第12章 过年

    回到知青院，大家都在等她俩。

    老大哥王爱国询问了她们谈对象的事情，然后大家都劝说她俩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黄文娟说“扎根农村只能当成是一句口号，哪个知青不盼着回城？你两想想远在海市的父母家人。千万别犯傻啊！”

    李晓雨和陈恬恬只能谢过大家的好意和关心。

    晚上睡觉前陈恬恬说“穿到这个时代真的好无奈啊！从小我受到的教育就是独立，是靠自己。可现在我却只能通过嫁人来逃避劳动。我没办法理解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和这时候人们的思想，我总觉得与这里格格不入。平日里和身边这些知青们相处，我有时候总是会有一丝冲动，想要告诉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告诉他们不要迷茫再过几年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李晓雨“你得这么想后世有多人怀念这个时代里美好的东西啊，伟大、崇高、真诚、奉献、无私、热爱我们虽然做不到但我们要尊重。这个年代虽然生活艰苦但他们的精神是丰富的。这些知青们其实远比你想的更坚韧，这个年代的人们也远比咱们更有毅力更吃苦耐劳。你只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劝他们不要放弃读书，剩下我们能做的只有见证这段历史，然后在这个时代在这段国家的发展史里写下属于我们的那一笔。”

    两人说着说着都进入了梦乡

    早上起来发现窗外大雪纷飞。李晓雨拿着热水瓶一推门，北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差点给她吹了个踉跄。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

    陈恬恬兴奋地跑到院子里看雪。昨晚下了一夜，鹅毛般的大雪厚厚地铺了一层。

    张家沟村一片银装素裹，远处漫山遍野都是雪白。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大雪唯美好看，可是对于村里很多人家来说，大雪天意味着出行不便，家里要烧更多的柴火，人要吃更多温暖的食物，日子也更难过了。

    知青院里大家都捂着厚厚的衣服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玩的不亦乐乎。

    玩着玩着不知道谁轻哼起了一支歌，大家都接着唱了起来，从“一条大河”到“让我们荡起双桨”，从“红军不怕远征难”到“成千上万的先烈为了人民的利益”等等。白杨还拿出了口琴给大家伴奏，欢歌笑语随着北风慢慢飘散着。路过这边的人们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感慨着“还是些孩子们啊”

    大雪之后天气冷了不少，不过也丝毫不影响进了腊月人们的忙碌。

    新来的知青得等明年才有探亲假。老知青们能回家的纷纷请好了假开始收拾行装。

    省城的五个知青都回家了，北京来的知青也只有张文没回去，知青院里就剩了7个人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村里的路上玩闹的小孩们哼着“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李晓雨和陈恬恬跟着村里的婶子学做了粘豆包，放在盖帘上冻在了院子里。

    期间张建军还来给李晓雨和陈恬恬送了张母蒸的粘豆包。李晓雨和陈恬恬回了下乡时带来的一包盐金枣。

    腊八这天她俩煮了腊八粥热了粘豆包，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

    快过年了，村里的人们也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年货。条件好一点的家庭还会给家里的孩子们做一身新衣服。家家户户都会置办糖果点心，炒制瓜子花生，炸一些丸子油果子留着过年待客。

    临近年关，张建军和张建设又陪着她俩去了一趟镇上，取了包裹，采买了年货。四个人背着背篓拎着布袋大包小包回到知青院。

    张母怜惜俩个小姑娘过年不能回家，让张家兄弟邀请她们去家里吃年夜饭，被她俩婉拒了。

    家里给她们寄的包裹里除了吃的东西还有新衣服。

    尽管很多很多知青都回家了，知青院里仍然能感受得到只有腊月末才有的年味。大家准备了对联、年画、鞭炮这些过年要用的东西。

    知青们还和村里人学做了冰灯。用大小两只“维德洛”（俄语，一种给马喂水的水桶），大桶套小桶，中间灌上水，放在外面冻上。冻住后“磕”出来，倒扣在地上，点根红蜡烛放在里面，晶莹透亮，也算是张灯结彩了，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添了一些喜庆。

    大年三十的早上，大家早早地起来，开始在院子各处贴对联、挂年画，喜气洋洋的。

    除夕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他们虽然不能回家，但年总是要过的。

    李晓雨站在院子里看着她和陈恬恬跟着网上的教程学着剪的窗花眼睛就红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她想念她的爸爸妈妈了。

    中午开始大家就忙碌地准备着晚上的饭菜了。随着一道道菜端出厨房摆到屋里的桌上，男知青们拿出了之前去供销社买的白酒和色酒（葡萄酒。东北的一种叫法），大家围坐在一起准备开饭。

    猪肉炖粉条，干豆腐，白菜炒肉片，小鸡炖蘑菇，拔丝地瓜还煮了饺子。

    李东升给每个人面前的搪瓷缸里都倒上了酒。

    大家道着吉祥话互相敬酒。

    酒过三巡，一阵风卷残云后，下筷子的速度逐渐放缓了，知青们一个个都高门大嗓说笑着，脸都通红。

    喝到后来，张文和郑解放“三星高照、四喜发财、五魁首、六六大顺”划起了拳，俩人为了该谁罚酒争得脸红脖子粗。

    李东升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这时李晓雨看到王兴肩膀一动一动的，她捅了一下旁边还算清醒的刘伟华，刘伟华看过去正要说话。王兴忽然呜咽起来，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院子外面不时传来二踢脚炸响的声音，屋外是冰天雪地。王兴平复了一下说：“海市现在大概也在吃年夜饭了吧？！”他喝了一口酒“别的倒没啥，我就是放不下我爸爸，他身体不好”说完，一仰脖子，又喝了一大口。

    刘伟华也一脸难受“这还是我第一次没在家过年，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会不会担心我？！”

    独在异乡为异客，过年的时候大家最想念的都是家和家里的父母。可家在千里之外，家中父母，此刻正在干嘛呢？！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们也一定在牵挂着远在北国的孩子啊。

    此刻，知青们喝着的大概不是酒，是惆怅，是乡愁。

    大家喝的晕晕乎乎草草地收拾了残局，十二点鞭炮一放也没守夜便都回房休息了。

    过新年，穿新衣。虽然很多人都没做新衣服，但今天大家也都把自己最好的那一身拿出来穿上了。李晓雨和陈恬恬换了自己之前的新内衣裤，穿上家里寄来的新衣服起床了。

    大年初一吃过饭，大家闲来无事就坐在一起吃瓜子唠嗑。知青院这边除了小孩子上门讨要糖果也没有其他什么人登门。

    这一天小孩子们四处拜年要糖吃。走上几家口袋装满了就跑回家“卸货”。然后又空着口袋跑出来继续拜年。

    知青们准备了花生、瓜子、糖果和蜜饯。有小孩来了就给他们每人拿一些。一茬茬的小孩们跑来说了吉祥话接了糖又跑走。新年就是这么热闹，闹腾了大半天，下午才消停了下来。

    张建军和张建设兄弟俩过来给她们送鱼，李晓雨还拆了空间零食柜里的一盒巧克力，用油纸包了5块让他们拿回去给侄子侄女们吃。

    初二的时候知青们提着野兔分别去了老队长家和书记家拜年。大家略坐了会聊了几句便辞别了。

    走在路上到处能见到小孩子们从放过的鞭炮里找没爆的出来放着玩。他们还会恶作剧的点了小鞭炮往路过的女同志身边扔，砰的一声吓人一跳，吓到了别人他们还乐得哈哈大笑。过年这几天不能打骂孩子，一些顽皮的孩子估计在自己的爸妈那儿已经狠狠地攒了一顿“竹笋炒肉”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人忙着走亲访友。知青们都窝在知青院里插科打诨聊天打牌。是的，郑解放下乡来的时候带了扑克牌，居然一个冬天都没有拿出来让大家玩。

    其实李晓雨空间里是有麻将的，但不方便拿出来玩。陈恬恬还跟她说：“我们早点结婚吧，结婚了明年冬天猫冬就可以四个人一起打扑克打麻将了”也是没谁了。

    初五早上起来，大家开始清理前几天积攒的垃圾，点了一串鞭炮，吃完“破五”的饺子。从这天开始再也不担心有什么过年的忌讳了。

    新年一咕噜,也就这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