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偷窃之物
“话说,聚魂地在哪里?”
“第二层。”
王虎无语,抖了抖布袋,“得,又绕回来了。今晚也别歇了,去杀妖兽。”
“嗯,般若说,会先去二层给我们探探路。等我们达到条件了,就直接去主城酒馆找他。”
流星锤脱力出手,王虎拽着锁链,一锤将与詹乐心近身缠斗的妖兽抡飞在地。
詹乐心欺身而上,紫色的妖眸瞬间发动,延缓了妖兽的时间,掏出已经卷刃的匕首剖开血肉,挑出了兽丹。
“呼!”
动作一气呵成,接连发动妖瞳,詹乐心仰躺到一边,用手盖住眼睛,呼出一口浊气。
王虎走近,将他手心的兽丹收走放进布袋里,担忧的看着他,“怎么样,还行吗?”
还没等他回话,抓开他的手,掰着他的眼皮看了看,就自顾自回答,“看来是不行了,用眼过度,你的眼睛都有些渗血了。”
一边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边将掉在一边已经卷刃的匕首捡起,有些无奈。
“这灵器也快到极限了,说起来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功法练习吗?”
眼睛的不适,让詹乐心有些难受,闭眼揉了揉,依旧不能缓解,只好作罢。
闭着眼回答:“宗主说会让我去宗门挑选合适的功法,不过后面事情太杂一拖再拖,就耽搁了。”
“罢了,今晚不能再继续了,先找个地方休息。”
轻松的架起詹乐心,王虎带着他走到了一片地势平坦,草叶茂密的地方。
青黄色的草比人高,将他们的行迹隐匿,同时也隐藏着未知的风险。
明明想找个安全的山洞,没想到走到了这个辨不清方向的地方。
深入草林中央,两人迷失了方向。
暗中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四周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作响。
王虎作为金丹修士敏锐的感官,让他带着王虎侧身躲过了袭来的绿影。
不待松懈,无数绿影袭来,直到两人被缠成木乃伊的样子,才看清那影子就是看似无害的青草。
可惜二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最后出现的草绳拖着他们在草林里穿行。
然后纷纷跌入一片泥泞之中。
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王虎惊恐的对着詹乐心:“唔,唔唔!”
遭了,是沼泽!
连眼睛都被缠住的詹乐心只能听到王虎的唔声,以及那掉入一片柔软湿滑之地的感觉。
下一刻,两人便被拉入沼泽的深处,不见身影。
就算感觉时间过的再慢,它也在悄然流逝。
在巫芹度日如年的紧张中,夜晚如约而至。
以往的赤月,她总会把能用的东西通通挪动用以封闭这个房间。
现在顾长念醒来了,作为两人的主心骨,决定大开方便之门,邀请夜晚的客人。
巨大圆满的红月映照在上空,透过门窗泛着微红的光芒照射进来。
给本就不明亮的屋子,带来了诡异的视觉效果。
巫芹再怎么做心理建设也是怕的不行,站在坐着的顾长念身后,紧紧拉着她的衣袖,眼睛既害怕又有些好奇的盯着门口。
除了上次看见那双可怖的红眼,她没见过怪物的原貌,只透过缝隙看见投射在地面的影子。
“哒,哒,哒……”
声音由远及近,不算重也不算轻的脚步声传入屋内,巫芹条件反射的闭眼将脸埋在顾长念的后背,手心紧张的出汗。
顾长念想到那个被孤独缠绕的女人,日日沉浸在回忆里不愿醒来的阿椿,眼神坚定的望着门口。
一片阴影投射进来,遮住了微红的月光,室内变得昏暗。
顾长念眼神暗淡,‘已经被侵蚀的变成这副样子了吗?’
伫立在门口的肉块,顾长念实在想象不出来该怎么形容那副模样。
那真是一块块血肉拼凑而成,身上交缠着数条分不清是手还是脚的肢体,整个身体都是纠缠着的,已经不能用躯干来形容。
没有肌肤的纹理,全是肉红色的血肉,两只红色的眼球十分突兀的镶嵌在那勉强能称作头颅的东西上。
由于体型巨大,茅草房的门显然不能容其轻易进入。
或许是她内心深处,依旧保留了对这房子或者是房子原主人的爱,她没有用蛮力强行进入。
她先是将头伸进来,两只红色的眼球不规则的转动,以此打量屋内的场景。
巫芹因为许久的沉默,忍不住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张开了眼,正巧和那血红的眼球对上。
视线瞬间挪开的时候,又被那无法形容的外形惊住。
“哕!呕~”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恶心,她缩回脑袋,弯下腰,在顾长念背后呕吐起来。
眼球被这动静吸引,听到那呕吐声,瞬间被激怒了。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我的家,我的家……
她的身躯开始扭动挤压,在不损害门框的情况下,挤进了屋子。
巫芹难受的捂着肚子,不敢再继续打量,只能盯着地面越来越近的影子,拽着依旧没有动静的顾长念。
“怎,怎么办!”
顾长念从衣襟里摸出一只木簪,她果然对这个女人下不了手,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神智。
木簪是少年用古树掉落的枝丫为阿椿刻的,这当然不是原版,原版早就毁在那场灾害的废墟下。
这是古树照着原版,用自己的枝条照着回忆幻化的。除了两人,见证两人爱情的它最知道簪子的具体模样。
因此,虽不是少年所刻,也是一模一样。
顾长念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就是在赌,赌化身怪物的阿椿没有完全丧失人性。
“啊,啊——”破锣嗓子一般难听的声音响起,“簪……我的、啊……”
顾长念单手护着巫芹,站起身,将手中的簪子往前递了过去。
触手一样的东西卷住木簪,往自己眼前凑了凑,才卷住往胸口而去,她将簪子融进了肉块中。
顾长念想,这下应该可以交涉了——
“嘭!”
若非她反应迅速,想必要被那触手刺穿胸口了。
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
“小偷,小偷!吼~”
怪物发出咆哮吼声,无数的触手从血肉中争先恐后的探出。
顾长念瞥见萦绕在血红皮肉之下,躲在影子里,张牙舞爪的黑色暗影……
对了,一直被她忽略的点突然想起。
留在此地死亡的凡人灵魂变成了萤火,那被她吃掉的那些人的灵魂去哪了?
这里是封闭之所,任何生灵不能逃脱,自然也包括那些往死的怨灵。
所有的点都串连起来了,为什么古树会说大道的尽头是阿椿,为什么怪物阿椿会是这副模样,为什么吃了人会痛苦……
她之前推断错了,这是两个概念。
怪物是被怨灵裹挟的执念,吃的人越多执念越深,怨气越重,此地束缚之力便会越强。
大道尽头的阿椿才是真正的阿椿灵魂,她只希望留下人们,想让这个假的理想乡热闹起来,她看见被执念吃掉的凡人而痛哭流涕。
这里是出不去的,她深切的知道这点,她不断给人们吃食留下他们,其实是为了拯救。
因为就算不吃这里的东西,那些人也逃不掉。
不吃这些东西的人,会作为怪物的食物被吃掉,灵魂化作怨灵,永不可超生,只能沉浸无尽痛苦的深渊。
而吃了食物被困的人,被阿椿的灵魂所庇佑,不知道执念和灵魂之间有什么协定。
显然那些化作萤火的灵魂与缠绕怪物的恶灵不一样,是有投胎机会的。
阿椿只能晨间出没,怪物赤月行动,每天不知疲倦的给巫芹送鸡蛋,只是为了不让她被怪物吃掉。
好在她住在这间屋子,居然平安的度过三个月,古树说的没错,真是个幸运的孩子。
孤独的灵魂,经受一切,善良的人依旧善良。
想通了一切,不再对这个有着阿椿执念,披着怪物外皮的东西有所同情。
它什么也不是!就算对这个房子再多的爱护,那也是偷窃了原主人的情感。
“你才是小偷,就算偷得了别人的情感,也是什么都不是的虚无怪物!”
顾长念一边躲闪,一边冲着它喊道。
认准时机,绕至后方,出了茅草屋。
它为什么满月才能完全靠近茅草屋,因为活着的阿椿的回忆及爱意,加之古树的护阵牢牢护住了这里。
只有在满月阿椿灵魂陷入幸福回忆的顶峰而沉睡之际,它才能突破这里,将它一早看好的食物吃掉。
食物跑了,它也饿极了。
食欲迫使它,追出了屋子,浑身晃动的肉块,不知名的粘液四散。
顾长念一路跳跃到古树上,将巫芹放在粗壮的枝丫,拍了拍树干,“帮我护着她!”
蔓延出来的细小枝条将坐着的巫芹小心缠绕着,确保她不会掉落。
“姐姐……”
巫芹伸出的手摸了个空,只能抱着树干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里满是担心。
怪物最想要的食物不是眼前这个灵魂不净之人,而是那个一看就很美味的懵懂的灵魂。
顾长念见无法引开它,只能运起灵力劈向它的胸口,看见了被它融进去的木簪。
灵力化形为藤条,卷走了木簪。
木簪被拿走,它勃然大怒,追着顾长念攻击离开了古树附近。
‘啧,再生力,果然很麻烦!’
眼见它的伤口迅速愈合,顾长念撇了撇嘴。
下一秒,又觉得区区再生而已,谁没有似的!
来不及思索自己这微妙的想法是怎么回事,猛烈的攻击就顷刻袭来。
狼狈地躲开,身上已经是一团糟糕。
顾长念不高兴了,拍了拍衣裙,“偷了别人的感情,你居然还当真了,真是厚脸皮啊!也对,你根本没有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