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是何人
“滴答。”
“滴答……”
顾长念从长久的睡眠中醒来，耳边是水滴落入清泉般清脆的声音。
看不见周围的景致，空旷的空间中只有这一种声音，她能感觉到水滴形成的波纹涤荡开来。
意识回归，却不能挪动身体。
这，到底是……
她总觉得以她精神体的强度来说，不该形成这样的局面。
咦？精神体是什么，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记忆有些模糊，她之前是在干什么来着？
一团黑白火焰在黑暗中亮起，它像是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回去的路。
一路飘荡，飘荡……
在哪里，出口在哪里？
“醒醒……”
“撑……住……”
有细碎的声音传来，火焰顺着声音的牵引挪动，一片白光迎来……
巫芹抬起脸，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在顾长念的眉心。
泪眼朦胧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下一瞬对上一双清透纯挚的异瞳。
“嗝！”太过惊讶以至于打了个嗝，“姐姐，你、你醒了！终于、终于醒了。”
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终于击垮了这个脆弱的女孩，一头栽进了顾长念的怀里晕了过去。
顾长念歪了歪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有些无措，小心的抬起手抚在她松软的头顶，手无意识的挼了挼。
转动着眸子，环视这间简陋的茅草屋。
最后双手支起身子，小心的将女孩抱在床榻里侧，起身下床。
“哦呀，小芹的姐姐出门啦，已经能下床了吗？”
突然路过的村民忽略那双迥异的眸子，热情的打着招呼，手里牵着的稚童嘴里嚼着甜菜根，偏着头，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异常美丽的大姐姐。
顾长念弯了弯眉眼，点头回应，手轻轻拍了拍稚童的头。
虽然这个姐姐一句话不说，但是看着那美丽温柔的笑容，纯真的孩子回以更灿烂纯粹的笑容。
简单招呼过后，村民带着稚童离去。
擦肩而过之时，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微风拂面，调皮的卷起她的长发，轻柔的拉扯旋转。
一眼望去，山青草翠，蓝天白云，蜿蜒的乡村小道，开满不知名的野花，远处有炊烟升起。给宁静之境，平添一抹活力。
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要是一直这么美，就好了……
“宗主姐姐，姐姐！”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不安的呼唤声，随即顾长念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从后抱住。
“太好了……”几不可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长念拉住她细弱的手臂，带至身前，蹲下身来，“你是谁？我是何人？”
“蛤？……诶！”巫芹震惊的瞪大眼，后退半步。
行走在乡间小道，顾长念摘了不少花，手巧的做了个花环，随意的套在闷闷不乐的巫芹头上。
头顶突然多了份重量，巫芹下意识扶住，摸到是花环。
原来她摘那么多花是给自己做花环啊！
看着笑的眉眼开怀的绝美之人，羞涩的低下头，“谢、谢谢！”
“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心事重重可不适合你。”
“您不着急吗？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顾长念撑着手，点了点下巴，“按你所说，我们是追查血奴的事情，误入这个空间，还和我的人走散了。”
巫芹点点头，期待的看着她，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到好消息。
“既然如此，就好好的享受现在的生活嘛！”
巫芹等了半天等到这个回答，踉跄一下。
“可，可是晚上……”
“嘘！”顾长念将手指竖起放在唇上，又抬手冲着道两旁田间的村民挥挥手，得到了热情的回应。
“小芹，你家姐姐终于好了啊。”
“刚刚听二娃她娘说起，我还不信呢。”
巫芹偏过头，略显僵硬的勾起嘴角，“是啊，谢谢大家关心了。”
简单交谈过后，巫芹不解的看着她，小声问：“是怕被偷听吗？”
顾长念停下脚步，转身向后，“嘛！散步结束，我们回去吧！”
拉起她的手捏了捏，巫芹立马会意不再言语，两人又肩并肩的往茅草屋的方向走着。
“不要低垂着脸嘛，再多看看这美丽安宁的景致吧！该享受的时候一定要极致的放松，那么后面才不会留下遗憾。”
顾长念将她低着的头往上抬了抬。
“有什么可看的，我都看三个月了。”巫芹终于有点小脾气的嘟囔着。
顾长念脑海闪过一些断壁残垣，尸痕遍野的景象，望着天，“是吗……可我觉得这里真是好美啊！”
低头便看见巫芹有些好奇的盯着她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姐姐，你真的只是失忆了吗？总觉得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
“我之前怎么样？”
巫芹认真的想了想，道：“很厉害看着特别靠谱，看着有点冷不容易接近。现在嘛，感觉更加温柔了。”
但是感觉变得不太靠谱了……
这句话巫芹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顾长念继续欣赏着景色，好似对失忆前的自己又不太感兴趣了。
不过是她知道，经历不同造就的性格不同罢了，她的本质依旧不会变，她还是她。
不是别人口中的一句评判，就能让她成为她人以为的人。
心无杂念的自己，至少现在她很满意。
没再继续问，只是笑道：“这样啊！看来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你对我评价很高嘛！”
巫芹被突然逼近的脸，弄得害羞不已，“就、就还好吧！”
“哈哈。”顾长念笑意盈盈。
‘真是个害羞的孩子，话说我原来有喜欢逗弄小孩子的恶趣味吗？’
脑海里又有片段闪现，似乎不久之前自己也这么畅快的取笑一个人。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啦，我自己也是只记得名字和被抓做血奴的记忆……”
“那我们可是难姐难妹，巫芹妹妹，接下来请多多指教啦！”
两人打打闹闹的往回跑，小道上留下一串串银铃的笑声，带给这世外桃源更多的生趣。
“我非得穿这么花花绿绿吗？”
王虎平时一个大大咧咧的糙汉子，不是黑灰就是藏蓝的穿着，突然被套上了一套鸢尾与蝶翅色交叠而成的蓝调系衣袍，他颇为不习惯的扯着一摆问着般若。
“什么花花绿绿，不要这么评价我高雅的品味。”般若唰的打开不知从哪里来的折扇，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有些嫌弃王虎的评价。
“师兄，我觉得挺好看的。”詹乐心看着穿着锦袍明显比以往多了几分勇武贵气感的王虎，由衷夸赞。
“而且，这件衣服是般若灌输了妖气炼制的，能帮你遮掩气息。”
王虎当然知道这衣服的作用，不过这颜色委实太不符合他的风格，虽然极度不习惯，还是接受了。
也不知般若究竟是什么身份，守界的妖兵对他十分客气，见到王虎两人有了妖牌，尤其是詹乐心那极其醒目的幽紫妖瞳，也不怎么仔细盘问，就放人过了界。
詹乐心这下倒是十分相信，般若说的在黄沙戈壁待着只是因为有趣。
几人走后，有新上任的妖兵问守界的老妖兵，“老大，就这么轻易让他们走了？”
之前那些过界的妖族，那个不是捧上财物好好孝敬一番，今日老大居然对几人毕恭毕敬的。
新人头上挨了一击，“蠢货，般若大人你都不认识，上岗手册背熟没！”
“还有那里面那个紫色眼睛的，一般妖力越强大的妖瞳颜色越深，那么深的紫色，绝对是个大妖。指不定就是吾王手下的又一员大将。”
远方，被称为大妖的詹乐心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揉了揉没在意。
新人不解问：“那个般若大人的眼睛就是浅色的啊！这样也是大人物吗？”
老妖兵扶额，又是一顿暴揍，“叫你看手册，看手册！别再问我这个蠢问题了，般若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妖。”
新人抱头蹲下，“知道了、知道了，老大！”
浮生秘境分七层，靠着般若的人情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靠近内层的第三层。
哪怕是般若，也只能给他们弄来最高第三层的等级妖牌。
因为再往内，要求就不仅仅是等级妖牌了，还要有一定的贡献值。
夜晚再次降临，可喜可贺，顾长念醒来的第一晚，满天繁星，没有月亮，更不存在赤月。
“你说的那些怪物只在赤月行动，那今日他们就不会出现了是吧？”
巫芹点点头，难得将窗户大打开，支着头看着漫天星辰。
顾长念醒来，她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不再独自担惊受怕，终于也能这么放松的看着星辰。
这是三个月以来，她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夜晚……
经过顾长念白日的开导，她也总算是学会享受当下这样的美景。
顾长念看着她静静地趴在窗户上，眼神里没有了初见的破碎绝望，警惕与忧虑，只有星星的倒影，和小孩子该有的笑容。
对了，这样才对嘛！不要对还没发生的事，投入过多无用的情绪。
这也是她想对自己说的，失忆而已，没什么好担忧的，已发生的既定事实，担忧无用，时机到了，总会有解。
顾长念顺着窗口，看着被名为夜覆盖的村庄，“这么美的夜晚，不若出去夜逛？”
不待巫芹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将人抱住，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诶、诶？”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