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而再，再而三
是夜，月光皎洁，稀稀拉拉的星星点缀在夜晚的画布之上。
地面上的符文阵法一明一暗的闪烁，王虎随意的坐在阵法不远处，挑着眼前的火堆。
视线时不时看看阵法内的人，又瞄一眼盘腿打坐的俞修竹。
火苗开始不规则跳动，空气传来躁动的气息，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盖。
王虎扔下烧火棍，“噌”的一下站起来。
五行混沌阵光芒大盛，正上方的天空云层涌动翻卷。
一直闭眼打坐的俞修竹，蓦然睁眼，抬首望天。
“城主，她如何？”
俞修竹一把抓过王虎，后退数丈距离，中途还不忘捞住昏迷不醒的詹乐心，一人挂两人。
王虎心里越发下沉，城主这个反应，情况不妙？
云层渐厚，隐隐有滚雷之声。
“雷劫？难不成……”王虎紧盯着阵法之内，被能量团包裹看不见身形的顾长念。
若他没记错，据上次分别她也才金丹后期，这才没过多久……
俞修竹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
“她要强行冲击元婴！”
王虎麻了，每当他觉得自己足够了解顾长念之时，她总能干些刷新他认知的事。
“没记错，她还未满十七。”冲击太大，王虎僵硬的转头，试图从俞修竹身上找到同样的震撼。
可惜，俞修竹除了归一宗现世时的失态，现在表情管理简直满分，一点没有破绽。
“她想靠雷劫助自己一臂之力，以此为抗衡，此举冒险。”
王虎默然，‘这叫冒险？这他娘的是搏命啊！’
‘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感到和宗门格格不入。’
这句话将在日后，时刻在他的心底响起。
“雷劫将至，城主你这阵法会不会……不妥？”
王虎更想说会不会碍事，成为阻拦自己宗主渡劫的关键，思虑再三觉得还是不要讨打的好，归一宗可就他还能顶事了。
俞修竹眼神一斜，王虎的这些小心思也就他自己以为藏得住。
久久得不到回应，王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化神尊者表示，不想再给脸搭理他了，他现在的心思可都是向着自己新宗主的。
劫雷真要下来，他设的这阵法，不说别的，还是能替他抵上几道，变相也是助她一臂之力。
俞修竹突发奇想，‘她莫不是仗着我的阵法，才敢如此冒险越级突破。
挺会借力打力，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归一宗在她手里可能要风格大变。’
事到如今，连俞修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越来越看好顾长念，甚至可以说信任她，一定能克服难关。
雷云积蓄良久，逐渐没了动静，甚至隐约有溃散之势。
“咋的散了？她又不冲击元婴，不渡劫了？”
“你何时见过渡劫雷云来了，不劈点东西再走的？”
“难不成……”王虎眼神里的戏很足。
“与本城主的阵法无关。”料到王虎想说的话，俞修竹选择先下口为强。
随即手里一道灵诀打入阵法，阵法传来一阵波动。
“她冲击元婴失败了。”可这劫云为何会无故消散？
……
精神域内，叶子被黑雾侵蚀，本体不受控制的扭作一团，根本不能很好的辅助顾长念。
好不容易引来劫云，却被黑暗力量控制得展开了遮蔽之力。
“念念，这力量不该属于天璇大陆，这不是修真界该存在的力量，它竟然妄图吞噬我本核中封存的神力。”
叶子不得不一心多用，一边保护自己的本核不被吞噬，一边调用力量抵御对方的控制，还要分心告诉顾长念当前的状况。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金丹残息散尽之前，我必须凝结元婴，不然就真一朝回到解放前。”
顾长念咬紧牙关，撑起身子继续维持打坐姿势。
死亡法则酒足饭饱，懒懒散散了一阵，才想起自己的主人正饱受折磨，总算是开启了自己的征程。
这股力量的确霸道非凡，要不接纳它侵蚀自己的意志，要不就要做好与他死磕到底的准备。
顾长念琢磨着自己的死亡法则算是丧尸病毒的终极进化版，而这力量来历成谜。
二者之间，看似相似却又完全不同源。不像是正反两面的对立关系，更像是一山不容二虎的竞争关系。
这算是两个世界的黑暗面的对撞，端看哪股力量更加上乘。
黑暗力量蛰伏在佑川体内不知道多少年，幸运的是佑川是一条死宅的蛟。
不爱到处乱串，寻到一个地方就沉睡不挪窝，没有给它发展壮大的机会，就被顾长念封住。
这才有死亡法则占据上风的局面。
想明白这点，她一时又陷入了沉思。
直到如今她也不算完全能操控死亡法则，更多是进水不犯河水或是相敬如宾的状态。
这次之后，死亡法则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威胁到她的黑暗力量？
思绪飞转，手里的动作没停，凝息静气聚起金丹碎末，凝结元婴。
叶子也顶着压力，保持稳定输出。
“劫云又开始聚集了？”
头顶异象再生，又牵动起王虎心绪，提着一口气。
片刻不到，再次消散，王虎的气也跟着散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三次若不成，元婴无望！金丹已碎不得复原，需得重头苦修。”
俞修竹双手背在身后，仰头往天，鼻尖的美人痣，在夜晚微弱的光芒中，隐隐约约，透着整张脸有些凄美忧郁之感。
‘修真之道，困难重重，世事无常，没人能永远一帆风顺，无波无澜……
不管是正道修士，还是邪魔外道，总有磨难历练，这是天之道之均衡。
顾长念，天道磨炼意志，考验人心。
你不缺意志，你缺一颗清明无惘之心……’
地上阵法波纹回荡，穿透包围圈，朦胧的声音回荡在顾长念耳旁，但被体内一团糟的力量搞得听不真切。
“念念，是那个城主在通过五行混沌阵给你传话。”
叶子也听到了俞修竹的传音，给她传话。
“他说你缺……心……”
“什么缺心眼？”
顾长念觉得脑子要爆炸，处理信息的系统迟钝的要命，只听到缺心两字，还以为是说俞修竹在骂她缺心眼。
叶子有说了好几遍，透过只言片语才算是将话完整拼凑清楚。
“清明无惘，谈何容易。”顾长念苦笑，她还是人的范畴，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依然会影响她的判断。
又不是要修那等无情道，她在这修真界的阅历尚浅，但是人生履历算是精彩绝伦。
自认心境不成问题，居然还达不到元婴标准？
来截杀她之人，那般气度心性，都能修成元婴，她不行？
尼玛的天道，是不是有毛病！
“轰！”一声巨雷在划过黑夜长空，蓝白色闪电光纹，似要捅破天际。
“娘嘞，吓我一跳！”王虎惊吓弹跳退后一步。
俞修竹微微摇头，有些无语，‘是说了啥，惹得天道警告。’
……
月流光惊坐而起，半开的天眼刚刚一股热灼之气，将他烫了个激灵，也没心思闭目养神，出了树屋，夜观天象，聚精会神掐算起来。
“怎么了？月道友！”幽月像个幽灵似的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突然开口。
一股凉气从后脊骨直冲后脖颈，月流光满头黑线。
‘倒也不必防我像防贼一般。’
“睡不着，夜观天象，卜算一下，求个心安。”
“那算出什么了吗？”
“天道可能刚刚闹了个脾气。”
“呵呵。”你看我像不像傻子？
“更深夜重，道友舟车劳顿，好生休息。”
“这就回，这就回。”佛系月流光叹息，无奈重回树屋。
‘罢了罢了，萍水相逢的人，我操那么多心干甚，在此等她几日。若不回，就此离去，往鬼域逛逛也不错。’
……
这就生气，忒小气。
顾长念想到月霜霜那遭事，越发来气，若是在自己生命紧要关头来一回，那还了得。
嘴里碎碎念的骂着，手里疯狂运转《万法诀》，移花接木。
她要走一步险棋，分化意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意识融入，融合归化两股力量，另余一部分意识再次凝结元婴。
天上雷云越积越多，有蓝紫色雷光闪现。
“来了，来了，这次是要来真的了。”
一看这威势，王虎居然不是担心顾长念能否挨得住，反倒有一种总算来了的安心感。
俞修竹：看着不像元婴雷劫。
顾长念：祂急了，祂急了，祂带着滚雷冲来了。
不让我结婴是吧，我直接炼了个仙器灵根，还就不信炼不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顾长念分化意识之后，包裹她的气息全部收敛入体内，外界也终于看清了她的现状。
只见她站起，试图冲天迎雷而上。跃到半空，被压趴下。
忘记有个阵法了！
顾长念一个眼神给到位。
俞修竹回了一个神色：你确定，阵法姑且能帮你挡雷劫。
‘看她眼神清明，想必意识回归正常。’
顾长念：“雷劫啊，我的老朋友了。就是有些傲娇，不激它还不来看我。”
王虎心里泪流满面：听听这说大话的口气，是我认识的顾长念没错了……
“狂妄的丫头。”俞修竹打出一道灵诀，挥手撤掉内层阵法。
最外层未显现的阵法依旧保留在地面之下，一旦有意外，依然能方便他施法困住她。
城主大人，善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