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夜谈心
“我是……”，男子犹疑片刻，继续道：“周行！北落人，一介散修。”
“看来是短期遗忘。”顾长念思索。
“什么？”周行没太听懂。
“没什么。”顾长念不打算多事。
“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尹南汐好奇的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周行摸了摸后脑勺，又无所谓的说：“既然到这来了，就当是出门历练了，于修行有益。话说回来，这是哪儿啊？你们是什么人。”
尹南汐看了看没有太多说话欲望的顾长念，也不指望小白来解释，“这是南离，这森林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正要往云岚城去，你要一起同行吗？”
尹南汐热情邀请。顾长念闻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算了，金主得宠着。’
“小姑娘，我刚才似乎压着你了，你还好吧？”周行终于想起关注起受害人。
顾长念揉了揉腰，摆摆手。不过，小姑娘？
“你多大？”
“什么？”顾长念问的有点突然。
“道友贵庚？”顾长念换了个说辞。
周行愣了一下才道：“哦哦……十五。”
尹南汐看着身高近一米八的某人，“你才十五？”
顾长念幽幽看着他，“我也十五。”
不知怎么，就不想被这个人叫小姑娘。
尹南汐震惊：“你居然十五？”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看看才至她腰间的小白，摸了摸脸，“我明明才十八，已经老了吗……”
短短一天，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天色渐黑，一行人找到一个山洞过夜，路上周行抓了些野物，尹南汐负责烤，众人分食，味道还不错。
尹南汐热络的和周行聊着天，两个人都是外向的性子，熟稔起来很快。
小白刚开始还有点害羞不怎么说话，本质也还是个话痨，听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兴趣颇高，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两人耐心都挺不错，一一解答，实在答不出来就瞎编，骗小孩子一点没压力。
顾长念独坐一旁，倚靠着山壁闭目养神，今日实在是太心累了，耳边则是欢声笑语。
“你是剑修，这剑是灵器吗？”尹南汐指着周行的灵剑。
周行摇头，“上品法器，等我筑基以后，寻齐材料找乾坤门的道友帮我炼制本命剑。”
天璇大陆武器分为法器，灵器，圣器，仙器，神器。除却仙神器，其余均以上中下三品划分。
周行从三人身上都没察觉道灵气波动，好奇问：“你们两个弱女子，还带一个小孩怎么走这么危险的山林？而且……”
周行下意识看了眼顾长念，同行这一路他算是领教了，怎么会有倒霉成这样的人！
大家一起走的好好的，偏偏就她小麻烦不断，不致命却磨人。
明明他们三人走过都没事，偏偏到她时，被突然窜出来的臭鼬不分青红皂白喷了一身。
臭气熏天，一路上三人都捂着鼻子，站的离她远远的。能解臭气的月兰草，在这山林找了许久也只找到一株，还没找到可以梳洗的溪流，居然被一只敏捷满分的调皮灵猴给偷了。
顾长念当时的低气压让三人都打了个冷颤，尤其对着小白狠狠甩了个眼刀。
捂住口鼻的小白：这可不兴迁怒啊！我俩品种不一样的！
还是周行自告奋勇追了灵猴一路，将猴子胖揍一顿给顾长念解气，再找到水源之前由他亲自保管月兰草，才算是安稳了。
“我是凡人，但念念可厉害了……”一番无脑吹的讲述。
尹南汐可不知道烈焰狼什么修为，这并不妨碍她添油加醋的夸奖顾长念的本事，属实脑残粉了。
周行颇为讶异的看了眼娇小的短发女孩，看不出修为，难道比自己修为高？还是有什么隐匿修为的法宝，不知道自己和她谁更厉害。
对话又断断续续的进行了一会儿，便渐渐没了声音，尹南汐和小白都睡了。
顾长念睁眼对着周行说：“你先休息，我守上半夜，下半夜叫你。”
“没事，我是男子，我可以不睡觉打坐修行，我来守。”
“我们今日才认识。”
周行噎住，只好同意。
四周一片寂静，几道呼吸声，火堆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显得尤为明显。
顾长念曲腿坐在洞口，背对着火堆，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明明才过了一个多月，玲珑镜的时光仿佛变得好遥远，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梦，如今才是现实。
“怎么不继续睡？”顾长念对身后之人说道。
尹南汐梦见自己被狼一口吞了，惊醒。就着昏黄的火光看着洞口坐着的背影，斜靠在洞口，仰头望月，明明就在咫尺，又恍若天涯，虚幻而不真实。
透着一股孤独的味道，让人觉得悲伤，不知不觉便走了过来。
顾长念的声音惊醒了她，她顺势坐在她的边上。
“做了个噩梦有点睡不着。”
“梦醒，过眼云烟，无需在意。”有人也曾这般对她说。
“嗯。”尹南汐点头，开始没话找话：“老早就想问你了，女孩子大多爱美，怎么剪了这么一头短发，可惜了这般好的发质。”
说罢，用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顺滑的发尾，颇有点惋惜。
顾长念也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好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勾又放下，眼帘下垂，“不会束发，也没人帮我了……短发方便。”
“那怎么行！这么水灵的脸蛋都被这糟糕的发型耽误了，蓄起来吧！以后我可以帮你梳啊。”尹南汐豪迈的揽着她的肩，拍着自己的胸脯。
“这会儿倒是不嫌我臭了。”明明当时是离得最远的，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尹南汐脸色一红，“那你当时确实熏人了点，我从小到大都是被香喷喷的丫鬟婢女包围的。”
“这般说来你一富家小姐，怎么又会做饭又会妆发的？这些不都是丫鬟干的事吗？”
尹南汐：“我家是修真世家，就我是个没有灵根的异类，既不能修炼，不有点爱好，人生不是无聊死了。”
夜色太美，月光温柔，眼前人无害，她突然有了倾诉欲。
“爹爹和嫡亲兄长都对我宠爱有加，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不想别人提起他们不是夸耀他们的能力，而是惋惜有我这样的废物女儿和妹妹
我不想成为他们的污点！”
“你不是污点，你是他们眼中的珍贵。
有人说：‘人事就是这样子，自己造笼子，关着自己。’
你不能画地为牢，你才是你人生的裁决者，他人言语并不能审判你。”
顾长念说完，微微愣神，没想到自己也能这般安慰一个人。
“年纪虽小，说的真好！
我当时只想远离那些流言蜚语，所以我逃了，打算坐灵舟去离西桑最远的东岳，不过灵舟停在南离要修整一个月才走。
我想着反正都出来了，那就到处走走。听说灵犀门要招徒了，来碰碰运气。”
“他们收没灵根的凡人？”《天璇志》里记载，灵犀门，主食修门派。
“怕是不收。不过总得去试试，才会心死，不至于总惦念着。”
顾长念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你家很有钱吗？”
“啊？”刚刚还有点伤感的情绪被强行打断，她没有正面回答，语气倒是颇为傲娇：“我家产业遍布天璇大陆。”
顾长念眼睛一亮，不愧是金主大佬！
“咳咳。”顾长念坐直身子，清了清嗓门，道：“若是灵犀门不收你，我们宗门收。”
“啊？真的吗？”尹南汐惊讶极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可是我没有灵根。”
“收。”你有钱。
“不是，你听清楚，我说我根本不能修炼……”
“收。”一个人有一个突出优点就胜过大部分人了。
“你能做主吗？”
“当然。”不出意外，我就是宗主。
尹南汐脑袋短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天上掉馅饼了？掐了掐自己，不是做梦。
话题是怎么转到这上面来的，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念念应该不至于骗我拿我寻开心。她这么厉害，她宗门肯定不会差，会是哪个大宗门呢？
怀着激荡又不可思议的情绪，尹南汐轻抚心口，尽量平复情绪，朝顾长念探头小心询问：“念念你宗门叫什么名字？”
又明知不可能还是有点期待的问：“不会是天衍宗吧！”
说完捂住自己的嘴，眼神紧紧盯着她的反应，脑子里已经出现自己学艺归来，回到西桑大杀四方，打脸众人的场景，不由嘿嘿笑出了声。
顾长念：这人是脑补了什么？
面上还是那般淡定，“你觉得天衍宗很厉害？”
“那当然了，十大宗门之首啊，能不厉害吗？多少人趋之若鹜，却不得门路。”
“你想要进最厉害的宗门？”
“不得做做梦嘛？”
“恭喜你，做梦成功。”
尹南汐兴奋的想要跳起来，又顾忌着洞里休息的二人。
双手紧紧捧着自己的脸，因为激动脸颊通红，用气音问：“你真是天衍宗的？我的老天爷哟！”
“不是。”
尹南汐闻言，放下手，心情就像云端坠入深海，有失落有生气。
果然是自己痴人说梦，哪能有这样的好事发生在她身上。
“拿我寻开心，看我激动的傻样很高兴吗？”她站起身，语气很不高兴，觉得被顾长念愚弄了。
“抱歉，是我话没说清。”顾长念也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如果你在意的是名号的话，我想说我的宗门比天衍宗强。”
尹南汐见顾长念神色认真，语气笃定，不像是在开玩笑，知道自己是误会她了。
她一向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叹了口气，继续坐回去，拍了拍顾长念的肩膀，“唉！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山路十八弯啊！那你说说，宗门叫什么名字？”
“归一宗。”
尹南汐想了半天，愣是没有一点印象，心情算是完全平静，毫无波澜了。
“我懂的，你肯定觉得自己的宗门最厉害，我也觉得我父亲兄长全天下最厉害。”
不过她还是有点八卦心思，“你说你可以做主收我做徒弟，你不是你们宗主的女儿啥的吧？”
“也差不多。”
既然没听过名号，可能就是个小门小派，不过愿意接受自己的修真门派，她还是有点意动：“我没有灵根，你怎么带我修炼？”
“我会想想办法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顾长念其实心里一直有个想法，但是苦于没人实践。
尹南汐可能会是个突破口，况且她还有钱，她顾长念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上一个人的。
“哦。”经历刚才的大起大落，尹南汐表示这种话听听就好了，再相信她就是傻子。
没想到后来却被狠狠打脸，如果她在现代社会就知道一句话，‘flag真的不能随便立！’，真香警告。
尹南汐兴趣也不太浓烈了，随口问道：“你们宗门在哪里，门徒多吗？”
“你若加入，算上我和小白就有三个人了，后面会陆续收徒的。地址我还得好好选选，到时候我通知你。”带上你的钱。
尹南汐：“……”
是她高估了，哪是小门小派，这是连门都还没有！
“不是，就算没有同门，你爹呢？”
“我师父他……不在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尹南汐有些抱歉，又感觉这事情发展太无厘头了。
得了，这天是一刻都聊不下去了。
社牛尹南汐，甘拜下风，这波着实救不回来了。
待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属实尴尬。
顾长念像是不在意此时的尴尬氛围，反而面含期待的看着她：“你加入吗？”
噢！内心暴击，这小表情怎么这么可爱，眼尾的泪痣都像在闪闪发光。
“入入入。”
“那灵犀门……”
“也不是非去不可。”本来就没有几率，这天璇大陆除了这个傻姑娘，哪个宗门会收她？她有什么资格去挑剔。
“去试试也不是不行，总得了你心愿，心甘情愿入我宗门。”顾长念说完，还肯定的点点头。
她动作自然随意，在尹南汐眼里却可爱的不得了，杏眼滚滚，齐耳短发随着点头的动作微微晃动。
“嗯，我也这么想。”说完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困了，我接着睡了。你也别那么实心眼，早点叫周行换岗，男子汉大丈夫能者多劳！”
顾长念摆摆手，没在意她后面的话，心里全是，‘稳了，稳了，宗门建设的资金有谱了。’
抱剑而睡的周行其实早就被尹南汐起身的动静惊醒了，修真者浅眠对外保持警觉是必修课。
他曾数次在君兮的深夜偷袭下，死里逃生。
眼见尹南汐出去与顾长念交谈，听了个开头似乎在说些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周行很正人君子的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顾长念走到他面前，轻轻踢了踢他的脚，“既然醒了，就跟我换岗吧！”
周行第一反应是：“我没偷听！”
“我知道。”她若是真不想让人听，他想偷听也听不到。
说完自顾自的坐到一旁，闭眼休息。
周行则抱剑走向洞口，一夜风平浪静。
次日，他们继续往云岚城的方向前进。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顾长念依旧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个‘宠儿’。
不过，这次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