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裴斯然点进童倦直播间的时候，不光没看到人，连整个手机屏幕都是黑的，要不是弹幕还在滚动，他都要以为是自己手机出毛病了。
【新进直播间的朋友们不要疑惑，主播正在回家的路上，不能暴露地址，大家多多担待】
【等个三五分钟卷卷就能出来啦】
裴斯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放在了兜里，随着童倦的动作滑来滑去，他不由撇了撇嘴，至于吗？他一个有粉丝接机的人都没活得这么谨慎，童倦一个小网红至于吗？
还不等他把这那几条弹幕截图发给钟亦看，眼前的画面就开始晃了起来，肉和光交叠的粉红色闪了一瞬，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完全暴露在镜头下。
大概是外面有些冷，童倦的鼻尖和眼角都被风吹得红红的，眼睛还泛着水光，下巴缩在衣服里，看起来有些可怜。
裴斯然不由沉默了。
长成这样，确实应该注意一些。
原本打算退出直播间的手从左上角拿开了，裴斯然看了几秒钟，改为按下了清屏键。
那些原本挡住了童倦下巴的弹幕彻底消失不见，裴斯然下意识点了点头，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童倦也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好像是刚才放在兜里的时候蹭脏了，总觉得屏幕有些糊，不由低头对着屏幕哈了一口气，仔细擦了几下。
粉嫩的唇瓣凑近时，裴斯然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有些被自己刚才的动作无语到。
那边的童倦也已经擦干净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到支架上，准备开始享用今晚的宵夜了。
他吃的是刚才在出租车上点的米粉，被骑手小哥送来之后已经不烫了，甚至微微有一点飥。搅拌几下后，童倦低头嗦了一口，满身的疲惫瞬间得到了治愈。
他吃饭很慢，不会发出任何声响，口味也很淡，碗里连带辣椒的影子都看不到，但吃到嘴里后无比满足的表情让这份平平无奇的米粉看起来诱人极了。
至少直播间的人都看饿了。
【啊啊啊啊啊！卷宝你也太过分了吧？】
【九点半了你在这里嗦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什么粉什么粉，饿了】
【可恶啊，吃了也不胖，真的太可恶了】
【卷宝，你以后别唱歌了，当个吃播吧啊啊啊啊啊，太有食欲了】
【看着倦宝妈妈能多吃两碗饭呜呜呜呜】
童倦的粉丝管他叫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倦没有卷可爱，所以就叫他卷卷，他对于名字已经不挑了，看到弹幕里五花八门的叫法也已经习以为常。
“你们原来喜欢看我吃饭呀？”
童倦把筷子规规矩矩放好，“那以后我就每天都陪你们吃饭吧，吃完再唱歌。”
正好这间房子里只有他自己，太安静了，连吃饭都没什么心情，直播的话还能有一种有人在陪着他的感觉。
可他的本职工作还是唱歌，关注他的粉丝也都是为了听他唱歌才来的，所以他决定两个一起，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唱歌呀。
【不用不用，吃饭就可以了，老婆不要太辛苦啦】
【就是啊，老婆不要太累，吃饭就可以了】
【吃点东西聊聊天也很好的】
【宝贝播什么我都看！直播睡觉我也看！】
【什么？睡觉？这是我能看的吗？】
【睡觉？？我可以！】
【像倦倦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应该都裸睡的吧？】
【有什么是我这个榜一不能看的？？？】
【都什么年代了，睡觉得睡荤的吧？睡素的多没意思啊？】
童倦：“？？？”
“你们……”
童倦脸都红了，低下头，拿起筷子，“吃饭了吃饭了。”
他本来就是刚学会用筷子没多久，现在一紧张起来，姿势更是别扭得很，弹幕看他这样就更想欺负他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呀】
【筷子都用不明白了？快来，妈妈教你】
【笨蛋宝贝】
【笨死了笨死了，过来妈妈抱抱】
童倦瞄了一眼屏幕，头埋的更低了，恨不得直接埋进碗里。
裴斯然看着外卖盒子上印的商标，鬼使神差地点开外卖软件也点了一份，等送来的时候童倦已经快吃完了，不过这对他没什么影响，他看着童倦那张脸也能美滋滋地吃下去一碗。
等童倦对着镜头挥挥手结束了直播，裴斯然看着时间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他竟然看这个人吃饭看了快一个小时？
看就算了，还和这人点了同样的餐，甚至吃的比人家都干净？？？
晚上十点四十三，裴斯然看着餐桌上的外卖盒，彻底陷入了沉思。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软件自动弹出的界面上，童倦的头像占了屏幕50％的面积，底下是一行字，【来都来了，不给我点一个关注吗？】
裴斯然看着圆圈里童倦笑嘻嘻的自拍，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点了关注。
第二天一早。
裴斯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就没消下去的起床气直接满血复活。
这个肿的像个猪头一样的人是谁？是他吗？这像话吗？
作为一个有粉丝的人，裴斯然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哪怕离明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也依旧风雨无阻地照顾着自己那张俊脸。
钟亦认识他两年了，还是第一次在公司里见到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
“裴总，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钟亦就差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脸怎么变成xl的了？”
裴斯然狠狠瞪了钟亦一眼，在钟亦瞬间乖觉的眼神下，掏出了手机，点开甜橘app，进到了童倦的主页。
童倦的头像还是那张笑嘻嘻的自拍，此时此刻，这甜美的笑容仿佛就是对裴斯然无情的嘲笑。
裴斯然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然后，取消了对童倦的关注。
垃圾吃播，辱他颜值，必须取关。
取关之后，裴斯然神清气爽，把手机揣回兜里，吊儿郎当地走向了电梯。
“等一下！”钟亦扒着电梯门缝挤了进来，“boss说要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裴斯然点了点头，按下了五楼。
“初哥也去，现在应该已经在楼上了。”
裴斯然所在的鱼枫娱乐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全公司上下加上练习生也就三十个人左右，他们的老板韩丘俞也才三十出头，人很好，平时也不让他们叫他董事长，直接让他们称呼他为boss。
因为公司小，很多事都是韩丘俞亲力亲为，偶尔还亲自给他们这些练习生开会。
裴斯然还以为今天也是这样，没想到进了韩丘俞的办公室后，形势有些不对。
这屋里除了韩丘俞和同为练习生的初方安之外，还多了个他们不认识的人，看着不是很年轻，不像是练习生。
“来了？先坐下吧。”韩丘俞看了看刚进门的钟亦和裴斯然，“小裴，你这脸怎么回事？”
裴斯然摸了下鼻子，有些不自在地道：“昨晚水喝多了。”
“还以为你过敏了，以后注意点。”韩丘俞松了口气，“昨天城南集团那边给我发了邮件，他们有意做一档选秀类的综艺节目，人不多，问我们有没有兴趣派几个练习生过去。”
韩丘俞的话说完，三个人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果然，韩丘俞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们的猜想，“你们也知道咱们公司小，只有你们三个好苗子，城南的资源对于咱们鱼枫来说，是相当不错的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们放弃。”
“只是那边最后大概只能出道五个人，你们三个肯定不会全部出道，但在里面溜一圈，有了人气，后续资源也不会差。”
“你们都同意吗？”
三个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好，我旁边这位就是你们的临时经纪人了，徐恩，他会负责你们在节目期间的各项事宜。”
互相认识之后，徐恩直接拉着他们和策划组开了一上午的会，从人设到未来职业规划，安排得明明白白，要不是到了午饭时间恐怕连未来三个人怎么退圈结婚生子都安排好了。
甚至在三个人走的时候还对着他们的背影喊话：“少吃点！争取录制之前瘦十斤！”
三个人中体重最重的钟亦脚下一滑，差点跪在会议室门口。
初方安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出了会议室的门。
“你们俩能不能有点骨气？不就是少吃点饭吗？至于搞得跟世界末日一样？”裴斯然看着两人的怂样，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完全忘记自己今天肿成这样是因为什么。
“你不懂。”钟亦凄凉地开口，“这不仅仅是一顿饭的问题，这更多的是我对于人生的妥协，为了实现梦想，我……”
“停。”这下连初方安也听不下去了，立刻撤回了手，把钟亦扔了出去，“还没出道呢就会说废话了，男人的嘴，啧啧。”
裴斯然：“可能钟老师已经提前把淘汰感言准备好了。”
初方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钟亦：“？？？”
结束了一天的练习，裴斯然拎着晚饭回了家，还记得徐恩的嘱咐，买的是低脂餐。
他没住公司的宿舍，自己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洗完手之后来到了餐桌前坐下，看着处处透露着健康气息的一盘菜，裴斯然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以前一直没露脸的机会，现在镜头都送到他面前了，他一定会好好对待的。
作为一名21世纪合格网民，裴斯然硬是扒拉手机app扒拉半天也没选出来一个想看的视频，可是没东西看，这饭怎么吃啊？
不知道怎么想的，裴斯然又点开了甜橘app，童倦的直播间刚好出现在了推荐页。
他点进去，童倦面前摆着一碗应该是糖醋里脊的菜，色泽诱人，隔着屏幕裴斯然都能闻到这道菜的香味。
童倦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焦糖色的酱汁沾到了嘴唇上，他吃了一小口米饭，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唇，连带着刚才不小心沾到的芝麻粒也舔干净了，粉嫩的柔软仿佛比里脊肉还要嫩上许多。
裴斯然不由咽了咽口水。
接着他就听到童倦的声音响起：“对了，直播间里有b市的朋友吗？下个月我要去b市，大概要待上三四个月，有什么美食快安利给我吧。”
下个月去b市，待三四个月，那不就是节目录制时间吗？
裴斯然立刻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
【帮我查一下，这个节目都请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