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干呕

    小厨房里的人做事是很快的。姜老夫人才遣了一个小丫鬟过去小厨房，说三夫人现在已经过来了，今儿三夫人的早膳就不用特地送到锦园去了，就在这里同老夫人一块儿用吧，小厨房里的人就已经手脚十分麻利的将原要遣人送给陆锦澜的早膳装到了一只朱漆描金的三层大提盒里面，连着姜老夫人的那一份儿，两只朱漆描金的三层大提盒，一块儿就遣人送到了明间里面来。

    这小厨房原就是姜老夫人搬到这里来之后，自己掏了自己的体己钱建的，也是自己掏了自己的体己钱请了厨子过来的。小厨房里的几个人，原就不用管周家的其他人，镇日只用服侍姜老夫人和周舜钦的一日三餐罢了，那她们自然是要将姜老夫人和周舜钦的口味和喜好给摸的清清楚楚的。而虽说今年陆锦澜嫁了过来之后，多了一个人，小厨房里的人每日三餐要多做出一个人的饭菜来，但姜老夫人可是特地给她们涨了一次月钱的，所以小厨房里的那几个人，对于多了陆锦澜这件事非但没有心存埋怨，反倒还心生欢喜。

    若非陆锦澜嫁了过来，姜老夫人也不会这样主动的给她们涨月钱了。而且到了后来，她们还发现陆锦澜是个十分大方的人。不但每回想吃什么菜，让丫鬟过来点菜的时候会额外给她们一些钱，甚至陆锦澜有时候还会特地让丫鬟拿一些珍贵的食材过来，让她们烹饪好了，好送给姜老夫人的。

    但姜老夫人只有一张嘴罢了，而陆锦澜又是个出手大方的人，每次叫人送了食材过来的时候，那食材的量都是极大的，只姜老夫人一个人，又哪里能吃得完？特别是有些食材还是新鲜的食材，这一两日之内吃不完的话，是肯定就要坏的。所以多出来的食材怎么办呢？自然是小厨房里的人吃掉了。

    所以多出来一个陆锦澜，小厨房里的人非但是先从姜老夫人那里涨了一波月钱，陆锦澜还不时的就会对她们有所赏赐，甚至还能带挈她们吃到一些从前从没有吃到过的珍贵食材，所以小厨房里的人又怎么会不喜欢陆锦澜呢？自然每日要送给陆锦澜的饭菜都是精心准备的。

    这会儿得小丫鬟传信，知道陆锦澜要在姜老夫人这里用膳，于是小厨房里的人就忙忙的将原本要送给陆锦澜的饭菜，连着姜老夫人的饭菜，一块儿送了过来。

    因着明间是用来待客之用的缘故，所以明间的空间是很大的。而东次间则不然。一扇碧纱橱隔开明间，另外一扇碧纱橱则隔开东梢间，故而东次间的空间是要小一些的。

    冬日天气寒冷，自然空间大一些的房间要冷一些，而空间小一些的房间则会暖一些。特别是现在东次间里面还特地拢了一盆旺旺的火盆，那自然是更加的暖和了。

    于是今儿的早膳并没有摆在明间的紫檀木镶大理石的圆桌上，而是就摆在了东次间临窗木炕上的炕桌上。

    早膳自然是极其的丰盛的。因着冬日天气干燥的缘故，所以小厨房每日早上都会给姜老夫人和陆锦澜隔水清炖一盅冰糖炖燕窝。姜老夫人的那一份儿是先前就送过来了的，就是让姜老夫人洗漱之后就好先吃上，然后才慢慢的用早膳的。至于陆锦澜的那一份，小厨房里的人原是打算将那一盅冰糖炖燕窝一块儿送到锦园去的，不过既然现在陆锦澜到姜老夫人这里来用晚膳了，所以小厨房里的人就将这一盅冰糖炖燕窝连着早膳一块儿送了过来。

    雪柳双手接过小厨房送来的那一只大漆三层提盒，先揭开盒盖，然后就将最上面那一层放着的冰糖炖燕窝拿出来，双手放在了陆锦澜面前。然后她才开始将提盒里面其他的饭食一一的放在了炕桌上面。

    小厨房里的人对姜老夫人和陆锦澜自然不会区别对待，所以她们给姜老夫人和陆锦澜送过来的饭菜都是一样儿的。

    一般儿的都是一大碗胭脂米做的粥，用着风干的鸡腿，金华的火腿，一只切开的高邮的咸鸭蛋，以及自己糟的鸭掌，再就是酱乳瓜之类的拼成的一攒盒的用来佐粥的菜，再就是今儿早上刚蒸好的雪白宣软的牛奶馒头，底部煎的金黄焦脆的荠菜馅的饺子，以及裹着白芝麻油炸的蓬松金黄的南瓜饼，和萝卜饼，分别放在白底里外靠花的小碟子里面。

    雪柳在炕桌上摆好了碗筷，又给陆锦澜盛了一碗胭脂米粥。不过陆锦澜并没有立刻就吃粥，而是先慢慢的喝着那一盅冰糖炖燕窝。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无论是姜老夫人，还是陆锦澜，她们两个人的出身都不低，自小儿就是知晓礼仪的，所以她们用早膳的时候，是压根儿就不会说话的。甚至连手脚都是轻的，压根儿就不会有勺子碰撞到碗盘这样的事情发生。

    甚至就连旁边站着伺候的好几个丫鬟们，那也都是各自垂手站立着，静悄悄的，满屋子连一些儿声音都没有。也就只有窗外呜呜风雪不时轻拂过时发出的声音罢了。

    但是就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面，众人却忽然突兀的听到了一声干呕声。

    满屋子的一众丫鬟里面，雪柳站的离陆锦澜是最近的，所以她如何能听不出来这一声干呕声是陆锦澜发出来的呢？

    不过这会儿雪柳却是没有心思去想陆锦澜这是不是在姜老夫人面前失仪不失仪的事了，她满心满眼的就只关心着陆锦澜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她在陆锦澜身边伺候了这么些时候，她是最知道陆锦澜是个很懂礼仪的人的。特别是在姜老夫人面前。从前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陆锦澜在吃饭的时候还会发出干呕的声音的。

    就忙上前两步，然后就急切的问着陆锦澜：“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见放在陆锦澜面前的还是那一盅冰糖炖燕窝，刚刚陆锦澜也才只吃了小半盅罢了，还剩下了大半盅呢。于是雪柳心里就开始疑心是不是这燕窝不好，所以陆锦澜才会干呕出声。

    但雪柳忽然又想起来，这燕窝还是前些日子家里的老夫人，也就是陆锦澜的母亲薛氏特地让人送过来的，说是通州的舅老爷到福建行商，才刚带回来的上好的燕窝。家里的老夫人最是关心陆锦澜的，她给陆锦澜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不好？

    再者，这燕窝今儿陆锦澜也并非第一次吃，前些日子已经吃过好几次了。因着陆锦澜孝顺姜老夫人的缘故，所以姜老夫人也是吃过好几次了。

    前面的那几次，无论是陆锦澜，还是姜老夫人吃着这燕窝可都是好好儿的，一点儿事都没有。再者，刚刚姜老夫人也在吃着这同样的冰糖炖燕窝，也是一点儿事都没有。总不能就是陆锦澜的这一盅冰糖炖燕窝有什么问题的吧？

    于是雪柳这已经到了嘴边的，想要询问陆锦澜是不是这燕窝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又原路给咽了回去。就只是担忧的望着陆锦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