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对峙
陆锦澜今日之所以临出门的时候还特地叫雪柳将这个赤金盘螭璎珞圈,和这只雕灵芝福寿纹的长命锁拿来给她戴上,原就是想要让周攸宁知道,当年在镇江府救了他的那个小姑娘是她,而非陆锦月。
她就是要当着周攸宁的面,让陆锦月撒过的谎言破灭。让周攸宁知道,他心目中的那个善良,纯真的姑娘是如何的恶毒,满嘴谎言的。这样即便这件事之后,周攸宁可能会娶了陆锦月,但在周攸宁的心中始终都会有一根刺。
那周攸宁和陆锦月两个人这辈子都只能是一对怨偶,谁都别想好过!
所以陆锦澜是绝不会瞒着周攸宁这件事的。
就诧异的说着:“周公子为何会这般问?这个璎珞圈,和这只长命锁还是幼时我五岁那年高热,差些儿没了性命,将我母亲给吓到了。后来即便我的病好了,我母亲却依然心有余悸。就遣人给我打了这只长命锁,请高僧给开了光,又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日,这才将她自己幼时曾戴过的璎珞圈寻出来,一并儿给了我,嘱咐我要一直戴着,不能取下。我听了母亲的话,一直将这个璎珞圈和这只长命锁戴到了十五岁及笄的那日。中间我无一日取下来过。所以这这个璎珞圈,和这只长命锁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周攸宁听完她这番话,原就有些苍白的一张脸瞬间就煞白一片。
一直戴到了十五岁及笄那一日,中间无一日取下
这个璎珞圈和这只长命锁,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他分明记得当年他在镇江府时是九岁的年纪,而那个救他的小姑娘,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
他猛的回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陆锦月。
周攸宁在陆锦月面前一向就是温和,甚至是克制的,陆锦月何曾见过他曾这般恶狠狠的看着她的模样?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目光能化成刀,现在的她已经被周攸宁给片片凌迟了。
纵然她再如何喜欢算计别人,但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姑娘家罢了,所以对上周攸宁这堪称森寒的目光,她只吓的面上唇上唰的一下没有了血色。
又噔噔噔的往后倒退了三步。却没想到她后面却正是那座屏风,若非少女身形纤瘦,只怕就会将那架屏风给压倒。
但陆锦月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是绝不能在这时候认输的。
因为按照她对周攸宁的了解,若他知道是她欺骗了自己,那往后他是绝不会再理睬她的。
而且今日的事
虽然今日明明是她想要设计陆锦澜的,不知为何却会演变成现如今这副样子。但现在既然木已成舟,她纵然心中再不愿,但最好的结局也是能嫁与周攸宁为妻。
若不然这京城还有谁人会娶她?父亲又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若到时周攸宁不肯下聘求娶,他会如何处置她呢?
是将她送到尼姑庵,还是远远的嫁到偏远的外地,又或是干脆对外声称她得了急病暴毙?
陆锦月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抓住周攸宁这根浮木了。
于是她很快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周攸宁的衣袖。
“不,阿宁,长姐是骗你的。这个璎珞圈,还有这只长命锁分明都是我的。是前两日长姐在我那里看到,心中喜欢,便央我借给她戴几日,我就借给了她。”
周攸宁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主见。刚刚陆锦澜说这璎珞圈和长命锁是她自小戴到大的,他便信了,就以为是陆锦月骗他,但现在一听陆锦月说这璎珞圈和长命锁是她的,他便又信了。
而且在他心中,毕竟是先入为主的以为当年救他的那个小姑娘是陆姑娘,是在她身上倾注了感情的,所以这会儿一见陆锦月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心中立刻就有七八分偏向她了。
看着陆锦月的目光不由的柔和了下来。
陆锦澜前世与他多年夫妻,如何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心中冷笑一声。
一方面是笑周攸宁没有辨别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笑陆锦月,事到如今她竟还想着颠倒黑白。
就继续用惊诧的语气说着:“二妹你为何要骗周公子?这个璎珞圈和这只长命锁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就是。”
雪柳这时也适时的在一旁插嘴说道,“我们小姐的珠宝首饰多的戴也戴不过来,她怎么会跑过你跟二小姐你借璎珞圈和长命锁戴?而且两日前我们小姐分明一整天都在汀兰居陪着夫人,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她什么时候去您的明月馆了?”
从前周攸宁不了解,但现在他确实是知道陆锦澜的财力的。所以对于雪柳说的那句,我们小姐的珠宝首饰多的戴也戴不过来,她怎么会跑过你跟二小姐你借璎珞圈和长命锁戴这句话还是比较认同的。
而且雪柳还说,两日前陆锦澜一直在陪着自己的母亲,一步都没有离开
周攸宁看看陆锦月,又看看陆锦澜。她们两个人之中是肯定有一个人对他撒了谎。
那到底会是谁对他撒了谎呢?周攸宁闭上了双眼。
他心里面乱糟糟的。
这若是在从前,哪怕陆锦澜如何说,他肯定都不会信她一个字,而是会毫不犹豫的相信陆锦月说的话的。但是现在,他却发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已经不知道希望谁说的话是真的是了
片刻之后他才睁开双眼,转头望向陆锦月。
“月儿,当年你在镇江府遇到我时,你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裙?”
陆锦月对上他的双眼,心里立刻就慌了。
陆锦澜从镇江府回来之后虽然跟她提起过这件事,但也只是粗粗一提,并未细致的说到自己当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裙,所以她哪里会知道啊?
但就算不知道,她也是绝不能让周攸宁看出来的。
所以她在面上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来,说着:“我当时年纪还小,而且那时候离着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哪里还记得当时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裙呢?”
周攸宁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她的话。毕竟她说的其实也有道理。
确实她当时年纪还小,而且也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她不记得自己当时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裙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的眼中出现了迟疑和动摇之色。
陆锦澜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到他们两个人之间这些细微的变化,便又适时的开口说道:“二妹身子柔弱,一向多在家中,甚少出门。我记得你甚至连京城都没有出过,又何时去过镇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