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怀疑
面对着柏翠探究的目光，陆锦澜面上的神情却依然未变。还是那样的从容淡定。
甚至她的脸上还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在这里等你。”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你且随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半炷香时间的功夫过后，陆锦澜坐在了园子里的凉亭里面。
石桌上面放着一盏羊角灯灯笼，照亮这一方天地。柏翠站在陆锦澜面前五步开外，更远一些的地方则站着雪柳。
入夜之后园子里原就少有人来的。而且像凉亭这样空旷的所在，但凡有人接近，雪柳肯定能一眼就看到。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听到陆锦澜和柏翠两个人说的话了。
柏翠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很奇怪，明明陆锦澜小的时候，她对着她的时候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见到的时候不过是行个礼，唤一声大小姐便罢了。但是现在，她站在陆锦澜的面前，却是不由自主的就觉得心生怯意。
于是几乎是等陆锦澜刚刚坐下，她立刻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小姐，请问您有什么话要问奴婢？”
陆锦澜看着她，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知道刚刚你去心远斋见过明礼了。”
看到柏翠要说话，陆锦澜就抬手做了个微微往下压的手势。那是示意柏翠安静，不要说话的意思。
然后她才继续往下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和郑姨娘生前是好友，我也知道你待明礼一向很好，他小的时候都是叫你为翠姨的，这些事你不用否认。我今日叫你过来，也不是想要问你这些话。”
“我就是想要问一问你，明明你心里一直都是关心着明礼的，可为什么当年郑姨娘一头撞死之后，你却立刻就抛下明礼，出府嫁给田管事了？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隐情？”
柏翠觉得陆锦澜的目光仿似直接看到了她的心里，让她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她低了下头，压根就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至于当年的事，她也是肯定不会将其中的隐情告诉给陆锦澜知道的。
就只是说道：“并没有什么隐情。不过是当年我的年纪已经大了，迟早都要被拉出去配小厮的。到时就有数不尽的脏活累活等着我，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家生子，一辈子为奴为婢。”
“而田管事虽然比我要大很多，且他也有过妻子，还有一个儿子，但就算如此，嫁给他做续弦肯定也要比配外面的小厮好。所以当时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立刻去找了吴妈妈，告诉她我愿意嫁给田管事。”
陆锦澜显然是不信她说的这些话的。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柏翠，但柏翠却一直低着头，压根就没有要抬起头看她的意思。
于是陆锦澜顿了顿，索性就干脆直接问道：“当年你之所以会离府嫁人，是不是跟白姨娘有关？再有，当年郑姨娘在我母亲的安胎药里做了手脚，是不是她受了白姨娘的胁迫，才不得不如此做？”
陆锦澜并非胡乱猜测。柏翠若非跟白姨娘有很深的瓜葛，白日她看到白姨娘的时候面上就不会出现那样的神情。
至于郑姨娘，当年她做出那样的事被查出来是她之后，她是立刻就承认了的。而且随后就一头撞死在了影壁上。当时所有人都被眼前那一幕的惨像给震惊到了，压根就没有怀疑她说的话。
陆锦澜当时还是很年幼的，而且她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只是听过别人的转述而已，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是后来母亲死后她见到白姨娘等人真实的嘴脸，就让她不由的不怀疑起当年的那件事来。
毕竟郑姨娘一向就对母亲很尊敬的，她怎么可能忽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就算旁人都说郑姨娘这是担心母亲腹中的孩子是个男胎，一等他生下来就是嫡长子，到那时候陆明礼一个庶子，就算是个庶长子，那又能怎么样呢。但陆锦澜却还是不信的。
因为郑姨娘撞死的那一幕堪称惨烈。难道她要寻死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一旦她死了，往后她儿子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
而且那时候白姨娘和陆锦月母女已经被母亲接进了家里，给了她一个姨娘的身份
陆锦澜无论如何想，她总觉得这件事是跟白姨娘有关的。
而果然，柏翠一听到陆锦澜说起白姨娘，立刻就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头。
借着桌上灯笼里的烛光，陆锦澜看到她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慌。
但很快她重又低垂下了头去。而且她还矢口否认起来。
“没，没有。那时候白姨娘她才刚刚进府，奴婢，奴婢和月桃跟她压根就不熟的。”
若你真的和白姨娘不熟，今日你看到她的时候面上如何会有那样复杂的神情？我刚刚问到你的时候，你眼中又为何会有惊慌之色？
但陆锦澜却也知道她现在从柏翠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的。
不过没有关系，她已经知道柏翠的软肋是什么，那往后她就有的是法子撬开柏翠的嘴。
玉琼苑，白姨娘正抱着陆明信，坐在临窗大炕上和陆锦月说话。
陆明信的年纪还小，往往天刚一擦黑他就想要睡觉。不过他睡觉的时候十分的闹人，一定要人抱着才肯睡的。
而且别人抱他他都不肯睡的，必须得白姨娘抱着他才肯睡。
虽然这样很累，但是白姨娘也别无他法，只得每天到这个时候就认命的将陆明信抱在怀里摇晃来摇晃去，口中还要哼唱着哄他睡觉的歌谣。
今儿又是如此。偏偏今儿的陆明信又特别的闹人，白姨娘哄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一直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不肯睡的陆明信才终于阖上了双眼。
等到确认他睡熟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白姨娘这才动作轻柔的将他交给站在一旁的奶娘，小声的吩咐她将少爷抱到厢房去睡。
奶娘答应着去了，白姨娘看着她抱着陆明信走进东厢房，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拿起面前的盖碗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陆锦月却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忙不迭的问着：“母亲，您今日去了汀兰居，薛氏是如何说的？她可将绮罗坊上个季度的收益交出来了？”
几万两银子，谁能不眼馋呢？母亲若是能将那几万两银子拿到手，她就到母亲面前撒个娇，想必母亲是很愿意给她一些银子，让她去买几身新衣裳，再置办几件好首饰的。
哪像父亲，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他心中最爱的女儿只有她一个，可每次她问他要银子买衣裳首饰的时候他却不肯给。即便有的时候被他缠的受不了，也不过给她那么一点儿银子罢了。所以她虽然是个小姐，还是众人眼中最受老爷宠爱的小姐，但她却压根就没有几件好衣裳好首饰。
但陆锦澜却有那样多的好衣裳好首饰，她见了，怎么能甘心呢？所以她早就盼着母亲能执掌中馈了。这样母亲手头宽裕点，她跟着也能得到点儿好东西。
于是今儿听说绮罗坊的夏掌柜过来交上季度的收益，足足有个几万两银子的时候，她兴奋的立刻就过来玉琼苑找母亲。
但等到了玉琼苑，却听到丫鬟说母亲刚刚一脸怒气的带着人去了汀兰居。
她问丫鬟母亲为何生气，丫鬟就告诉她，说那个绮罗坊的夏掌柜竟然直接将上季度的银子拿去交给了薛氏，母亲就是去找薛氏要回这笔银子去的。
这下子非但是白姨娘了，就是陆锦月，那也是立刻就怒气冲冲了起来。
并且她心里一直在期盼着，母亲一定要将那笔银子给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