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欺辱
对于雪柳说的这些话，陆锦澜却是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的。
从前她还做着大小姐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对她笑脸相迎，好像凡事都为她着想一般，可后来她嫁给周攸宁，周家的那些丫鬟仆妇看菜下碟，知道婆母和夫君待她不好，对她就有些阴奉阳违起来。等到后来她小产重病之后，更是明里暗里的往死里作践她。
不过好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这辈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自己再落到那个地步的。
次日用过早膳之后，陆锦澜就带着雪柳去了陆明礼的住处。
原本陆明礼的住处离着汀兰居很近，也是母亲考虑到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对他十分重视。后来发生郑姨娘的那件事，母亲确实不想再看到他，就叫人将他的住处迁到了宅子东南角一处名叫樨香院的院落中。
只是虽然换了院子，给他的份例却依然如同从前一般，半点都没有降低。就是服侍他的下人小厮，母亲也并没有裁撤一个。
却不想这些人都是极势利的。一开始他们还都尽职尽责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但自打他们发现母亲再也不过问大少爷的事之后，他们就渐渐的变了。
下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跟着一个好主子，做的活儿会更少，得到的赏赐却多，面上有光，走出去其他的下人都要客客气气的。但若跟了一个没有前途的主子，做的活儿很多，赏赐却是一点都没有。连走出去其他的下人都要奚落你两句。
于是时日一长，那点子有门路的或是托人，又或是自己花钱调离了樨香院，去做了在他们看来更有前途的差事。那些没门路也没钱的人则只能被迫留下。
只是虽然留下，他们心中却是满腹不甘与气恼。
这满腹不甘与气恼总要有个发泄的出处，于是陆明礼就成了他们日常苛待辱骂的对象。
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都是因为陆明礼，他们才会混成现在这副没有出息的模样。陆明礼又还只是个孩子，连反抗都反抗不了，作践起他来真是一点后果都没有。
更何况陆明礼从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现在却在他们的苛待辱骂下一点都不敢反抗，也极大的满足了他们内心的那股子阴暗的虚荣感。
陆锦澜到樨香院的时候，就正好听到有个下人在用尖利的声音嘲笑奚落陆明礼。
“翠玉豆糕，玫瑰酥，哟，真不亏是大少爷啊，还吃上这样精致的糕点了？”
随后就是一阵争抢的声音，又听到陆明礼愤怒的声音响起。
“还给我！那是长姐给我的糕点，你还给我！”
一声嗤笑，是先前那道尖利的声音。说出来的话是满满的恶毒。
“大小姐给你的？大小姐会给你在和贱种这些好糕点？这青天大白日的，你做的什么梦？我看分明就是你从厨房里偷来的！”
“有一个下药害别人的娘，儿子再是个贼，这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你啊，就是那臭水沟里的老鼠，这辈子都别再想有翻身的机会了，只能烂死在臭水沟里。到时就算旁人看到了，也不会有半点儿可怜你心疼你，还只会嫌你臭嫌你脏，将你远远的扔到乱葬岗去，让那帮子野狗扒你的肠子，吃你那副发黑的心肝！”
陆锦澜再也听不下去了，喝命雪柳：“给我踹门。”
雪柳从前是做洒扫丫鬟的，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抱着比自己还要高的竹笤帚扫庭院，故而身上是有几把子力气的。这会儿听了陆锦澜的命令，她大声的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她就抬脚，十分干脆利落的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面前的这两扇槅扇门原就年久失修，再加上雪柳这一脚确实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于是下一刻就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两扇槅扇门竟是轰然倒地。
在溅洒起来的灰尘中，陆锦澜冷着脸，踏在倒地的槅扇门上，一步一步的走进屋中。
而屋中的那两人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陆锦澜，都傻了。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陆明礼先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长，长姐？”
从前长姐在他的印象中虽偶尔有骄纵跋扈的时候，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娇憨可爱的。可从未有哪一刻她会如同现在这般，浑身气势惊人。
而那个下人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吓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大，大小姐。”
这位怎么来了？而且看她现在完全就是一副煞神的模样，想是听到了刚刚他嘲讽奚落陆明礼的那番话。
这个下人的名字叫做赵丰，祖上原也传下来两间房子几亩地，吃喝是不愁的。不想父母生下赵丰来，却是个不争气的。镇日游手好闲不说，但凡手上有两个钱，那是必定立刻就吃喝玩乐掉了。
他又是个好赌的，偏偏赌技又不好，最后就输的卖房子卖地，父母双亲都活活的被他给气死了。
他一个人倒也无牵无挂。后来实在吃不上饭了，见陆家招仆人，干脆就自卖其身进了陆家。
初时还只是让他在马厩里面养马，做一些粗活，他用了好一番心思才能到陆明礼身边伺候。
那时他以为自己跟着陆家的大少爷，往后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出去有人捧着他敬着他？不想后来就出了郑姨娘下堕胎药的那档子事，陆明礼在老爷和夫人那里就失宠了，连带着他走出去都要被其他的下人嘲讽两句。
他又是个没门路的，眼看着这樨香院里的人一个个的都走了，剩了他一个还要守着这一点儿前途都没有的陆明礼，心里如何能不甘心气恼？于是该他干的活儿他也不干了，反倒每日还以苛待奚落陆明礼为乐。
却没想到陆锦澜今日竟会到到这樨香院里来
赵丰原是迫于陆锦澜大小姐的身份，且刚刚陆锦澜煞神一般出场的仿似也确实震撼，故而就被吓的一时腿软跪在了地上。但这会儿等他定下心神来，偷眼见陆锦澜竟是一个生的娇滴滴的貌美姑娘家，于是他心里的那股子害怕竟然就跟生了翅膀一般扑棱棱的飞了个干净。
就连他人也不再躬着身子了，反而是直起了身板，更是目光直愣愣的盯着陆锦澜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