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记录
绿檀听了吴妈妈说的话，立刻就收了调侃的话，然后她一脸正色，开始一五一十的将她跟着碧桃看到的事全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碧桃在路上碰到了二小姐。不过我瞧着二小姐的那样子，倒像是她特地在那里等着碧桃一般。然后碧桃就跟着二小姐去了水池旁的水榭里面。”
说到这里，绿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青玉在外面守着，我不敢离的太近，怕被她看到，就悄悄的摸黑走另一条路靠近水榭。但等我过去的时候，碧桃和二小姐都已经说了好一会儿话了，我就听到碧桃说什么千桃园，二小姐质问你真的没有骗我，碧桃赌咒发誓说自己没有撒谎，然后她又问二小姐讨要什么手镯之类的话，然后二小姐就离开水榭走了。至于其他的，我就没有听到了。”
陆锦澜点了点头。
陆锦月肯定是在询问碧桃今日在千桃园发生的事。好在自己那时对碧桃起了疑心，立刻就让她到桃林外面去等候，这才让碧桃没有听到后面她同周攸宁说的话，陆锦月当然从碧桃那里问不出什么来。
依着陆锦月的性子，想必她现在心里必然如同猫爪在挠一般，指不定明日就会过来套她的话。
自己当然不会告诉她实话的。倒是可以编造一些话出来，让陆锦月以为她依然还深深的爱慕着周攸宁。
陆锦澜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来。
这时她又听到绿檀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在说着：“大小姐，你猜我后来跟着碧桃回到您的绣绮院之后又看到了什么？她竟然从您的首饰匣里面偷拿了一副赤金的葫芦耳坠子！她在偷您的东西！而且看样子她应该还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吴妈妈一听这话立刻就气愤了起来。
“我头先只以为这丫鬟惫懒，性子轻浮，没想到她的手脚竟然还不干净！大小姐，您让我现在就带两个粗使婆子过去将她捆起来。先扔到马棚里面好好的冻上一夜，明儿再审她，然后再将她送官。”
陆锦澜也有些惊讶。
她一开始只以为碧桃被陆锦月给买通了，可没想到碧桃竟然还会偷她的东西。
只是她自认以前待碧桃都是很好的，衣裳首饰都没少给她，没想到她竟然还不知足。
不过陆锦澜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同意吴妈妈的提议。
而是问着：“母亲这些年给我的东西，您那里可有记录？”
吴妈妈闻言微怔。
她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会问这件事，但她还是立刻就回答道：“我们汀兰居有一本登记的册子，但凡跟夫人有关的东西，哪怕是小到一根针一根线，进出也都会有详细的记录的。”
母亲虽然生性纯善柔弱，但她到底是薛家出来的人，但凡跟钱财有关的事她还是把控的很好的。
陆锦澜点了点头。
她院里的那些贵重的东西基本都是母亲给她的，既然母亲这里都有记录，那到时只要两下里一对，她就能知道碧桃到底偷了她哪些东西。
不过这两日她还是要尽快抽空盘点一下自己的手里有多少东西才行。
见吴妈妈还是一脸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去找碧桃兴师问罪的样子，陆锦澜不由的就笑了起来。
“吴妈妈，您先消消气，听我说几句话。”
“碧桃这个丫鬟我是肯定不会再留在身边了，迟早要将她撵出府去的，但不是现在，我现在留着她还有要用得着她的地方。”
吴妈妈和绿檀却有些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一个敢偷自己主子东西的丫鬟，留着还能有什么用处？
陆锦澜现在没法告诉她们自己心里面的那些打算，就只是笑着说道：“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信我，我往后是肯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母亲和我自己的。”
“所以有关碧桃的事，我希望你们能保密，不要让母亲，或是其他任何人知道。”
吴妈妈和绿檀相互对视了一样，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不过最后她们两个还是点了点头：“我们都听大小姐的，您叫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陆锦澜欣慰的伸手拉了拉她们的手，又嘱咐吴妈妈找个稳妥的人去查一查碧桃的来历。
母亲的嫁妆里面一总儿有十来家铺子和田庄，那些掌柜和庄主每年年关的时候都要过来给母亲交账，都是吴妈妈在帮着接待，所以她不比其他的内院仆妇，很是认得几个外面的人。
吴妈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说这事她也会交代下去，不会让人说到夫人面前去。陆锦澜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话，然后才在两个提着灯笼的小丫鬟簇拥下往外走去。
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绿檀才往吴妈妈的方向靠了靠，轻声的说着：“吴妈妈，您有没有觉得大小姐好像，好像变了很多？”
从前的大小姐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哪里晓得要关心夫人，又哪里晓得要提防人？
甚至在明知道碧桃偷了她首饰的情况下她还能做到隐忍不发，说有自己的打算。
这要是以前，大小姐怕不是气的立刻就会不管不顾的冲回去质问碧桃了。
吴妈妈也在看着院门的方向。
院门下是挂了两盏羊角灯灯笼的，朦胧的烛光照在门前栽种的一株柳树上，柔软的枝条被夜风吹的左右摇晃。
“大小姐这不是变了，是长大了，懂事了。”
想起刚刚陆锦澜说的那句，往后是肯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母亲和我自己这句话时脸上坚定的神情，吴妈妈就欣慰的笑了起来，“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夫人可就只有大小姐这一个孩子，这几年每次同她闲聊说起大小姐的时候，夫人总会蹙着眉，长吁短叹的。说大小姐被她娇宠过头了，不晓得人间疾苦。偏偏她的性子又过于纯善，太容易相信人，若她往后能遇到一个好婆家还好，若不然，只怕会有的苦头吃。
但今天看大小姐做的这些事，听她说的这些话，吴妈妈却开始觉得大小姐心思缜密，喜怒不形于色起来。
有这样的一副性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或是处在什么样的境地，总归都不会让自己太吃亏的。
不过吴妈妈在踏上台阶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回过头往院门的方向望了望。
怎么她总是觉得大小姐好像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才会变得这样的懂事起来？
但吴妈妈很快又笑着摇了摇头。
大小姐可是家里的嫡长女，夫人给她的那些东西更是贵重的让她两辈子都花不完，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能吃什么苦？又有谁敢给她委屈受？
还是自己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