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撮毛牙刷
“铃铃铃”
“喂，对，我是，”
“明白，”
“是！”
梁三喜双手交叉握着话筒，心里暗自叹气，挂回电话，
一脸凝重的表情。
“三喜，你的探亲假批下来了，”
“我也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正好咱俩一块回去！”
康思杰从西服兜里掏出一包华子，撕开包装，向众人散发。
“连长，你要带什么东西？我给你收拾收拾吧。”
通讯兵凑了过来，勤快地问着。
“哟，华子啊！”
一群人接过香烟，靳开来用着夸张的语气，
“首长们享用的香烟，了不得！”
“晚两天再说！”
梁三喜心事重重地拿起桌上的香烟，掏出火柴想要点着，
一颗火苗伸到了眼前。
“我说你这个人好事都让你耽误了！”
靳开来拿起了康思杰放在桌面上的打火机，朝人笑了一下，
拿着刚找着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继续向梁三喜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
“这四十二个钟头的火车，六个钟头的汽车，”
“一共四十八小时吧？”
“到家你不就亲热上了？”
“还有个伴一块回去，路上能解闷。多好！”
梁三喜有些心虚地瞥了眼康思杰，看着他笑着不似作假，
开口说道：
“没那么简单！”
“一加一等于二，一点都不复杂！”
“团部刚才来了电话，”
“新调来的指导员，明天就到，”
“让他熟悉下咱们连队的情况，我再走。”
“唉，好事多磨啊！”
“吃饭啦！”
“吃饭啦！”
胖乎乎的炊事班长小跑进来了就喊，双手作成盛饭状，
提醒着连队的几位领导们。
“我啊，最多再呆一个星期，下星期，准能回到家。”
签完了一份报告，梁三喜用着自我肯定的语气说着，
“至于友仁你”
“那好哇，以后可以天天照相了！”
一口馒头一口稀饭，夹着炒菜咬着大蒜，听着梁三喜说新来的指导员曾经是摄影干事，胃口大开的靳开来转问了在旁细嚼慢咽的康思杰，
“吴兄弟，跟我们说说你的事，就说说香江的一些见闻。”
“他nainai的，早听说是个花花世界，就是此生没机会去见识见识咯！”
“那我就说说？”
康思杰将筷子放下摆好，馒头放在碟盘里，笑着看向了身旁竖着耳朵的吃瓜群众，
“那是个完全是非颠倒、黑白不明的世界，在那里，只论金钱，有钱你就是人上人，”
“当然，前提是你能保住自己的金钱！”
“没钱，你就只能做苦力！”
“还要受警察、帮派分子、乃至于自己人的压迫！”
“百万人中，绝大多数逃过去并活着的人都是过着这般模样的生活！”
“虽然有少部分人咬牙捱了下来了，生活好了”
“但仍然是被当地人嘲笑、看不起的大陆之人士！”
对于军人们提出的疑问，康思杰都是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答案是不是符合众人所想，就不得而知。
只有靳开来在旁边骂着国语，叫嚷着迟早要打过去收复回来。
“当然可以站起身来反抗！”
“但是到那时候，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
“现在国内的人民还很纯洁，抵御不了种种诱惑”
“就像是这两年刚来到香江的“胜广骑兵””
“还有不得不说的，从西南国度方向游进香江的坏人！”
喝了点稀粥，康思杰看了下身边的靳开来，笑着说道：
“那些人都是在当地犯了事要受罚，然后逃出来的士兵，”
“别小看这些小个子的逃兵，单对单的话”
“举个例子，如果我与靳排长对视一眼，我便知道他是个勇猛的汉子，不好惹，有些害怕，得离他远点”
等众人笑过后，康思杰看着梁三喜说道：
“当与那人对视的时候，我的大脑嗡的一下，周边的环境像是已经全部消失了，只余下他的那双眼睛在脑子里，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一般，两腿无力不听使唤，恐惧的不敢动弹！”
“后背的衣裳都湿了一片！颤颤巍巍地缓了好一阵时间，”
“才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感觉。”
“后来我听说这人是个无法无天的悍兵，在战火不休的国内就喜欢虐待俘虏、滥杀无辜平民、肆意强间妇女，死在他手下的人类最少有几十上百人吧。”
“不过，他逃到香江后，也只能成为有钱人手下的手下的一条狗。”
吃完午饭，众人都回自己宿舍休息一下。康思杰跟在梁三喜回到他的宿舍兼连队办公室，也午休一阵。
先是婉拒了梁三喜让的床位，康思杰在屋里边走着，边到处乱瞄，
想发现一些“新大陆”。
门边处的小桌子上放着两个铝色暖水瓶，一套洗漱用品。
破旧的绿色军用牙缸，斜靠着一支连队里出了名的“七撮毛”牙刷。
从拥有一板子茂密的头发，到现在脱的只剩下几撮毛挂在上面。
但是，它仍然被顽强地使用着。
“你过得是农奴般的生活吧？”
康思杰拿起这支出了名的牙刷，朝有些窘样的梁三喜调侃道。
带着这支牙刷，康思杰打开自己的旅行包，拿出一支牙刷，一条毛巾。
将新牙刷放进牙缸里，新毛巾挂在脸盆架上，期间梁三喜试图“阻拦”，被康思杰用一句话顶了回去。
“当年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你了，这点不值钱的东西算什么？”
把旧牙刷收好放进包里，康思杰从烟盒里又倒出几包未开封的华子，放到他床头，堆叠摆好。
“这六包华子你留着招待领导战友”
“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里吧，条件有点简陋，”
“不过，你也是农村走出来的山里娃”
“已经很好了，再说也才呆一个星期时间。”
康思杰打断了有些婆妈啰嗦的梁三喜同志，表明自己对山下的招待所内的房间环境没意见，能住就行。
“那好，你先住着，饭就在隔壁小卖部里吃，训练结束后”
“行了行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跟当年的你一样啰嗦”
康思杰可没兴趣听老男人的详谈，说着自己的打算，
“你每天训练完都累了，还要整理自个的生活琐事，”
“你忙你自己的事吧。我走南闯北的没有没经历过？”
“就等周六周日你安排好事情后，咱俩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