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华懋饭店
“到了，小吴就是这里，这间你看怎样？”
热心的居委会大妈带着康思杰走街串巷，绕过东屋拐西房，不计得失、不辞劳苦地服务着人民群众，深刻体现了居委会街道办等单位成立的宗旨：为人民服务。
走在前头的郭大妈，老当益壮地带头爬上狭窄的楼梯，开了锁，打开木门进入房间。
就是一路上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很像是当年村中红娘扫过来的打量目光？
“挺好的，一个人住着也合适”
进门侧方个十平左右的小房间，用木板隔开出来的，可以用来做厨房之类的空间，往里再开个门，就是卧室。
看着有些斑驳的墙面，空荡荡的房间只余一张墙角的小木床，靠窗的一张旧书桌，其他的连个椅子凳子都没有。
早有意料的康思杰也不会嫌弃太多，盖因现在的出租房屋环境皆是如此，一样的简陋简单。一个人出门在外，只能将就将就？
不过，卧室的空间还算足够，约莫有二三十个方。
如要添置一些家具，能有地方摆放就行。
“小吴，那就定了这间屋子了？”
慈善的郭大妈细心地检查了屋子，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刮下一层灰来。
“等会我就带个人过来打扫打扫，将屋子收拾干净了，”
“再拿两张椅子过来屋子干净，你住得也舒服。”
康思杰忙假意客套地推辞一番，说着自己来，自己来。
怎好意思劳烦别人？
“长得白白净净的，就晓得你从小就是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干过粗活？”
“国语说的这么好听，你要不说你是从南边来的，”
“我还以为你是从京城出来的高官子弟呢！”
“你自己来？还不是打算随便找块布抹一下！”
“我早就一眼看穿了！”
“最高指示，打扫屋子干净了，再迎客。”
“我们居委会街道办干得就是这工作！”
郭大妈大声“嘲笑”着，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有人’娇生惯养、懒惰随意的本质，暗中行使着自己的目的。
康思杰只能讪笑，假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表演出拙劣的演技。
“那多谢了。房租6块钱一个月我先交纳3个月的，”
“这里是20块，郭大妈请你收好。”
接过康思杰递过来的钞票，郭大妈笑得合不拢嘴，难得在沪海乡下的居委会，还有着这样一份收入（大多数人都去城区里租房）。
十分难得。
当下的大多数的国人，都不会随便出远门，
一路走来的花销与路途的安全状况，都是制约因素。
就算是近处的亲戚也少走，都是普通家庭，
都有着高尚思想觉悟，去了蹭吃蹭喝的给人家造成负担。
“得找你2块钱我先回去拿点工具再给你送钱来。”
郭大妈动作麻利地将钱收了，翻了翻口袋，加起来才一块多点，不够找。
“这事不着急，下次交租一起算也行晚点我还要出门。”
在楼梯口送走了热情洋溢的郭大妈，丝毫没有理会她话语中，暗含的意思：如果是自家人，房租还可以便宜一半呢。
回到屋里的康思杰，先把临街的窗户都打开了，再一手提着旅行包，
出去后虚掩着房门，往前走了几步，经过中间的一户人家，敲响了对面、楼梯口旁边的木门。
或许未知的“神明”在冥冥中早已有了安排，新搬来的异界租客住在了行动不便的女孩肖云的对门。
“请进来吧。”
“是你？！”
“是我。”
“快请坐下说吧！”
本一个下午都无精打采、心思突然慌乱的肖云，见到来人后，心情变得欣喜不少。
如同男女，都喜欢看漂亮的花朵。
礼貌的康思杰谢过后，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将包放在自己腿上，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轻声说道：
“我想刻两个图章。”
“哎”
手表好像坏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有些紧张的秦楠偏转着身子，张口欲喊，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正在修理单车的修车匠。
她把他早上说过的名字给忘了。
“叫我吗？”
高志华很是友善应道。
“嗯”
在人家门口摆摊，竟然忘了问人家的姓名，秦楠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
“叫我小高好了，有什么事？”
高志华的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问道。
“你的表几点啦？”
心急的秦楠赶紧问了时间，不知迟了没有？
“快四点半了。”
高志华看了下自己手腕上表，回答道。
“哎呀”
看到秦楠有些慌乱地收拾着东西，高志华拿布擦干净了手，走过来关心地问道：“怎么这么早收摊啦？”
“我要去赶五点半的火车！”
“张师傅，你等了一会吧？”
“真麻烦你了，抽根烟再走？”
走出弄堂巷道的康思杰，便看到了约好的出租车在一处空地上停放着。走快几步，从兜里拿出烟盒，抖出一两根，伸向从车上下来的人。
司机张师傅满脸笑容地用双手抽出一支华子，
嘴里乐呵地凑前来，就着康思杰点着的火苗，吐了一口轻烟，
“也是刚到也算凑巧，”
“刚才送了一位乘客也是在附近下车，”
“我寻思着跟吴先生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就等了一小会，吴先生就出来了。”
“还没说吴先生厚道人，是出了油钱的”
当下高薪收入的司机最喜欢有钱人包车了。
“这件中山装请拿出来给我试试，”
“还有那件羊毛衫，谢谢”
“还有衬衣，工裤，”
“还有背心，大裤衩，”
“都给我包起来！”
在商店买了不少成衣的康思杰，最后抱着一个大包袱出来。
路边等候的张师傅看到了，殷勤地打开车门，帮忙将大包袱扔进了后座。
“吴先生，接下来去哪里？”
坐在驾驶室的张师傅询问着自己的客人。
“都看完了，兜了半天，肚子也饿了，”
“张师傅没事的话，我想请你到华懋饭店搓一顿。”
坐在副驾驶的康思杰盛情地邀请陪同了自己几个小时的司机。
车窗外已是一片灯火阑珊的景致。
亮红色的招牌霓虹灯，暖黄色的高杆路灯，翠玉色的车辆信号灯，
闪闪发光的颜色，逐渐迷糊了人民的双眸。
“先生，你要开房吗？”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熟悉的开场白，却已不是当初见过的人。
“嗯，九国套房有吗？”
先进来订房间的康思杰提着旅行包，微笑地问着。
“有的，还剩下7楼的国风套房”
“哦，那请帮忙安排一个标间然后帮忙把这些都洗了烘干送到房间。”
康思杰从包里翻出张绿钞，
然后指向一位男性服务员抱着的大包袱吩咐着。
又来到熟悉的龙凤阁餐厅，‘有人’点了虾子大乌参、清鱼下巴甩水、枫泾丁蹄、草头圈子等些菜肴，和张师傅聊了不少闲事。
嗯，饭店里的外国人好像多了不少。
躺在酒店房间床上，看着周围的环境，东奔西走、忙活了一整天的康思杰才感到自己是处在现代文明里。
当代的国人，大部分家庭的物质条件是差些，但是有着来自精神世界的支撑，一损一补，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后世，很多东西似乎是反转过来。
然后
历史上的很多事情，不能单纯地以对错来划分区分，以一篇断章文、一个片面画、一截时间段，是不能系统、完整地阐述历史长河的流向的。
想那么多干嘛呢？睡吧，明天还有一堆事儿要忙活。
”
昨天劳累了一天的康思杰，睡到上午十点多才起床，洗漱完毕，爬到楼上，在餐厅里细嚼慢咽地吃着早午饭。
估摸着时间，经过一夜的充足睡眠后，精神状态饱满的康思杰提着小包，服务员帮忙抱着大包袱，速度退房，打的来到沪海家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