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再装睡我就把你拽起来。”
“诶呀这一觉睡得真香!”垂死病中惊坐起也不过如此,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坐起,导致有些头晕,眼前一片金星。
“生病就别起这么猛。”母亲端着粥坐在床边,“起来把早饭吃了,过会儿吃药。”
我哆哆嗦嗦的接过粥,极其安静的喝着,要是周意城在场,绝对要惊叹我吃饭可以这么斯文安静。然而现在我没什么心情开小差,现在我面对的,可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昨晚我给你换过药了,腿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你还是不要随意走动。”母亲看着我不愠不火地说道,“昨天的事塔塔和我说了,她很是自责,我和她说摔下马又不是她推的,怪不了别人。好在你也没受什么大伤,这次的事也能给你长点教训,不擅长骑马就乖乖坐马车,不然,就好好练习。”
“好的,我会注意。”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话,心里祈祷就这么结束吧,然而现实总是会讨债的。
“听说你前几天当着碧萝知府和岷泰尔领主的面大放光彩了?”
周意城这个大嘴巴!!!
“其实也只是作为学子就事论事,并没有特别出格的行为。”说完我就后悔了。
“你还知道什么是出格啊。”果然,直接被母亲抓到了,“你知不知道知府问我什么是梯田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当着知府的面驳知府儿子的面子,你在想什么!”母亲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跟你说了多少遍收着点你那些现代知识,蝴蝶效应还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的,现在好了,一下子抖出那么多挑起古代阶级矛盾的话,你以为这些事朝廷的人看不出来吗!我看你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给我招风!”
原来不是周意城告的密,可知府直接找上母亲岂不是更糟糕?唉我还是闭麦乖乖挨骂吧。
母亲训了我有小半个时辰,从昨天的事一直扯到我小时候闯的祸,终于在我屁股快坐麻了的时候进入总结了。
“总之,以后先思考再说话!有些话在我们面前讲讲就够了,收起你那些傲慢。”
“了解,一定三思而后行。”我连忙诚恳地回到。
“行了,待会儿给你端药来,你这几日就在这里看书,闭门思过。”母亲说完,端着食盒走了。
我听到在游学的最后几天竟然要待在房里不让出门,既不敢怒又不敢言,只好认命地倒回床上,深深地叹气。
不一会儿屋外便传来了脚步声,我以为是母亲回来了,连忙坐起,待来人进门后才发现是父亲。
“星儿方才吃饱了吗?你娘说不能暴饮暴食就没给你准备很多吃的。”父亲将药放在桌上,拉起我的手查看伤口,“这些小划伤倒是好得快。你要是饿了爹爹给你备些扎实的?”
“不用了爹爹,我也不是很饿。”我见是父亲,便又倒回床上,不小心碰到背,到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伤口还疼吗?”父亲见我没什么精神,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娘说让我闭门思过,我不会真的要在这待到游学结束吧?”我有些委屈。
“你娘也是担心你,不过等你伤口好了我去和她说说。”父亲见我是为了这事着急,也松了口气。
我见他踌躇的样子,知道他有话要对我说,便坐直了身子等他开口。
“星儿,以前我就想和你说了,”父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你很多学识和见解都十分独特,你逢人问到都回是有我这个做夫子的父亲耳濡目染,可我知道不是。”
“爹爹,我”
“没关系的,星儿,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也不迟。”父亲仿佛看懂了我想找借口的心思,“爹爹只是担心你把握不好这些学识。星儿,要记住言辞如刀,祸从口出,就算你是对的,也会引火烧身,爹爹不希望你去伤害别人,也不希望你受伤害。”
“知道了爹爹,我会记住的。”
“那来把药喝了,一会儿你娘又得唠叨。”父亲起身把药递了过来,见我喝完后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喝完药,我忍着想呕吐的感觉乖乖躺回了床上,拉下了幔帐,顿时疲惫感席卷而来,大概是药物作用吧,我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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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我听到有人在敲门,以为是该吃药了,便慢慢爬起来,咳嗽几声后应了门。
“小妹你还好吧?听你声音还病着?”周意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门,“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你声音小些,我头疼。”
“你身上伤口好些没?有没有不适?”周意城压着声音和我说,我随意回了一声后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开始整理到桌上,“夫子和同窗让我带了些东西给你,大家都可惦记着你呢。”
“塔塔呢?”我知道其他人都是本着同窗之情才关心我,说不定这些都是夫子让做的,只是好奇若是周意城能来看我,怎么不见塔塔的身影,莫不是被我拖累了。
“她被领主关着禁闭呢,说是等你好了才能解禁,所以啊你得快点好起来。”周意城回道,“吴老三时时都在跟我打听你的事,你可得长点心眼,别再让他找借口接近你了。还有李家的大小姐给你送了甜品得今天吃,小方还给你写了信”
我听他巴拉巴拉讲完全集中不了精神,干脆掀开幔帐,打算直接去看看他带的东西。
“诶你别下床,扯着伤口怎么办。”周意城见我动作,慌里慌张地让我坐回去,把幔帐架起后,给我倒了一杯水,“这次落马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可别再折腾自己了。”
“我的伤口都不大,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接过水,指着桌上的一摞纸问道,“那是母亲送来的还是夫子送来的?”
“都有吧,婶婶和夫子说不能让你闲着,就送来了一堆要誊抄的手记,说是每天都会有人来找你取。”他拿起了一些植物样本,“这些都得记,有咱们那天去岷江水道的,还有一些婶婶的,她说她的手稿只有你看得懂。”
我看着那成堆的手稿觉得我真是母亲亲生的娃,她也太会使唤我了。让周意城拿了几页给我看,果然是母亲潦草的现代字,她肯定拿着我从大伯那儿要来的石墨裹着布偷偷做的“仿真铅笔”,字潇洒得像个侠客似的,还让我练秀气的字呢,我看母亲才应该来书院上秀女书法课。
内心一边吐槽着一边翻看手稿,突然发现几个英语单词。好嘛,现在就开始练习上了?这么大咧咧地写,也不怕别人来问,是谁让我别做显眼的事来着。算啦,自家的娘,宠着吧。
“那个大的盒子是什么?”翻了一会儿手稿,我看到了周意城带来的最大的盒子。
“这是塔塔托我带来的,她听说第一天来看你的是我,可会使唤我了。”周意城说着便打开给我看。
木盒里装着一个精巧的乐器,看着有点像小巧版箜篌,琴弦呈金黄色,可以抱入怀中演奏。我试着拨了一下,音色十分优美动听,没有古琴的厚重沉稳,却是透着一股灵气。
周意城递给我塔塔的信,言语间尽是内疚和关切,末尾了才解释这琴叫金线琴,是古丽岷的特色乐器,这把琴送给我表达歉意,也可以解解闷。
看完塔塔的信我既开心又有些好笑,这丫头不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会学琴完全是因为母亲逼迫的,实际水平她也听过,真的一般。看着这精巧的琴,想到是她的一番心意,便还是打算好好练练,便让周意城拿来纸笔,用装琴的木盒垫着给塔塔回信。
周意城待我写好信便打算起身离开,我却精神起来了,想让他留下来给我讲讲游学的事,结果他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虽和你是亲人,但也得避嫌,我是男子,不易在闺房久待。”
我翻了个白眼,“少来,咱俩都快穿一条裤子长大了,现在讲这个做什么秀,怕是着急和同窗去草场驯马吧,就你我还不知道?”
周意城被我拆穿想法倒也不窘迫,“我可是为你好,夫子和婶婶给你的课业不少,有你写的。”
“行吧行吧,那你给我带点甜点回来,娘又不给我蜜糖解药苦,今天还好有李姐姐的甜品。再喝下去我怕是会丧失味觉。”我见他早已心不在焉,就放过他了。
周意城见任务完成,恨不得拔腿就走,出了门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你还是披件外袍吧,虽然之后来看你的同窗都是女子,但还是得讲究一下,也别着凉了。”
“是啦,你别忘了给我带甜点啊。”我催促道。
虽然我伤得不深,但可能是水土不习惯的原因,比以往受的伤恢复得都要慢,加上每天母亲给我换药擦身时免不了唠叨几句,我都快憋出鸭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