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一座塔台（上）
它没发现来的并不是弗比斯！
程余风心中一定, 他刚刚和张镜妍对于列车长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得知兔子列车长的听觉很出色，但是视觉并不好。
因此它非常喜欢用某种空间魔法将目标困住, 然后再进行攻击。
而刚刚两人进入时, 刻意同步了动作, 营造出只有一个人回来的假象。
所以，现在被它发现前的这个时间差，非常重要！
程余风在对方看过来前，就落地一滚, 从兔子的视觉盲区穿过, 再起身时手术刀已经出现在手指间。
“哧！”
锐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兔子发出沉闷的一声嚎叫, 血红的眼睛向下看来：
“是谁！”
程余风没有恋战, 他往后一退, 果然看到自己刚刚所在的地方腾起一道红光，地板发出“吱吱”的被腐蚀的声音，迅速陷落下去。
下一秒, 张镜妍出手了，她掏出一把折扇，在空中一扔, 紧接着腾空跳起，在上面一踩。
兔子列车长的注意力还在程余风这边，因此并没有及时转身对付张镜妍。
而这时, 张镜妍从兜里再次掏出两个黑黑的小球, 往兔子的耳朵处一扔，就折身跳开！
“轰——！”
兔子狰狞的叫声伴随着爆炸声一同响起，就在它最灵敏的感官被短暂破坏的间隙, 程余风见缝插针迅速矮身快跑几步，来到了季衫凌面前：
“怎么救你出来？”
“程余风？”季衫凌愣了一下，“你回来了！那边是小镜子？”
“对，”程余风看到她的右臂在流血，一个伤口狰狞地外翻着，右手中紧紧抓着一个银色的物件，“你怎么被困住了？”
“当时不熟悉路况，”她有些烦躁地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结果中了陷阱，差点连小镜子一起陷进来。”
“不过，倒是有个新发现，”季衫凌一指控制台，“‘倒退’是可以控制的，这帮家伙一直在人为制造‘倒退’。”
程余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控制台上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以及旁边一个巨大显示屏。
显示屏上是各个车厢的情况，但此时前五个车厢都处于黑屏的状态。
“还好之前顺手把监控也搞掉了，”季衫凌说，“不然你们的动作会立刻被发现。”
“先说你怎么脱身吧，”见季衫凌一直在说线索，程余风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有头绪吗？那兔子只是暂时被我们干扰，恐怕马上就会恢复。”
“喔，”季衫凌笑了笑，“除非那只兔子死掉，或者副本结束，我才能出来。”她耸了耸肩，忽然把手中的东西丢向程余风，“拿好，你们先走吧。”
程余风把手术刀往兜里一丢，敏捷地一把接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话说得太早了。”他正想给对方展示另一只手中的“根源”，忽然听到脑后一阵剧烈的风声袭来。
“砰！”
兔子的巨掌瞬间落下，程余风在空中看到自己之前所在已经变成一片木渣，他在空中灵活地扭身，在兔子的胳臂上轻巧地一落，立刻借力再次跳起离开。
恢复地这么快？程余风皱了皱眉，他余光中瞥到张镜妍躲开了刚刚的攻势，似乎想去季衫凌那边。
他心思一转，趁兔子的又一次攻击落下之前，再次在墙面上借力跃起，接着落在了兔子的头顶！
下一刻，程余风张开手指，将两只手中的东西狠狠按在一起！
“根源”在接触到银色的开关后光芒大作，一阵以他为圆心的光浪瞬间荡开，摇摆着向四周扩散而去。
被这光触及到的列车结构也像是变成流体了一样波动起来，变得有些虚幻，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
但是——程余风感觉到自己身下一阵摇晃，兔子列车长还在咆哮，并没有被限制动作。
诺尔果然没说清楚，他叹了口气，这玩意儿完全作用竟然还有个准备时间。
因为程余风看到，自己的双手此时正被罩在两样东西融合后产生的光球中，而且，他好像动不了了。
程余风站在兔子头顶，感觉到脚底一阵粘腻，应该是对方受伤的耳根。
不对，不能动的不只有他。
季衫凌和张镜妍也陷入了停滞中，似乎除了npc，接触到这些光的角色们都会被限制行动。
而兔子虽然迟缓了一些，却举起双手，对准头顶的程余风，准备再次攻击！
头顶传来“呲呲啦啦”的声响，程余风抬头，看到阔别已久的透明对话框再次出现：
【检测到角色陷入生死危机，剩余生存点数：5】
【是否开启权限赊账？开启后可获得五分钟保护时间】
这时候才出现，程余风扯了扯嘴角，“虚空”看起来就很不怀好意啊。
但是似乎没时间思考了。
难道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接下这个“馈赠的机会”？
门那边传来重物撞击的声响，但是在光之中，程余风感觉那些声音都像隔了层膜，模糊地传来。
他忽然感觉身体倾斜，失去重心，接着向下落去——
是兔子被人击倒了，所以站在它头顶动弹不得的程余风也随之落下。
程余风尽力把手抬高，避免正在融合的“根源”与开关被坠落影响，却没等到撞击地面的痛感。
他落入了一双手臂中。
“赶上了。”
逢箜越笑了笑，眨了眨眼睛，额角伤口还在淌血，形容有些狼狈，“不小心违反了点小规则，不妨事。”
程余风陷入了沉默。
他无法不联想，对方及时赶到的行为似乎与阻止“虚空”引诱他进行的交易有关。
但是为什么？
他们此前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逢箜越要这样做？
某种陌生的、他无法理解的情感进入了程余风的人生范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说话。
他跳过了这个困惑，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所有角色在光中都会被限制行动，但是逢箜越为什么可以有动作？
想到他刚刚说的“打破了一些小规则”，以及“母亲”的闪烁其辞，程余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是要验证，就只能等副本结束了。
逢箜越似乎也没有把程余风放下的意思，反而若无其事地开口，“看来你们已经成功了。但诺尔还是没说清楚，这个需要缓冲。”
“我看我们还是维持这个动作，等它完全发挥作用，万一有什么影响就不好了。”
还好没过多久，程余风感觉到手心猛地一烫，光球瞬间碎裂，无数小光点向四方飞去——
世界忽然陷入黑暗，只有“虚空”的声音适时响起：
【副本：火车之家已结束，副本结算进行中】
【线索解锁：105，全搜集奖励：未达到领取条件】
【副本等级评定：中危级副本，等级奖励：道具升级卡1，技能盲盒1】
【副本存活人数：7/33】
【恭喜角色程余风成功通关副本】
程余风睁开了眼睛。
他半躺在一个平台上，周围横七扭八地躺着几个人，有季衫凌和张镜妍，还有两三个陌生面孔。
但是没有逢箜越。
【请角色通过安全门回到站台，平台将于十五分钟后坍塌】
【请务必抓紧时间哦】
“虚空”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莫名多了几分愉悦，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
与此同时，平台边缘一座白色的光门应声出现，而平台上的其他人也开始动弹，似乎陆陆续续要苏醒了。
看来就是现在了。
程余风走到平台边缘，与光门相反的方向，而后在空中点了点。
很有趣的是，在这种夹层空间时，他能看到“规则”的能力似乎恢复了。
他眼中映出一道不久前出现的轨迹，而后，程余风掏出一张从张镜妍那里拿到的复制卡，扔向空中，向虚空踏了出去。
虚空中的空间转换似乎并不存在距离感。
几乎是踏出的同时，程余风就感到眼前光景一变，熟悉的森林映入眼中：
他回到了之前曾在的那座祭台上。
这里就是“林境”？程余风环顾了一圈，看到那条通道仍然处于开启的状态，他走过去，看到了新鲜产生的脚印。
如果他的直觉没错的话，刚刚是逢箜越从这里又一次下去了。
他走向石梯，往下下行。
这一次通道里的绿色荧光石灯并没有被点起，但程余风的夜视能力很好，因此并没有什么困难。
但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他还是掏出了手术刀，警惕地顺着石梯走去。
没过多久，程余风就来到了之前诺尔阁下领他们来的那个石洞之中。
但与上次不同，这次的石洞尽头不再是树根组成的“墙壁”，而是一个矮小的，呈打开状的木门。
程余风顿了顿，来到木门前，向里面看去。
木门里视野一览无余——
他抬头，看到一颗巨大的，看不见尽头的树。
在他的头顶，一段棕色的宽如房顶的木制结构一直延伸出去，连在树身上，程余风晃了一下神，才发现那正是巨树的一段树根。
他看了一圈，在斜前方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松了口气，程余风侧着身子钻进了木门，这说明他追踪的方向没错。
逢箜越站在另一段树根上，向前方看去，似乎在注视什么东西。
程余风顺着他的视线一路望过去，看到了一截突兀的建筑。
那是立在树根尽头的一座绿色木塔。
塔？
虽然乍一看，很难发现这座孤零零的小塔，而且因为颜色和谐的缘故，甚至会误以为它是树根的一部分。
但是仔细打量后，就会感觉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程余风从上到下看过一遍，这座塔明明是充满生机的绿色，却莫名透出一股死寂感，塔身严丝合缝，与这棵巨树的气场格格不入。
他往前走了两步，感觉到脚底温软湿滑的触感，那是树根上生长而出的苔藓。
怪不得那条通道里那么湿润，还长了苔类，程余风低头看了看，因为林境就建在巨树的一条树根之上。
不用多想，这棵巨树，八成就是诺尔阁下等人信仰的“母亲”了。
远处的逢箜越忽然动了起来，向那座塔台走去，程余风正想跟上，却猛地停了下来。
他到底在干什么？
像是突然回到了清醒状态中，程余风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怎么就冲动之下一路跟了过来？
他不应该有任何动机跟过来的。
副本已经结束，这里的一切都与他程余风无关，多走这一趟行程无非是浪费时间精力，不符合他的处世哲学。
可能，只是因为很困惑吧。
程余风迈开步伐，他想找到一个答案。
处于迷雾中的合作关系是无法长久的，而他需要保证每一段合作都值得交付后背。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前方不远处的这个人，一直在莫名其妙地付出——
就算是因为某种任务而非善意的原因，他也要掌握所有的真相。
矮了矮身子，程余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在树根上行走比想象中更难。
不知道是不是下过雨的缘故，树根表面滑溜溜的，再加上一些被子植物，稍有不慎就可能滑下去。
树根下方是深不可见底的深渊，掩在看不清的淡白色雾气中，不知道底部究竟是什么。
但程余风的身手一向很好，因此提高警惕，注意力集中，就轻轻松松地上了树根，往前走去。
前方的身影走得很快，眼看就要走到绿色木塔的位置。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呼啸，程余风下意识抬头一看，发现有一道黑影远远地在树冠间穿梭，而后不见了。
不好。
他心头一紧，收回视线，果然看到逢箜越也听到了声音，正扭过头去看上空的动静。
于是顺理成章地，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四目相对了。
在最初的几秒，没有人出声，两个人似乎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逢箜越好像是有些惊讶以至于怔住了，而程余风单纯是不知道说什么。
没有参考模板，他不清楚这种场合应该干什么：
解释？质问？装可怜？还是愤怒？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充满了动机，但此时被逢箜越“抓包”，程余风的大脑里忽然就只剩下了茫然。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你…”逢箜越往这边走了两步，“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着你来的。”程余风索性实话实说，“我很困惑。”
“你不应该，”逢箜越说，忽然顿了一下，“哦，我明白了。”
他笑了一笑，“其实我以为你三到四个副本后才会想知道我的去向的。还是我的行为太古怪了吗？”
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程余风愣住了，他本来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就是逢箜越和他翻脸，最起码也是不满……
对方为什么一副意料之中的感觉？
“虽然这样说更奇怪，”逢箜越说，“但是我知道你无法容忍合作伙伴之间保有影响合作的秘密。否则是无法被你接纳的。”
“来吧，”他招了招手，“我会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的。”
这个人，程余风陷入了更深的困惑，怎么听上去，比他自己还了解他？
一不做二不休，他快步往前，没几步就到了逢箜越附近，而后者甚至伸出了手，提醒道，“这里滑。你注意一点。”
程余风注意到自己好像没有像最初那样排斥对方了。
私人的边界感随着接触增多也会有脱敏作用吗？他回想了一下，发现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但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程余风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他直接问道：
“那座塔是什么？另外，你和‘虚空’，不只是你属于阴阳镇这么简单的关系吧？”
逢箜越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说，“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塔的存在。”
他笑了一笑，“毕竟，这可是‘虚空’的软肋，怎么会轻易让外人知道呢？”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等到到了树根接近末端的位置，程余风才看到，木塔和树根之间还有着一段悬空的距离。
这座木塔是凭空立在树根之间的。
“你的第二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完全的答复，”逢箜越说，“但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因为‘规则’。”
“至于第一个问题——”逢箜越伸出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接着木塔前忽然冒出一块一块的石阶来。
“它的名字是信仰塔台。”
逢箜越看向程余风，墨色的瞳眸温和地注视着对方，“它是‘虚空’用来转化灵魂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虚了宝子们
今天，我好牛，快五千了
风哥有这种反应是因为他的性格缺陷，所以他除了家人很难相信别人，一旦没有情感模板就绷不住了
下面会进一部分主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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