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火车之家（8）
“不过, 能不能守住它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句话背后的隐含意义很明确了。
与普通车票不同，看来保命车票是非绑定式的。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谁拿到这张车票, 都可以使用它。
程余风在心中一哂。
与其说“保命车票”是一种馈赠, 倒不如说是把赠送对象架起来, 成为其他乘客的“活靶子”吧。
但是结合前期线索，保命车票很可能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物品。
程余风接过那张金色的车票，说道：
“谢谢。”
“是个聪明人。”兔子笑了笑，收起了爪子。
等列车长和乘务员离开后, 老头按住座椅两侧的扶手, 探过头来：
“哦哟。哦哟！我的老天！”
程余风抬起头来看向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了, 小家伙。”老头摇了摇头, “把你的票捂好喽。不然一堆老狐狸能把你生吃活剥。”
“它不是非绑定式的, ”程余风忽然说道，“也就是我可以把它送给别人。您不想要吗？”
老头摆摆手，“不, 不想。我这把老骨头，消受不了这东西。而且，我也活够啦。”
“说起来, 正常车票和保命车票只有’记忆是否保留’这一个区别吧？”程余风接着问道，“那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得到保命车票？”
“因为只有保留着记忆，”老头用指关节敲敲自己的太阳穴, “才是真正的永生啊。”
“当你逐渐忘却自己的过去, 组成你自己的东西就漏光啦，”他说，“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 你就不是自己了。”
“那时候你甚至都不能算个人——充其量是永生的一摊烂肉罢了。而列车长是不会在车上留这种垃圾的。”
“您不害怕吗？”程余风安静的眸子看进老头的双眼，清澈得仿佛能洞悉那深处的想法，“逐渐失去过去的记忆，自我一点点消亡。听您的口气，似乎也不怎么喜欢那种结局。”
“因为我活够啦。”老头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说法，“人的一生，过个百八十年就够了，太久了太没趣儿了。小家伙，把你的车票放好，你不声张，暂时还没人知道——”
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这节车厢人少，应该没人看到。你有同伴吗？”
程余风点点头，“有。”
“别告诉你的同伴。”老头话锋一转，“谁都不要说。”
他灰褐色的眼睛里混浊地闪过些什么情绪，“人心呐，经不起考验的。”
但是这辆列车并不是我们的终点……程余风在心里说，这只是我们途径的一个副本。
那么，这辆列车上的人，除了玩家，都是n pc吗？
这个老头也只是个npc吗？
程余风心中涌起些不舒服的情绪，但他并不明白它的由来。
虚空、角色、npc、“死魂”。
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
“谢谢您。”他低声说道，“或许之后很长时间，我们都会是邻居。”
其实他知道，这段时间只限于副本中过去的时间。
“不妨事，不妨事，”老头嘿嘿地笑了一声，“老头子也需要人偶尔照顾一下嘛。有个好歹，可就指望你喽。”
列车上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出乎程余风的意料，那张车票的消息真的没有被传出去。
后来他往前三个车厢都逛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程余风本想试试看继续往前，但第一车厢最前面的门锁着，他凑近看了看，还挺严实。
列车长和乘务员似乎就是从这门后出来的。
除了查车的时候，他们仿佛从列车上彻彻底底消失了一样，没有一点踪迹。
“很奇怪，”程余风对季杉凌和张镜妍说道，“撇去别的方面，这上面很适合养老。”
他在列车又走了一个站点后，去找了另外两位同伴，共享了自己的信息。
“确实。我感觉这段时间基本没什么压力……”张镜妍挠了挠头，“风哥，你那边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程余风把老头讲给他的信息讲给了两人，说完，他顿了顿，问季杉凌：
“你有什么想法？”
“疑点主要在这辆列车的运作方式上，”季杉凌用食指在小桌桌面上画出一个简易长方形的轮廓，指代列车，“一，没有时间计量，只有站点。”
“二，奇怪的’永生’。”
“三，车票的区别——它与乘客一定存在等价交换。尤其是你提到的那个背景剧情，这辆列车和npc口中的’神’，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对面的老头说，保命车票只是为了保留组成每个人本质的记忆，”程余风说道，“所以有些人处心积虑想要获得它们。”
“但是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程余风皱了皱眉，“从乘务员的表现来看，它似乎重要性比我们想得还要大。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
“另外，你们的第一阶段任务既然也是得到车票，那么在完成这个任务后，另一个任务应该与我相同：就是虚空给我发布的第二阶段任务，解开青藤列车之谜。”
说到这里，程余风见张镜妍面上出现不解的神情，就问道：“怎么了？”
“风哥，这是你第二次提到乘务员了，”张镜妍说，“可是我们根本没见过他们。”
程余风猛地回过头去，盯住两人：
“你们没看到之前查车的乘务员？列车长呢？”
“都没有，并没有乘务员和列车长往这儿来呀。等等，风哥，什么是查车？”张镜妍问道。
程余风抿了抿唇：看来他之前的预感没有错。
“前几车厢和后几车厢应该有不同的待遇，”程余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但是不知道划分标准。”
“我第一次上车时应该被分到了前列车厢。这么说，那本乘坐手册应该也能在前面找到，”他说道，“现在看来，出生点不同，线索的曝光度也非常不同。”
“前几车厢的车票持有率也更高，但是乘客更少，”程余风接着说道，“查车就查车票和收……”
他忽然停住了，愣在原地。
张镜妍有些疑惑地叫了他一声，“风哥？你没事吧？”
“不对。”
程余风摇了摇头，“不对。”
他看向两人，“按老头的说法，没有正式车票的临时乘客也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在列车上生存，那就是写下自己的故事。”
“如果是这个逻辑，你们也应该被查车才对，为什么你们没有？”
“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程余风喃喃道，大脑飞速运转着，从记忆中一遍遍过着之前的线索——
而后他想起了在罗多听到的那个声音。
被收取的“时间”。
季杉凌刚刚一直在思考，这会儿看程余风一脸凝重，在一旁拍了拍张镜妍的头，“所以我最讨厌看似轻松向的解谜了！”
“线索乱七八糟，都对不上，像是错乱的拼图一样。”
程余风侧过头来，慢慢说道：“把你刚刚说的第二句话再说一遍，季杉凌。”
“嗯？”季杉凌眨了眨眼睛，又重复了一遍，“线索很乱？很像错乱的拼图？”
“我明白了。”程余风呼出一口气，“但是我需要验证一下。给我三十分钟。”
说完，他歉意地一笑，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到车厢尾部，闪身进了厕所。
几分钟后，熟悉的纸条浮现在程余风手掌的上方，又慢悠悠地飘落下来。
程余风展开纸条，看向上面写下的规则。
【青藤生长在更高的维度之上。一半以故事填补，一半用时间滋养。】
列车一共十二节。
张镜妍与季杉凌都在第七节。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罗多的城心广场上，穿着翠绿衣裙的少女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是作为祭品，那么你不会被当作‘人’看待。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代表什么的。”
张镜妍和季杉凌所处的车厢，属于“祭品”。
所以，兔子列车长和乘务员们才没有去那里查车——
因为后六节车厢的乘客，已经被默认作为列车的养料来源了。
不过，更高的维度？程余风心中有了猜测，他之前就有过类似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得到验证。
这也是为什么列车上没有时间流逝的原因。
因为列车，本就在时间中行驶。
程余风推开厕所的门走了出去，看到门外等着一个穿墨绿色长风衣的男人，在他出来后快速冲进了厕所。
他心底涌上一丝诡异的愧疚。
但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程余风抛在脑后，他回到两位同伴的座位处，斟酌了一下，告诉了她们自己推理出的信息。
“其实我没有听懂，风哥，”张镜妍诚恳地说，“但是我感觉我和凌姐似乎麻烦大了。”
季杉凌则沉默了几分钟，才抬起头，神色间多了几分认真，“我明白了，”但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与态度大相径庭，“不如我们直接杀进控制室，抓住npc！”
面对两个脱线的同伴，程余风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他知道，起码季杉凌应该是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程余风正想让两人跟自己一起去第四车厢看看，就听到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请问……你们哪一位是琳娜卡米洛小姐？”
程余风面色一僵。
张镜妍快言快语地回答，“啊？我们这儿没有叫琳…琳娜卡莱洛的人啊？”
“是琳娜卡米洛。”对方的口音听着有些古怪，在尾音处咬字清晰，有种莫名的韵律感，程余风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
绿风衣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明天应该没有更新，因为要准备周六一场很重要的考试，请个假，希望小可爱们谅解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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