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火车之家（3）
那是一个三角形的图案, 中心刻着一个陌生的纹路，边上围绕着花藤。
墨色的细细藤叶顺着阿尔琳的手腕向后延伸，隐入衣袖。
程余风收回目光, 为阿尔琳添了一杯酒。
现在他有两件事要做：
一, 调查阿尔琳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二, 藤叶在这里有哪些象征意义。
第一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之后的晚宴一派风平浪静，很快结束。
晚宴结束后，程余风回到房间，终于从那一大堆沉重的裙子中解脱, 靠在房间内的软椅上休息。
他忽然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隐秘的刺痛, 从腕部向小臂延伸——
仿佛什么在生长一样。
程余风捋起袖子，发现那里出现了与阿尔琳腕上一模一样的“纹身”。
只不过, 他的纹身是动态的, 此时还在缓慢地向上延伸, 看着简直就像是一株墨色的藤蔓在他小臂上生长。
实在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阿尔琳与他虚与委蛇了那么一通，就是为了在他手腕上种下这个？
程余风垂下眼睛，他倒是不担心这个会带来什么即刻的生命危险。
毕竟瑞芙灵说漏过嘴, 他想活命的话，就要去“求”阿尔琳。
这说明，如果逢箜越提到的祭典生效, 其中必然有一段时间的缓冲。
他正在思考，房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夫人，你在吗？”
猛地听到这个称呼, 程余风还有些不适应, 但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唤他的竟然是逢箜越的声音。
他来干什么？
“进吧。”程余风抬头看向门口, 就看到逢箜越推门走了进来，神情有些疲惫。
“你处理好了？”程余风注意到逢箜越的手里提着一包东西，看着沉甸甸的，“那是什么？”
“账目。”逢箜越简短地回答道，把那包东西放在了程余风旁边的小桌上，“我简单清点了一下，发现账目果然有问题。”
“我遇到了阿尔琳。”程余风看向逢箜越，“唔，她送我了一段祝词。”
逢箜越脸色一变：“我以为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祭品’后，会更谨慎行事的。”
他俯下身来，和坐在软椅上的程余风平视，“怎么回事？”
“你知道只有这样剧情才能推进。”程余风面色平淡，“而且这应该需要时间生效。”
“藤叶在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说着，他翻转手腕，露出了那段像是活物一样的藤叶纹身，“阿尔琳也有。”
逢箜越忽然叹息了一声。
一句嘟囔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你果然还和以前一样。”
“嗯？”程余风抬眸看向他，“你想到了什么吗？”
“藤叶，”逢箜越抓住程余风的小臂，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图案，“在这里很神圣。”
“这座庄园所在的城市被称为罗多，毗邻帝国的都城。”他慢慢地说道，“而藤叶，是罗多的圣物。”
“因此，藤叶样的纹饰在这里很受欢迎，”他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指向上面印着的徽印，“这是莱克庄园的纹饰，里面就有藤叶的元素。”
他话音刚落，已经沉默了好久的虚空忽然冒了出来：
【限时任务已完成，奖励：剧情线索1】
【线索：年轻的人们，你们最多也最珍贵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又是遮遮掩掩的形容。
逢箜越愣了一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可能知道藤叶的意思了。但是按理说，这不可能啊。”
“藤叶被罗多人看作圣物的原因，就是它旺盛的生命力，”他接着说道，“以及绵长到数十年的生命。”
“你是说……”程余风举起自己的胳膊，在空中晃了晃，“这个祭典和时间有关？”
“很有可能。”
“这么说，你之前死掉的’老婆’，也是因为祭典？”程余风拿起小桌上放着的包裹，“还是整座罗多，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这种间歇性的牺牲呢？”
逢箜越低声抗议道，“不是我的老婆，是多特莱克的老婆。”
程余风接着拆开了包裹的包装，拿出了里面的一摞纸张，“另外，你拿来的账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程余风抬头看向逢箜越，唇角微微勾起，“看起来你的身份很有点问题，逢先生。”
逢箜越站起身来，伸手拿过最上面的纸张，摊平：
“莱克庄园的账目中有很大的缺口。”他指向被被圈起来的几处，“有大量的资金流向不明去处——我怀疑这就是多特莱克上位的原因，一个被选中的遮掩物。”
“而在资金来往中，与卡米洛家族的来往尤其多，”他看向程余风，“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说到卡米洛家族，我大概有了些想法，”程余风有些出神，“人只有在绝望时，才会铤而走险，不是吗？”
“我注意到，琳娜似乎是被刻意培养成为这样的性格的——强势的姐姐，冷漠的家人，戏弄她的同龄人，连名义上的’丈夫’也在孤立她——”
“她的世界很狭窄。而在能走的路本身就很少时，有些选择就不能算得上极端了。”
他起身，来到床的旁边，从夹缝中拿出一本薄薄的牛皮册子。
“我今天找到了一本琳娜的笔记。”他翻开到中间，“里面提到了一种愿望献祭。但是当时因为时间仓促我没来得及看完——”
他迅速地翻到后一页，那里果然出现了藤叶的图案。
“所以，”程余风用食指在两样东西间虚虚一画，“就在刚刚，我意识到阿尔琳可能并没有对我下所谓的’巫术’。”
“那祝词充其量是一种催化而已，”他指向笔记中的凌乱字迹，“真正想要献祭自己的，是琳娜本身。”
“我猜，今晚我大概就能知道这一切在搞什么名堂了。”
“那今晚我不如也留在这里吧。”逢箜越流畅地接道，“咳，毕竟我们明面还是’夫妻’。”
“……”程余风带着点无奈瞥了逢箜越一眼，“可是琳娜之前都是一个人住的。毕竟所有人都在刻意地让她被’孤立’。”
“那是之前。”逢箜越有点理直气壮地说，“现在祭典的流程已经开始，多特莱克也需要观察琳娜的情况。”
“随你吧。”程余风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仍然在想那些藤叶状的图案，“藤叶，只代表时间吗？为什么是时间？”
“另外，我突然想问，”程余风放下思绪，忽然有些好奇地看向逢箜越，“你的记忆被解封前，我的形象到底被虚空改成了什么样子？你当时的长相几乎完全和现在不同，我也是吗？”
逢箜越忽然看向地面，好像对房间的地板纹路很感兴趣的样子。
入睡对程余风并不难。
身边多了一个人对他来说感觉有些奇怪，但他们毕竟都是男性，而且逢箜越自觉地溜着床边睡，所以并没有对程余风造成太大的困扰。
但是今天的入睡可能太过轻松了。
程余风几乎是立刻坠入了纯粹的睡眠，疲倦感充斥着他的四肢，让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当他忽然从无梦的睡眠中惊醒时，周围已经是浑然一片的黑暗。
已经是午夜了。
下一秒，程余风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醒过来。
他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说话。
软绵绵的，亲昵的语气，嗡嗡地低语着，在这种腔调下，说出来的话仿佛被加了什么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信服。
“到我这里来，我能给予你想要的一切。”一个声音轻飘飘地爬上程余风的耳朵，“到我这里来，你心中的困扰就将再也不复存在。”
一种细微的疼痛从胳臂上传来，仿佛那藤蔓重新开始生长，程余风试着挪动胳膊，但他的整个身体仿佛陷入了一种梦魇造成的僵硬中。
他只有思维还清醒着，身体则动弹不得。
空中的声音贴得更近了：
“永生、金钱、权力、爱人，我可以满足你一切的所求，只要你踏上那里，来到神土。”
“只要你献出自己的藤叶，我就将回以无限的馈赠——”
一双手忽然抓住了程余风的胳膊，温热的触感让他一下子脱离出那种僵硬的状态，肢体重新得以控制。
逢箜越像是无意中翻了个身，越过了两人之间的空隙，蹭到了程余风身边。
程余风发觉在脱离梦魇状态的一刹那，那个诱惑他的声音也消失了。
他试探着动了动胳膊，却发现逢箜越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刚刚只是因为做梦才抓住了他的胳膊。
现在他抱得更紧了。
程余风叹了口气，没有再管胳膊上碍事的手。明天，他一定不会再和这个人一起躺在这儿了。
规则的气息忽然于空中浮现，程余风屏息聆听，有钟声从走廊内隐约地传过来。
十二个小时到了。
程余风在黑暗中静静地睁着眼睛，摊开了手掌。
一片轻灵的纸条浮现在上面，落了下来。
程余风捏住纸条，用一只手艰难地把它举高，在窗外透进的月光下看清了纸条上所写的内容。
这条规则来的恰到好处——
因为它昭示了呼唤声的来源。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鼻炎忽然复发，整个人状态非常差，写的很慢，对不起小可爱们了qaq
v后稳定日更～一般周日休息一天整理细纲，坑品有保障，放心跳坑吧！
打滚，怎么没有小可爱留爪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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