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道义
风起了,云涌来。
远空的乌云渐渐压盖崇都的夜空,风也逐渐大,吹荡着青石街道的沙尘,吹荡起横翁敞开的麻布衣。
布袍在风声中鼓荡作响,横翁在错愕的震惊中盯着元吉,瞳孔忽地骤然收缩。
“是你?”横翁微微沉颚,提着刀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野种!”
野种这两个字一出,慌乱爬起身的金算盘身子霍地一抖,他倏地惊骇抬头看向元吉,嘴张着半晌都没合拢。
狂牛由一名汉子扶着起身,方才运功致使双眼通红的眸子直直望向元吉,他喘着粗气,眸里现出了深藏的惧怕。
“正是我。”元吉围着横翁渡步,“武峰全家除却他的两个女儿,还有你儿子横天,都是我杀的。”
那步子一步一步像是重重踩横翁的心头,而最后一句话更是令那苍老的面容冷不丁一抖,五指也紧跟着收拢几分。
“你杀我兄弟,还杀了我的儿子。”横翁沉着眸子斜视,“你是当年那个野种,你还活着!”
元吉渡了一圈背负着手看他,旋即抖动袖袍露出双手。他伸着双手细细端详,然后若无其事地递向横翁,话跟着面容一同下沉,说:“就是这双手。”
“我草你妈!”
横翁绷起一刀猛地斩去!
噔!
那刀鸣震耳,众人齐齐望着场中,就见元吉的面容前停着一把颤动的刀,而刀身则被他的双手夹着。刀光借着烛火映在他的脸上,照亮了那又寒又邪的笑。
“客子韬箭、百尺摧城、游云指。还有你,马上横戈。你们的尊号在江湖上响当当。”元吉轻笑着在寒光里直视横翁,“可谁又知道区区野种两个字,能吓的你们缩在阴沟里不敢冒头,啊?哈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横翁登时用力抽回□□,踉跄地连退几步。
大风的呼啸声刮着耳畔,横翁似癫狂地抖动脸颊,旋即倏地昂头长啸!
“啊!!!”
雷光闪烁,在乌云间流窜,顷刻间天空骤然落下一场急雨。
“高城!”横翁在骤雨中猛地下沉面容,“自郑国改号‘中永’起,野种的名号整个外九城就没人忘过!武峰信你是这外九城的后起之秀,瞧得上你的江湖道义,可如今你居然带着杀你恩人的凶手来抄同道的底!”横翁偏头啐了口唾沫,“你猪狗不如,忘恩负义!畜、牲!”
他似竭力地弓着腰,嚎啕咆哮!
“还有你!”横翁喘着粗气斜眸瞪着金算盘,“你当年不过是采花盗下的一个愚徒!若不是见你还算有点良知,知道为天下孤儿寡母安身立命!我怎么会喝你敬的茶,怎么会让你在南门开帮立派?!”
“横翁,你老了。江湖是条大江,可这水得有多混?你一个老江湖不知道吗?!”金算盘扶着墙根阴戾地笑,“天变了,皇帝都不管用了。你还撑着江湖义气给谁看?”他抬手摩擦着五指间的戒指,“出来混的都是堂前燕,吃不饱肚子还他妈讲什么狗屁义气!老子今天他妈就教教你这个老江湖,这天底下的人只瞧得上银子!”
那五指在搓揉间落下一阵混绞着金和玉的粉末,被风一吹顿时飘向天空,映的雷光漫着迷离醉人的彩芒。
“哼哼,我不与你争,你是个精明人。”横翁垂下刀看向强撑着的狂牛,他似恨铁不成钢地说,“可你,太蠢笨了。你在南门插旗开赌坊,踩东门的线?你以为这外九城是靠拳头就能打下来的吗?江湖得讲道义,不然谁服你?!等你老了、病了,你就是他们眼中的羔羊,任人宰割!”
狂牛粗重喘息着没说话,那雨将他浇的浑身湿透。他垂下眸,神色在旁人无法察觉的阴影里变换,显露出了懊悔的模样。
“横翁,你是老前辈,可外九城的规矩不是你定的。”高城抬指揩着下巴上的雨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江湖,什么叫江湖?”他说的异常冷静,“人心险恶,捉摸不透,这就叫江湖。”
“放你妈的屁!”横翁脖间青筋紧绷,他拧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高城,“外九城有我白马帮在,谁敢乱了规矩,老子就砍了他!!!”
“那你就试试!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规矩。”元吉从地上的尸体边捡起一把□□,“我照样破给你看!”
“那他妈还费什么话?!”横翁抄刀厉喝,“都给老子杀!!!”
一众白马帮帮众早就安耐不住了,当即高举着刀勒紧缰绳,齐齐发起了冲锋!
“这里是东门!”高城高举手臂,旋即震力一握,“敢来砸场就给我杀!!!”
聚龙帮的帮众闻声齐齐振臂高呼,随即举着长棍就猛地朝场中合剿而去!
那一帮火牛帮的汉子为了保护狂牛都缩在民舍门前,见大战一触即发,都纷纷围成一面人墙,严阵以待!
轰!
就听一声怒雷炸响天巅,下一刻,街道两方的两伙人都踩着漫天的雨水猛然冲刺,下一刻,骤然相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长棍闷声,人挤人的混战从街头漫延到街尾。元吉提刀前行,在乱战中左右砍杀,那藤木冠已经掉了,长发披散在肩后飘动,刀光掠过之处皆是一刀封喉的尸体!
江果跟着疾步跟进,手中的烟杆子犹如一道重锤,翻飞舞动间,凡是被击中的人都如受重击,倒飞地撞向两侧民舍商铺!
乱战中,金算盘飞身踩着墙掠到高城身边,他鼻息粗重地说:“横翁的人太多了,你们的人怕是挡不住!”
嗖、嗖两道箭矢声破空射穿两颗人头,尸体在奔跑间摔倒下去。
高城在颤动的弦声里冷声说:“所以你他妈就带了个娘们来?你们金钱帮的人呢?”
“我哪知道今天会打起来呀,冲着你的面子我才没带人。”金算盘面色焦急,“这么大的动静,估计应该收到风声了,在赶来的路上。”
高城一边射箭一边侧眸看他,他咧着面上的疤冷笑说:“呵,金算盘,你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响。”
箭矢掠过街道,撞开雨水将两个人头带离身体钉在墙上,这两名白马帮的人本来要偷袭正打的欢的江果。
江果蓦然回眸看向酒楼门前的高城,说:“老娘不用你帮!”
高城没答话,可手中拉成满月的弓顿了顿,似怔住了。
街道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响彻夜空,就连惊雷和湍急的雨声都盖不住,登时也惊起了路过巡逻的城西禁军士兵。
一名士兵惊骇之下看向同伴,那人当即转身跑,口中喊着:“我去通知胡大人!你快去班房招呼人一道来此处!”
士兵昂着脖子应了声,可等同伴跑远了,他看向身后的三人,四人都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拍腿骂了声:“草,你们守着,我去叫人!”
……
急雨瓢泼,士兵踩着雨水急奔到廷尉平府,他抬着手掌重重拍在木门上,鼻息紊乱地高声呐喊:“开门,快开门!”
仆役撑着油纸伞跑过前廊,旋即一开门,讶声说:“这位,你这是?”
“快报!”士兵撑着门扉一手指着外九城天空闪烁的雷蛇,他气喘如牛地说,“私、私斗,外九城打起来了!”
仆役惊骇下顾不上答话,转身就朝里头跑,边跑还边喊着:“老爷,祸事了!”
胡表真堪堪从床榻上挣扎起来,他穿着寝衣,踩着脚凳说:“大半夜的嚎什么嚎?我还没死呢。”
仆役跑丢了油纸伞,他跪伏在门口抬着头急声说:“老爷不好了,外九城打起来了!咳咳,方才城西禁军的士兵来报,人还在门前候着呢!”
“外九城杂乱之地,打打杀杀,少见多怪。”胡表真不以为意,“让他回去报给值守兵曹,拿了人,关狱里,文书明日在呈报给廷尉辅左右也不迟。”
他说完揉了揉眼,旋即就想躺回去。
“不可!”
门前突然传来呐喊声,仆役侧首一看,正是那名来通报的士兵。
“胡大人,不是一般的私斗!”士兵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外九城全打起来了,人数足有上百呢!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胡表真还没搁平的双腿陡然一抽,下一刻他猛地从床榻上站起来。
“什么?!”胡表真穿着净袜几步走到门前,“都打起来了?”
“是,卑职平日在外九城巡查,杂乱的人不识,但有名头的,见脸都能认出来。”士兵按着门槛大声说,“外九城四个帮派的帮主都在,到处都在打!”
“这、这、这。”胡表真似不稳地向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说,“怎么会?”
士兵和仆役皆看着他不说话,等着吩咐。
胡表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抬指说:“快去通报刑狱兵曹,有多少叫多少,一道去外九城。你。”他指向士兵,“立刻去太尉府通报,请太尉下令派值守内城的城西禁军一道去,先把架给掐了!”
士兵抱拳揖礼,转身奔进雨夜,仆役也揖礼退下了。
胡表真喊了人更衣,随后便出门朝外头走。可等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廷尉辅左右两位老大人正从马车上下来。
“大人,祸事了。”其中一人见了人就喊,“外九城帮派火拼,值守的人手根本不够,进去的还给打出来了!”
另一人紧跟着说:“卑职闻讯就立刻去刑狱喊了些兵曹前去镇压,可还是不成呀,东门大街到处都是人,谁敢靠近就见一脸子血。大人!”
胡表真褶皱的面颊抖了抖,他一挥袖沉声说:“你们立刻去东门大街!”
那两人刚走几步,其中一人便回身问:“大人,那你呢?”
“场面太乱,一时之间怕是镇不住了。”胡表真面色肃然地背着手渡了两步,旋即阴沉的面容缓缓抬起,嗓音嘶哑地说,“看来我也不得不低头了。”
……
轰隆隆。
雷声似震耳的吞咽声,雷光不时闪烁,急雨湍急,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东门大街的街道血流如注,滴落的雨珠被血染的嫣红,冲刷而过现出满地的尸体。
乱战之中,就见棍影舞动,白刃与之交击!
噹!
兵铁交接的撞击声回荡出去,两方人眼里的疯狂登时像是火苗遇着油,立刻就窜起来了!
“草!”
咒骂声不绝于耳,聚龙帮的混混平日都是混赌坊的打手,精通下三路的功夫,那长棍专打关节。可白马帮的汉子都是贩马的亡命徒,马上功夫了得,拿刀子更是冲着要人命的位置捅。
两个帮派的帮主都给予了相应的习气,带领的人也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一名白马汉子提着刀捅穿一混混的腹部,拔刀的刹那,肠子也紧跟着流了出来,可这混混也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倒在地上对着汉子的裆部一踹,后头几名混混像是逮住机会,提着棍子就冲上去一顿狠打!
街尾的势态焦灼,两方人都朝着街中心挤着,但是人挤人之下就连兵器也举不起来。可就算打不起来,他们脸贴脸也朝对方吐唾沫,对骂对方祖宗十八代。
高城不能射箭了,他怕误伤了自己人,他攥着箭矢扎穿冲来的一人眼睛,旋即夺过刀子就朝前砍!
江果在乱战中被围,几名白马汉子想生擒她,下手都留有余地。江果舞着烟杆挥了几杆子,打的几人都邪火上窜,他们齐齐扑上来抱住人,江果登时动弹不得。
她尖叫起来,抬腿踹倒一人,可紧接着双腿也被人扣住了。
几人□□着想扒她的衣服,可就在这时,一抹寒光陡然袭至!
一人瞪着眼倒了下去,江果紧张之下抬眸看去,就见高城站在众人身后持着刀。
他狞笑着说:“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试试?”
几人当即松了人提刀去砍!
乱刀掀起一阵凌厉的刀风,高城连退几步偏头侧身接连躲闪,□□手起刀落几下就砍倒了人。
江果挣扎着爬起来,她面色还有些苍白,可嘴上却逞强说:“这几个货老娘自己能收拾!”
“瞧见了。”高城侧身朝她笑,那疤长横在脸颊上,“辣是辣,就是还嫩了点。”
还未等江果反驳,高城已经冲杀出去了。她望了一眼,旋即扫视混乱的场中寻找元吉的身影。
元吉此刻已经杀到场中,而他身前的横翁正捏着一聚龙帮混混的脖子,手中的薄刀对准他的肚子,缓缓刺了进去。
“野种,江湖上都传你是鹿不品的弟子,老子成名那会和他打过一架。”那嘶喇的刺破血肉声持续着,横翁面上沾着血渍,眸子阴戾地说,“七绝剑是厉害,可老子的刀也不差,今天让你看个明白。”
“你的刀是不差。”元吉驻足垂着刀,“我也让你试试我的刀,看看是你刀快,还是我的!”
元吉疾步逼近,那沉重的□□在他手上似轻若无物,靠近横翁的瞬间,脚步一顿,身子轻盈地伸直,旋即举着刀骤然下沉,劈了过去!
噹!
横翁甩开尸体,举刀格挡,可等两刀撞击,顿时发觉从刀身上传来的力量大的出奇!
他猝不及防地抬手撑着刀身,旋即咬牙一推!
“不错!”横翁挥退想围攻的白马汉子,“再来!”
这次他率先冲刺,抬刀横斩!元吉举刀与之交击,随后错开步伐侧身一让。横翁掠过的刹那反手一刀!元吉竖刀格挡,借着力量转身挥刀,横翁飞跃起来躲过,同时在半空抬臂刺出!
元吉单掌按地,刀背贴着背轻巧一挡,旋即转身提刀扑过去!
这次他的攻势很快,刀锋在横扫竖劈间闪着寒芒,横翁也跟着提快速度,□□舞动间,就听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这是场极快的对决,元吉没动用灵力,但是他身体素质已然与常人不同,所以能看清每一刀的轨迹。而横翁是老江湖,他成名靠的就是刀,所谓的刀法老辣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两人接连交手数十刀,随即撤步躲避彼此间的反击。就见横翁退步之余突然探手从腰后摸出四枚短刀,手臂抡动尽数飞射出去!
元吉凛然不惧,迈步前行时极快地连砍两刀打落短刀,紧接着转身躲过一枚,回身时截住一枚,反手挥出!
噹!
横翁击落短刀,突然对着身侧几名汉子一颔首,紧跟着面朝元吉飞快撤步!
元吉狐疑地盯着他,正想追击,忽然就听急雨中传来一声极其诡异的声响,像是木头绷紧的嘎吱声!
元吉抬眸望去,陡然间就听一声破空声,一支漆黑的箭矢几乎瞬间出现在眼前,他如本能地一偏头!
所有人看的触目惊心,等仔细看去,元吉回过头的嘴上正叼着那支箭矢。
可下一刻,不止是元吉,空中突然传来紧密的破空声,一支支箭矢以极快地速度飞射而来,当场就有上百名的聚龙帮混混身中箭矢,倒了下去!
“有埋伏!”元吉抬眸在昏暗的雨夜中扫视,“后撤!”
一众人当即紧跟着退步,可刚退几步,后天也传来了破空声,正是方才那阵箭雨!
高城大惊,他转身打落箭矢,抬眸的刹那借着天空一闪而过的雷光发现了异样!
“不好!”高城紧张地挥臂呐喊,“是羽林军!”
漆黑的屋檐上不知何时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羽林军,这些士兵皆身披黑甲,要不是今夜正好下雨还有惊雷,必然没人能察觉到!
高城眼见这般多的羽林,当即震臂呐喊:“所有人撤退,我们走!”
混混们闻言当即想走,可往哪走?街道两侧的屋檐上满是羽林军,街口又是白马帮的人。
有人茫然且惧怕地说:“帮主,无路可走了!”
高城绷着牙环视左右,众人见他沉默,顿时内心涌出后怕的情绪。
“走?往哪走?”横翁又带着人逼近回来,“今天谁都走不了,给老子把命留下!”
元吉一甩□□,他在啪嗒啪嗒的雨水声里,沉声说:“从后方走,无路可走那就硬杀出去!”
众人闻言都看向他,然后都面色紧张的提紧了长棍。
“帮主!”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声响,就见一伙聚龙帮混混疾步奔来,为首那人肿着个脸,正是高城手下的那名小二。
小二跑到高城身前,一把抹去满脸的雨水,飞快地说:“帮主,后头的路疏通了,兄弟们堵住了白马帮的人,安全!”
高城当即一拍他的肩膀,旋即环视左右,说:“走!”
一众人跟着高城就往后头撤退,可横翁却已然带着人逼近,他在奔跑间举着刀厉声喊:“往哪走?兄弟们,杀!”
白马帮的人冲势很快,一下子就咬住了聚龙帮的尾巴!
高城挥刀杀退几人,可白马帮的汉子突然都悍不畏死的扑进来,一时之间双方都缠斗了起来。
元吉奔到江果身边,两人带着混混们往后头边杀边退。可在顷刻间,落在后头的高城立刻被十几名汉子围住,横翁正在其中!
元吉想要伸以援手,但奈何人太多他根本无法杀进分寸!
危急关头,那小二见高城陷入苦战,登时伸着脖子喊:“弟兄们!快去救帮主!”
话音刚落,小二带着十几名混混当即朝白马汉子人最多的地方冲杀过去,并且在转眼间就挡住了攻势!
“帮主快走!这里有我呢!”小二在仓促的乱斗中喊,“快走!”
高城抬手挥刀,一时不慎被砍伤了左臂,几名混混当即挡在他身前,嘴上焦急地喊着‘帮主快走!’
高城眼见手下这般忠心,顿时想冲回去。可这时元吉突然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急声说:“形式有变,快走!”
“我的兄弟在那!”高城睁眼欲裂,“要走你走!”
元吉不由分说拽着他往后跑,高城抱着手臂在撤退间回眸望去。
在那片瓢泼的大雨里,小二和一帮混混挥舞着长棍,嘴里不断喊着‘帮主快走!走!’
走!
高城注视着,任由元吉拽着衣襟越退越远。
雷鸣闪动,哀嚎声起落,一名接着一名聚龙帮混混不堪敌手,倒在了血泊中!
白马帮的人逼近了,迫近了,一人一脚踹倒了小二,小二伏着地上仍旧舞动着长棍,他的呼吸已然急促,肿脸憋着倔强的紫红,双腿蹬动着向后连连退步!
横翁陡然抬腿踢掉他手中的刀,他遥望着高城大喊:“看看!你唾弃的江湖道义在你手下心里却是落地生根!高城!你辜负了他们。好好看看,跟着你的人是什么下场!”
“放你妈的屁!”
小二脖间的衣裳被砍的绽裂开来,胸口横着一道极长的伤口,他梗着脖子高声喊:“老子跟了聚龙帮,这辈子他妈的就没白活过!帮主!”
小二侧过身趴在地上望着高城,震声大喊:“走啊!!!”
横翁冷冷一笑,抬脚跨过小二,朝前继续迈步。小二撑着身子用尽全力抱住他的腿,那跟在横翁身后的白马汉子登时举刀下劈!
嘶喇声起,鲜血在急雨中飞溅,肉末向着四周散落出去,小二的背部在转瞬间血肉模糊!
“横翁!!!”高城被几名混混强行架着后撤,他瞪着狠厉的眼眸脸恨声呐喊,“老子一定要你死!!!”
小二抱着横翁被拖行着,他望着高城声嘶力竭地喊!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