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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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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坊内厅的帘布被掀开,小二低头哈腰走进来,说:“主子,南门金帮主给送了几个新□□的上好货色,您给溜儿段眼看看?”

    “上好货色?”高城握着短匕用拇指拨着豁口,“比得上烟云阁的头牌那才叫上好货色,金算盘手底下那些从泥里扒出来的烂货,也叫好货色?”

    “主子说的是,可这烟云阁是内城一等一的青楼,南门那地界自然比不上寸土寸金的内城。”小二恭维露着门牙笑,“主子要回,小的这就去让人走。只是这妈妈在外头候着,说是金帮主让她带着话来的。”

    高城停了动作,侧眸朝小二微抬下巴示意。

    小二当即领会,扭身将布帘举高,吆喝着说:“主子放话了,妈妈,带人进去拜见吧~”

    外头响起几声莺莺燕燕的娇笑声,随后一名身披艳红薄纱的中年贵妇迈着轻柔的莲步走入,她这步子迈的讲究,恍如真的踩着河池中的莲,柔的像水。

    贵妇委身揖礼,旋即笑吟吟地看向高城。

    “哎哟呀,许久不见了,高帮主。”贵妇朝高城一摆纸扇,娇笑着说,“要不是金帮主想着给您送几个舞姬助酒兴,奴家怕是念白了头也未必能得见高帮主一面。”

    “老金还记着我,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高城反复转动短匕打量,“说事。”

    “高帮主快人快语,冲的是个爽快。奴家呀,就佩服您这等英雄人物。”贵妇眼眸笑眯眯成一条缝隙,“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西门的狂牛帮主近些时日盘算着到南门开几处赌坊,这不,金帮主让奴家来问问您的意思。”

    高城的手一顿,那昏光照在短匕上,反射出来的弧光倒映着高城的眸子。他顿了顿,旋即转过身看向贵妇。

    “南门是老金的地界,打开门做生意的行当来问我?”高城两指夹着匕柄,“不合规矩的事,我不做。”

    贵妇闻言笑容一僵,旋即迈步上前想拿酒壶,可忽然脚抽筋般地一缩,随后盯着地上的地毯诧异地咕哝:“呀,这地上怎么落了这么多碎片?”

    那笑在眨眼间又变媚了,她举着扇子朝身后娇声招呼:“快快,都进来麻溜儿给收拾收拾。金帮主爱干净,你们呀,往后可都得在跟前儿伺候着,失了礼数,看我怎么治你们!”

    站在帘外的几名舞姬当即进了内厅,她们先是齐齐委身朝高城揖礼,随后静默无声地开始收捡地上的碎片,然后打扫、擦桌,等收拾完了,这才站成一排,垂首看着地面。

    “高帮主,给溜段眼瞧瞧。”贵妇用扇子抬起一名舞姬的下巴,“这脸蛋、身段、小腰,都是奴家打小给养出来的,嫩的能掐出水,还练过嗓呢,您听。”

    她抬掌重重拍在舞姬的屁股上,啪地一声脆响。

    高城似有了些兴致,起身绕过桌案走来,那两指挂着匕柄在晃悠。他走近用锋利的匕身贴在舞姬的下巴上,微微一抬。

    舞姬面不改色,抬起的脸笑的如同一朵娇艳的花。

    “不错。”高城端详着颔首,“有点味道。”

    “金帮主给面。”贵妇笑浓了几分,双手一拍,“来,给舞段‘妃子笑’。”

    小二识趣儿地跟着吆喝:“歌乐都进来,主子要听曲儿!”

    外头几名乐师立刻赶忙进来跪坐下去,然后齐齐奏起了歌乐。而舞姬则一字排开,伴着乐声扭动身姿跳起了舞。

    高城回坐正位,贵妇跟着跪坐到近前,她殷勤地倒上酒,说:“高帮主,奴家是妇人。爷们的事儿那都是顶天的大事,奴家可不敢多嘴。呵呵,倒是听您说起这规矩嘛,四方大街是四位爷们的地儿,可这赌坊数您高帮主独一份说的上话。您要说没规矩,那这崇都呀,可就没人敢开赌坊了呢。”

    “元吉,别一个人坐着,来,一道吃酒。”高城朝小二撇了一眼,旋即看向贵妇,“你调别起太高,我就开个小赌坊混混日子,这酒还是狂牛赏脸送的。赌坊的事你回去告诉老金,规矩摆着,他自个呀,看着办。”

    这话刚落,高城将短匕扔进酒尊里,琥珀酒尊登时发出细微的脆裂声。

    贵妇眼见这情形,顿时连笑都不敢笑了。

    小二捧着酒壶给元吉倒酒,元吉一直坐在角落,听着话沉默无声。那少女就跪在他身侧,明亮的大眼珠子紧盯着案上食鼎里的肉,吞咽着口水。

    “高帮主,好商量,您要不开口,金帮主怕也是不敢接这生意的。”贵妇对着高城扇扇子,“金帮主近些日为此事伤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上您这求个生意经。”

    “不敢当。”高城撑着膝盖看场中的舞,“生意经我可比不上老金的金算盘。人我收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下了逐客令,贵妇起也不是,说也不是,登时僵在原地。

    场中的舞姬掩着袖缓缓后倾身躯,眉眼里的笑意漾着媚态,含羞半露地望着高城。

    “外九城四条大街都是有主的地方。”元吉坐的很直,撇眼冷视贵妇,“进来张嘴就要开赌坊,坏了规矩,你要金帮主替你担责不成?”

    贵妇一听登时脸就更白了,她方才听高城招呼元吉吃酒,顿觉他应该是其手下有面的人物。

    她张了张嘴没敢说话,随后看了看元吉,又看向高城。

    高城朝一名舞姬招手,那舞姬乖顺地渡步上前,旋即跪坐在高城一侧,两指取过客案上的一盏酒尊,轻轻放在正案上。

    “以前都是跑江湖的泥鳅,要商量好说。”高城搂着舞姬向后倚靠,“但商量也得是老金自个儿过来,你算什么东西?”

    “该死该死,奴家这嘴哟。”贵妇轻拍自己的嘴,旋即朝元吉虚引扇子,“高帮主,这位爷是?”

    高城揉着舞姬柔软的肩膀,随口说:“自家兄弟。”

    “哎哟,奴家有眼不识泰山。”贵妇急忙到元吉身前跪坐下去,然后给倒了酒媚笑着说,“这位爷,奴家得罪,敢问怎么称呼?”

    元吉从食鼎中取出一块肉递给少女,少女猛地夺过来,抱着就是一阵撕咬。

    他这才缓缓回答:“元吉。”

    “元爷!”贵妇谄媚奉酒,“奴家给元爷赔不是。”

    元吉拿起酒尊一饮一放,一名舞姬当即跪坐过来,抬着绣袙想要为他擦嘴,可他抬手虚挡,拇指揩去嘴角的酒渍。

    “我兄弟不喜欢。”高城似觉得好笑,指着那名被远拒的舞姬,“你别招惹他。”

    那舞姬恭敬点头坐在一旁,只是为元吉斟酒。而眼角却撇向抱着肉狼吞虎咽的少女,眸里流露出几分怜悯。

    乐师手中的槌扫过架上成排的苏钟,脆音接连起伏,木槌旋即轻触,空冥之音回荡开去。

    元吉沉默少顷开了口:“金帮主想开赌坊,做生意不外乎多挣些银子。这事好办,但规矩不能破。”

    贵妇闻言撇眼偷偷窥视向高城,高城没做声,他的手指挑起舞姬肩上的纱衣,向下一滑。

    贵妇顿时明了,跑这趟,有戏!

    她凑到元吉近前,亲自为其斟酒,笑着问:“元爷,您说,奴家保准将话带到。”

    “赌坊是高帮主的行当,他要碰,得问过高帮主才行。”元吉一推酒尊,这是不打算在喝了,“明日东门大街摆宴,请金帮主与狂牛帮主一道来吃酒,高帮主做东。”

    贵妇搁了酒尊,点着头说:“成。奴家一定把话带到。”

    元吉不在看她,闭上了双眼养神。

    忽地就听一声嘶喇声,舞姬的纱衣被撕扯开,高城环着舞姬白皙的脖颈,探着鼻子嗅了嗅。

    小二当即朝众人示意,贵妇笑着起身揖礼,随后与乐师等一众跟着小二出了门。

    少女停下咬肉的动作,她似好奇地看着正座上的高城,听着舞姬逐渐粗重的鼻息,望着她的脸颊逐渐浮起羞涩的红晕。

    一双手捂住了少女的眼睛。

    高城手劲大,那舞姬半开的眼眸晕着意乱情迷的醉,高城在舔舐间说:“你拨算盘可以,可别坏了我的规矩。”

    “送上门的肉管自己敞开了吃。”元吉用身子挡在少女身前,“就先拿南门开刀。”

    舞姬发出轻微的嗯呜鼻音,她仰着脖子瘫倒在高城怀里,那纱衣顺着雪白的肌肤下滑,胸腔起伏间渗出了细密的汗。

    高城的手沿着舞姬的腰向下滑到大腿之间,她像是惊慌失措地昂头,含情脉脉地咬住了下唇。那双素手的指甲很尖,微微挠着高城的背像是在挑逗,空气中登时弥漫着淫靡的气息。

    场中的几名舞姬恍若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有几名看向了元吉,眼里泛着好奇的意味。

    哗啦啦。

    珠帘突然仿佛撞碎了般响着,一人霍地冲入内厅!

    “杂碎!”那磁性嗓音透着浓郁的川蜀口音,“把人交出来!”

    高城顿时停了动作,他的衣裳半开着裸露出结实的胸膛,旋即回眸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坏了他的好事。

    可这一眼,他登时看怔住了。

    进来这人穿着一身绿衫裙,丰腴婀娜的身段极为惹眼。如瀑的长发垂在胸前,绝美的面容上泛着怒意,桃花眸更是冷若寒星。

    这般倾城绝色,叫全场美艳的舞姬都显得黯然失色。

    江果侧眸看到元吉,立刻一把抓住他的手,冷声说:“跟我走!”

    她拉着人就要往外走,可高城立刻寒声喝止:“慢着!”

    江果没理他,顾自拉着元吉往外头走。

    高城怒上心头,他飞快地抄起酒尊中的短匕,朝着门口一掷!

    噔地一声,短匕狭着寒光飞射在门扉上,直直没了进去!

    江果这才转过身,抽出腰间的烟杆子一指高城,冷声说:“你他妈找死?!”

    高城闻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着打趣:“哟,还是个辣妞。这烟州口音听着地道。”

    小二急匆匆冲进来,一看到江果就吓地向后跳开,他揉着肿地跟猪头一样的脸颊,指着江果破口大骂:“主子,这三八砸了赌坊,还伤了手下的弟兄!”

    “看门的狗不叫,你废话最多,在叫唤老娘还抽你!”江果用烟杆子指他,“窝囊废!”

    小二朝地上啐了口血,拧着脸歪脑袋大骂:“嘿~我草你妈的烂货,这里是东门大街,敢来这砸场子?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界。看仔细了,这是我们聚龙帮的帮主,客子韬箭,高城!”

    江果闻言登时捧腹大笑起来,小二一时之间被她笑的有些唬,不自觉地又退了几步。

    江果笑了片刻,面容在顷刻间陡然冷下来,那烟杆子朝门扉轻轻一磕,立刻燃起一阵艳红的烟点。紧接着门扉骤然应声而碎,连带那柄短匕也落在地上。

    这一下顿时吓地小二直直退到墙边,面色惨白一片。几名舞姬眼见不妙纷纷退避到墙角缩在成排的苏钟后头窥视。

    江果嘬了口烟,红唇微张间烟雾缓缓飘出,她说:“狗屁。”

    高城双眼一亮,他推开舞姬站起身,然后朝屏风后探手抓住一张由皮革包裹的大弓,随后微微一拉弓弦,弦声震鸣!

    他神情放浪,看向江果的眼里泛着明目张胆的贪婪,说:“我还以为是老金送来的上好货色,姑娘,要说你这姿色……”他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江果的身段,啧啧咂巴嘴,“比烟云阁的头牌强多了,我瞧着喜欢。”

    “呸!”江果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他妈就配给猪配种。老娘没功夫闲扯淡。元吉,我们走!”

    高城闻言眉宇立刻遍布寒霜,他在江果踏步的瞬间从瓷筒抽出一支箭,随后极快地弯弓,搭箭,朝着江果后心,手指一放,松开了弓弦!

    弓弦震颤如惊雷炸响,利箭划破空气带起啸音,直逼江果后心!

    江果听到声音的瞬间就想挥烟杆去截,可她的手上突然传来一股拉扯的力量,猛地将她拉向身后,旋即一个胸膛几乎在刹那间挡在她的身前。

    啪地一下,利箭仿佛在瞬间乍现,停在了半空中!

    一众舞姬吓地心惊胆战,随即纷纷侧头看去。

    就见那箭被攥在一只手上,而这手的主人正是元吉!

    元吉手掌发力一拧,箭矢登时断成两截落在地上。他看着高城,冷漠地说:“她是我的人。”

    话语声落,元吉一手拉着江果,一手拽着少女。

    走出了内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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