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试探
底下的官员，想的都是水陆法会的事情。真正上层的官员却从来没有把这水路法会当做重点。
李世民微服出宫，虽然低调，可也没有刻意隐瞒，一天的行踪不难掌握。那些老油条们都从李世民的行动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又是长孙无忌的府中，那一群文臣大佬齐聚一堂。
“陛下当真说了，佛门不过是蛀虫这种话？”
“这还能有假，上次我便说过，下面那些人讨好佛门，早晚有一天不会有好果子吃。看吧，那汪林就是第一个。”
“不错，这佛门现在越嚣张，日后怕是就越难过。陛下这段时间的动作中透着诡异，怕不是，兴盛佛门是假，整顿佛门才是真。”
“陛下为何要整顿佛门呀？没有道理啊。”
“呵呵，可别忘了之前的斩龙，游地府之事。”有人冷笑两声，说道。
听到有人提到这两件事，房间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半晌，终于有人再开口。
“你们说，咱们陛下，是真的和观音菩萨对上了吗？”那人话说的小心，轻声轻气。可是在这寂静中，又清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前有魏征斩龙，不少人都亲眼见了那狰狞的龙头。那后面的李世民游地府自然也就有了可信度。
之前便有人猜测过，李世民在地府中表面虽然是收到了观音菩萨的帮助，实际上很可能是被威胁。如果不答应兴盛佛门，未必就回得来这阳间。
“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哟。”长孙无忌开口了，并未直说，但是话里的意味已经是十分明显。
作为长孙皇后的亲哥哥，他与李世民的关系一向亲近。除开君臣，私下里的相交可说在大臣中是头一份，自然对这个既是自己妹夫又是自己主君的人十分了解。
李世民从小便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他可以容忍一时的退避，但是一定会积蓄力量，再把之前吃的亏还回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至于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要看那个东西他想不想要。
这可是一个在年少时看到隋炀帝出行便说出“彼可取而代之”的狠人。
而最终他也的确成功了。
“你们说，如果陛下真的和那观音菩萨对上了，咱们要怎么办？”长孙无忌笑眯眯的开口，恍若不经意间问道。
不少人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之前大家其实都在有意的避开这个问题。绝大多数人还是无法想象，若是真的和自己平时烧香礼祭的神仙发生冲突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袁道长，你怎么看，我们毕竟肉体凡胎，比不上您这样的高人。不知的你是什么看法？”长孙无忌看众人皱眉，把话头引向了袁天罡。
“这，天上的神仙应该是不会在意我等凡人的。我等还是莫要忧虑了。”袁天罡打着哈哈，干巴巴说道。
长孙无忌看到其他人依旧皱着眉头，感受到气氛有些凝重。
哈哈一笑，重新开口：“哈哈哈，不过是闲聊而已，大家不必忧心，那我换一种问法，陛下若是要下手整顿佛门，诸位有什么看法。”
听到长孙无忌的问题，大家的眉头松了不少，可是心底却都警惕了起来。
“这老狐狸，今天说话好是奇怪，怕不是在试探些什么？”不少人心中暗想。
“整顿佛门，那自然是支持的。这些佛门中人这段时间实在是嚣张的过了头，整顿一下也好。”
“不错，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整顿佛门不过也就是小事而已。”
随着有人开口，不少人都跟着出言赞同。这段时间，那些佛门中人可是把佛门的名声败坏了不少。更何况，这些官员本来就对佛门少有好感。多数人对佛门的感受和李世民其实差不多。
佛门？蛀虫罢了。
过了许久，众人散场离去。长孙无忌一人换上了官服，向着皇宫赶去。
太极殿内灯火通明，除了李世民外不见一个宫女侍从。
“陛下最近倒是不太喜欢让人侍候在旁边了。”长孙无忌在殿外想着。
“臣，长孙无忌，前来拜见陛下。”
“进。”
听到里面的李世民发话，长孙无忌快步走了进去。
“自己找地方坐吧，私下见面，不用太过拘束。”李世民笑着说道。
“谢陛下。”长孙无忌也不客气，自顾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陛下，您让我试探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我拟成了奏折，其中有详细的记录。”
长孙无忌从怀中掏出奏折，恭敬递到了李世民的手上，其中正是府中谈话的内容，着重记载了他问了那两个问题后众人的反应与回答。
如果，有可能，长孙无忌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的。只是他没有办法，因为李世民再让他做这件事情之前，给他看了一份类似的奏折，其中的内容赫然是之前他府中聚会时众人谈话的内容。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呀。
李世民看向奏折中的记载，满意的点点头。
“辅机，你做的很好。”
“陛下谬赞了，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听了李世民的夸奖长孙无忌赶忙回答道。
“陛下，您是真的打算要整顿佛门吗？”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隐隐觉得，眼前的陛下要做的事情好像并不只是整顿佛门那么简单，如果是的话，也不用让他来试探其他朝臣，而且还是先问了那样的问题。只是他也想不明白，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的问题，笑了笑。
“如果，朕真的和观音菩萨对上了呢？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笑眯眯的双眼，一瞬间，就汗湿了额头。
他没有想到，他问其他的大臣的问题，会被李世民拿来问自己。
“是了，这问题本就是陛下要问的，现在其他的人都被我问过，怕是就剩下我的反应，陛下不知道了。”长孙无忌是什么样的人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臣，臣自然是站在陛下这一旁！”长孙无忌用手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有些颤抖的回道。
“呵呵，那就好。夜已经深了，辅机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李世民依然温和的说道。
“臣，告退！”长孙无忌快步出了太极宫。
秋夜里的风吹拂在长孙无忌的身上，让他感觉一阵寒冷，背后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打湿，这冷意好像直吹进他的心里。
“魏征成仙了，都被陛下斩了，陛下和观音菩萨对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长孙无忌喃喃道。
第二天，长孙府传来消息，长孙无忌昨日偶感风寒，告假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