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掉马
宋霭从小没见过父亲，对妈妈的记忆也只停留到五岁，妈妈很漂亮，养他也很辛苦，他五岁那年的生日，妈妈说带他去游乐园玩，那时候小小的他兴奋极了。
可是妈妈跟他说了去买冰淇淋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他驻足在茫茫人海之中，看到的是一张张陌生的脸，那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体会到茫然无助。
后来出现了一个叔叔，看起来很和善，给了他一个棉花糖，说可以带他去找妈妈。
宋霭第一次吃那么甜的东西，于是他跟着叔叔走了。
可后来叔叔带着他上了一辆味道很难闻的大巴车，车上有好几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子。
宋霭当时本能地想要逃走，可明明刚刚还很和善的叔叔忽然之间却换了一副凶恶的面孔，吼他打他，还拿绳子和胶带绑住他。
幸好他最后还算幸运，被警察叔叔救了下来，得知他没有户口也没有亲人之后便将他送往了孤儿院。
院长对他很好，纵然途中磕磕绊绊，但也总算长大成人。
可是他永远忘不了那天，他两次怀揣着期待，却都落了个支离破碎的结局。
但是宋霭想，他可能真就永远不长记性，再次碰见温柔甜蜜的陷阱，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你在说什么？”倒是颜媚儿被眼下的情形弄昏了头脑，疑惑问道。
宋霭只看着郁青垣，更多的却也没说。
倒是司荧问出了重点：“颜姑娘，你如此行事的目的呢？”
颜媚儿一笑，看向司荧的眼睛像一把钩子：“司荧公子，我欢棠宗习双修采补之法，您不会今日才知道吧？”
“为什么针对他？”
颜媚儿笑着说：“您若愿意，我也可以带您体会一遭什么叫做极乐啊~”
可是司荧闻言面色毫无波澜，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颜媚儿渐渐便收了笑，环视一圈，到底如实交代了前因后果。
她说，如今方天界盛传郁青垣对宋霭青睐有加，一来郁青垣对宋霭利用他赚钱的事毫不在乎，相反竟还十分配合，主动送上了门；二来郁青垣又将宋霭带回了承仙阙，这得是多么爱重才能忍让至此。
但若是宋霭待郁青垣也是一心一意便也罢了，就当郁青垣鬼迷心窍，毕竟石头开花不容易，大家都表示可以等少仙主分手那一天！
可是她欢棠宗的一个小姐妹在跟南回山某弟子双修之后，无意间听他提起当初湄水河边原隐赠金丹的事。
当时顿觉义愤填膺，心想宋霭这边已经欠了情债，那边居然还去钓少仙主！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加之她们宗主又爱慕少仙主已久，日日对着承仙阙的方向舞剑，一把少阴剑都快舞成了相思剑。
于是欢棠宗的人便摄取了南回山那弟子的记忆，从中看清了原隐的身形样貌。
最后把重任交到了宗门一枝花的颜媚儿手里。
欢棠宗别的不说，但易容术可是登峰造极，主要情债太多，这门技术不学好，容易被追杀。
而湄水河又在欢棠宗附近，她们运用这里的瘴气自然炉火纯青，很难叫人看出端倪。
万事俱备，接下来便只需要自行送入涂钦遥手中，稍加煽风点火，涂钦遥肯定会自己去把宋霭引来，只要宋霭还在乎原隐。
这样一来，她既能双修增益功法；过一阵子等少仙主淡了，她们宗主还能有机可乘，一箭双雕再好不过。
……却没想到并非事事如她们所想。
比如司荧那什么可测天日的破珠子，又比如宋霭有心却无情、心志弥坚，再比如眼下郁青垣为他一剑断雾鸿。
颜媚儿说完，便悄然注意着几人变幻莫测的神色。
这会儿宋霭总算是从郁青垣身上移开了目光，看模样是颇有些无语，心想看来谣言这个东西，不管是在哪个地方存在感都颇为强烈。
可他这边刚想开口，却见那边本在垂眸沉思的郁青垣忽然抬头，十分笃定道：“我是喜欢他，当日仰止山下，于万千人海中一见钟情。”
他话音一落，舱内其他三人听闻此言，皆是猛地一下抬头看着他，眼底满满的不可置信。
其中宋霭眼神最为复杂，似乎在说，你有病？
颜媚儿更没料到这个发展，方才尚还自如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您、您……”
而郁青垣话虽是对着颜媚儿说的，眼神却盯着宋霭：“是以你心怀不轨欺瞒于他，我自无法忍受。”
这是在回答先前颜媚儿和宋霭问的郁青垣为何动气的问题。
至于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就没有人再问了，毕竟这可是郁青垣，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
而此时，郁青垣见宋霭微蹙着眉垂下了眸子，似乎对什么认知产生了怀疑的模样，心里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先前宋霭看向他时那冷淡的模样实在叫人心悸，郁青垣和他待在一起这么久，从没见过他这样。
郁青垣也牢牢记得宋霭当初说过平生最讨厌有人骗他的话。
是以郁青垣丝毫不愿去尝宋霭当真同他生气的苦果。
而他又估摸着宋霭眼下应该没有彻底确定他就是原隐，顶多是有了猜疑，所以他决定抵死不认，干脆顺着颜媚儿的话讲，至于以后的事，那便以后再说吧。
颜媚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颇有些为她们宗主惋惜的模样，随即忍不住问郁青垣：“他为其他人鞍前马后在所不惜，您就丝毫不在意？”
这话问得怎么感觉他……
可郁青垣忍了，回道：“他是他我是我，他开心就好，他开心我便开心。”
一旁的司荧听到这里，终是有些忍不住，转身走到了窗棂边上，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而与此同时，青木舟却忽地传来一阵剧烈晃动，颜媚儿见状眼神一凝，突然发作牟足了劲朝宋霭击了一掌。
宋霭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人将他紧紧揽在了怀中。
郁青垣将宋霭抱离原地，与此同时右手下意识朝颜媚儿的方向祭出一道灵力。
颜媚儿生生又受了他一掌，可她目的并不在此，方才郁青垣站的位置是此间禁制的唯一生门，此刻郁青垣离了原地，颜媚儿看准时机便咬牙逃出了青木舟中。
但郁青垣哪有这么容易就让她摆一道，他剑尖一顿，青木舟霎时四分五裂，他抱着宋霭的手没松，只侧眸注意着颜媚儿逃离的方向，看情况似是有人接应。
却是没有注意到，方才颜媚儿发作得突然，他情急之下动作大了些，胸口衣襟微微凌乱，青色外衣之下、素白里衣之上，一个红色的雪花绳结便异常显眼，正巧映入了宋霭的眼底。
下一刻，他感觉到宋霭按住了他的手，然后，他第一次听见宋霭唤了他的名字。
“郁青垣，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