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合影，照相也不要照到我们
刘帆到处转悠转悠，觉得有点腻了，就去找哈吾勒搭话。
“哈吾勒大叔，你们跟陈班长认识很久了吗？看起来好熟悉的样子。”
哈吾勒点点头，眼神飘向远方。
“对啊，阴差阳错认识了十来年了。”
“说起来，我们家还挺对不起老陈的。直到现在我和父亲都觉得愧对老陈。”
刘帆心想，十来年？那岂不是陈班长在新兵时就认识哈吾勒一家了？
“怎么说？看陈班长的样子没有怪罪你们呀。”
哈吾勒苦笑着摇摇头说:
“说来话长，十多年前这个时候我们家还是在这片草原游牧，但是突然来了场沙尘暴，把我们家的羊群全都吹散了。”
“要知道，羊就是我们牧民的全部财产，没了羊我们很难以再生活下去。”
“当时，部队来帮忙，你们的陈班长还是个新兵蛋子，但就是这个新兵蛋子在部队撤离后仍然硬是带队在这片草场上找了三天三夜，帮我们家把羊一只不落的找齐了。”
“也是在那时候，老陈认识了我姐古赞丽。”
刘帆听着觉得挺惊讶的，这么说陈班长从新兵时期就在疆区了，并且一呆就是十几年到现在。
陈班长应该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在这里吧。
哈吾勒打量了打量刘帆说:“你跟老陈年轻时的气质挺像的，我很怀念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老陈。”
“既然老陈带你们来了，你是老陈的兵，跟你聊聊也行，也算是疏解一下我心里的疙瘩。”
哈吾勒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跟刘帆继续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自打那次之后，老陈隔三差五就来找我姐，我想他应该是喜欢上我姐了。”
“因为部队里每周都有休息日嘛，老陈就每周都来帮我姐干活、放羊，还会在市区里买各种小玩意儿、礼物带给我姐，当然现在也有这个习惯。”
“今天你们看到的礼品，我想打开之后还会是我姐喜欢的东西，都已经攒了一箱子了。”
“我想我姐也是喜欢他的，老陈勤劳聪明、踏实肯干，我父亲也很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
刘帆听着陈班长的故事，觉得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点什么。
不然陈班长有喜欢的姑娘为什么到现在还无妻无子。
而且部队那么累的情况下，每周都会来找喜欢的姑娘，帮她干活，他想陈班长当时应该也很幸福吧。
哈吾勒看向刘帆说:“听起来是不是很美的故事，很好的发展。”
“事实并没有如期发展下去，在这之后，有一群来草原采风的摄影小队。”
“他们队里有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编剧，老陈当时长得挺粗狂的，相对起来这个编剧长得很斯文。”
“他没事就找我姐一起在草原拍摄，起初我们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了解草原文化，后来他还教我姐摄影，又送了我姐一台摄影机。”
“他们没事就一起出去采风，还给我姐写歌唱歌，那个编剧还说要带我姐去大城市，专门为她量身打造舞台。”
哈吾勒越说越气愤。
“我和父亲劝说无解，直到有一次他又来找我姐去采风，打那之后我姐就没回来了。”
“我们想尽方法联系她，起初还能联系到，那个编剧把我姐骗去后各种赚钱给他，还把我姐身份证扣押了。”
“后来……”
“一直就联系不到我姐了，直到现在消失了十多年。”
说完，哈吾勒看向蒙古包内。
“我们觉得很对不起老陈，也向他介绍过其他姑娘，可是老陈坚持要等我姐回来，他相信我姐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回家，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说完，刘帆和哈吾勒都沉默了很久。
这时，陈大海也从蒙古包里出来了。
他点了支烟，就这么看着远处的草原。
草原抽烟是禁止的，不过哈吾勒也没有阻止陈大海。
刘帆顺着陈大海的目光看去，风轻轻吹动草坪，天空也上了一层红霞。
陈大海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远处，眼神飘忽。
为了喜欢的姑娘，一等就是十几年。
就算她容颜已老，音信全无，也依旧盼望着。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否则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刘帆想，陈班长或许这一辈子就这么等下去了。
在哈吾勒坐下的时候，马炫、朱海和厉兵就凑起耳朵听了，一直到结束。
他们平时觉得班长这个人很狡猾，但一直都是乐呵呵的。
没想到也有这么一段红尘往事，还是这么悲惨的结局。
他们顿时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跟班长顶嘴了，一定好好听话训练不让班长操心。
也不知道这段感情能困扰班长多久，能让他陷的多深…………
惬意的时光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九十点。
天空已经蒙上了一层黑纱，昏昏沉沉的。
哈吾勒在蒙古包前升起了一团篝火。
疆区昼夜温差大，草原上更是冷风忽袭。
他们所有人都围在篝火前取暖。
马炫问刘帆:“你说咱们今晚能吃到烤羊肉吗？”
刘帆撇了他一眼说:“收收你的哈喇子吧，牧民的羊一般都是要卖的，能宰了吃都是有重要事情的。”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到哈吾勒的老婆阿依慕搬来一整只羊。
新兵们都受宠若惊。
她什么时候宰的？他们怎么都没瞧见？草原人宰羊真的这么快的吗？
看着架在篝火上的烤全羊，这应该就是他们今晚的晚餐了。
马炫炫耀似的看向刘帆，刚刚他还说羊都是要卖的不会宰呢，这不就烤上了。
连陈班长都说他们踩了狗屎运。
陈大海自己来的时候，也没碰见过几次烤全羊。
这可是相当高的待客礼遇了。
新兵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看着篝火上的烤全羊。
哈吾勒大叔熟练的翻滚着整只羊，再刷上一层疆区特有的提炼的酥油，然后撒上各种佐料，什么辣椒面啊、孜然粉啊……
看着这焦黄红润的色泽，哈吾勒大叔切开的口子外酥里嫩。
可把新兵们馋坏了，这份仪式感可比店里的要强多了，光是这个篝火晚餐的氛围就值得大价钱。
看着哈吾勒大叔割下一块块烤羊肉分给他们。
耳边还有迪亚尔老丈跟他们讲篝火烧烤的渊源。
“草原上的羊肉跟你们城里的不一样，一点膻味儿都没有，只有香嫩……”
围着篝火，手里捧着烤肉的新兵们觉得这趟来的真值！太满足了！
正当他们闲聊着的时候，一阵汽车引擎声传来。
刘帆看去，一辆车开过来，车灯正照着他们坐的地方。
等到汽车开近后，他才看清这是一辆牧马人越野车。
车辆在蒙古包前停下来，哈吾勒以为是问路的旅行人。
车上下来了几个年轻人，径直向他们走来。
刘帆看着他们，牧马人越野车，这车还挺适合草原旅行的。
三男两女冲着他们走过来。
为首的是个男人，留着一头长发，看样子像是搞文艺的。
另外两个男人，一个一身朋克装扎着脏辫儿，一个穿着冲锋衣留着狼尾头。
另外两个女孩都穿着火辣，上面一个短吊带，下面穿着超短裤，外面只套了一层薄薄的衬衣。
这一看就是来自由行的旅游小团体。
为首的长发男人看起来很精明，一边跟篝火这里打着招呼，一边用眼神扫视着。
他看到年龄最大的迪亚尔老丈就小跑过去。
“老乡啊，我们是专门过来旅游采风的，现在也天黑了但是我们离市区那边还很远，能不能让我们一起参加你们的篝火晚会？”
“顺便借宿一宿，当然我们会按照合适的价格付钱的。”
迪亚尔转过身去，继续摆弄着手里的调料。
哈吾勒站起来来走过去，对着那个长发男人摇摇头。
他因为姐姐的事，从那之后就特别讨厌这种旅游采风的文艺青年，见到就烦，更别提还让他们借宿吃饭了。
见哈吾勒态度这么冷漠，那个扎着脏辫儿的男人给两个女孩儿使了个眼色。
两个女孩儿上前抓着哈吾勒恳求着。
“就一晚嘛大叔，我们在屋里随便吃点就行，不打扰你们篝火晚会。”
“对啊对啊，我们会付钱的，我们五个人付3000可以吗？睡一晚吃点你们的烤羊就走了。”
此刻，篝火上的烤全羊还在被阿依慕转动着，不断的在割下来的肉上撒着佐料。
他们这群人也是开着车闻到香味儿才过来的。
走进了一看，篝火、烤全羊、帐篷露营，还有一群兵哥哥，这简直就是两个女孩儿的完美理想。
她们可不想就这么错过美景美食。
陈大海见状过去拍了拍哈吾勒的肩膀。
他知道哈吾勒是在意以前的事，也不想让自己回忆起。
但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也不能就这么迁怒于其他人。
“没事的哈吾勒，让他们住一晚吧。”
见老陈发话了，哈吾勒强忍着不适跟他们说。
“借宿可以，不准惹事！不要多说话！”
见面前的大叔终于松口，五个人连连道谢。
两个女孩儿赶紧跑去车后拿出几个小板凳坐下，生怕哈吾勒反悔。
五个人自来熟的坐下后，聊天的氛围也被破坏了，新兵们也都不吭声儿了。
两个女孩儿扭头看着这一圈儿军人。
她们看出来了，这位大叔本来是不想让她们打扰的，但是因为一个老兵劝说，才让她们坐下的。
所以她们都很好奇的打量着这群军人。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草原上会有一群军人跟牧民在蒙古包前一起烤火吃肉。
但是刘帆他们一个个都笔直的坐着，吃着自己的烤肉，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也不与她们对视。
但是她们只当做是军队纪律严明。
只有刘帆他们心里明白，哈吾勒一家对这种旅游文艺青年排斥是很正常的。
毕竟人家姐姐就是被这种文艺青年骗走然后杳无音信的。
他们在知道事情原委后，对这群文艺青年也极其排斥，就连话最多的马炫也低头默默地吃烤肉，不与他们作半分交谈。
可能是这五个人太自来熟吧，丝毫不觉得气氛尴尬，自顾自的聊着天。
反而是一个短发女生，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就自作主张的跟新兵们搭话。
“这一趟值啦！不但遇见了牧民们，还见到了这么多兵哥哥。”
“那个白白的兵哥哥，能跟你合张影嘛？”
众人都看向短发女生指向的刘帆，他是大明星出身，长得帅、白白净净的被看上不奇怪。
但是刘帆一脸冷漠的说:“有规矩，不合影，你们照相也不要照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