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170章天愚陨落
“那么，这位便是，”天愚躺在地上，侧过头看向高德，瞪大眼睛，目光越发光亮清澈。“谢谢最后能够再见到您。”
高德一手揽住天遥护住她，同时抬眸，看向天愚，“天愚，对不起。我沉睡了很久。”
天愚淡淡地一笑，“您无需自责。一入这世间红尘，我们也都身不由己。如今我也生出些偏执。”
“你从未太过偏执。”高德望着前方巨大、清澈见底的瞳眸，静静地道，“仍如过去一般。带着初心而归。”
天愚仰正头，望向天空，望向祥云，望向浩瀚宇宙，朗声笑起来。“谢谢您。”
天地间忽然出现剧烈的震动，哪怕是这样一个纯净而布满神力的世界，依旧受不了这么强悍的震动，仿若与天愚的心脉相连，紧接着连空气也被震动波完全感染。
稔一一把抓中孔玉红，幸好这姑娘昏睡得够沉，自己却是感到被震荡得心肺移位。
躺在地上的天愚，眼目里映着宇宙的辽阔，他胸口的那把金箭竟然缓缓沙化，最后消散而去，忽然间，天愚的整个身躯射出万道金光。
“天愚！你怎么啦！”天遥看到这一切先是一惊，紧接着，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里升起，她知道那把金箭仅有约束之能，不会伤及神的性命，但倘若达成一致，便会自行消失。“天愚你在做什么？”
天愚再次侧头看向天遥，温柔地一笑，“原是想，若是能够彻底破除精魄形成之律，我便连同这道神力法则一同毁了。最终，怕是不成，我的计算结果，与苍穹的评估一致。世间有太多的奇迹和变数。故而，只剩最后一法，进一步完善和巩固这项神力法则，再重新封印保护。愿，即便是四方宇宙完全隔离，一切美好的祝愿都将留存。天父，您是已经猜到了。”
高德望着巨大的天愚，沉重地一点头，“是。”
天遥急得一跺脚，“天愚，你又何苦这般！”
天愚望着天空淡淡地讲，“我想，我是该回家了。其他的同伴应该也有这般想法。我们创造了苍穹，却是凌驾于我们之上，幸好，他很好，幸好。”
天遥已经满面的泪痕，怕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声音哽咽地道，“终有一天，我相信，神明们会再次苏醒，能够回去的，回到天国，回到古老的神界，回家。”
“是啊。故土。”
“楚楚不在了。这里对于你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只有那份故土，或许还给你几分期翼。所以请您不要放弃。”
“天遥，我没有放弃。神从不言弃。你父亲曾讲过，何为神？许是因为有这般悯众生之情，知万物之感，又恰巧有这番能耐。”
“天愚！”天遥彻底没了气力，腿一软，再次落入高德怀中。
“谢谢苍穹最后让我回忆起所有。苍穹这把金箭甚是好使。”天愚仰望天空轻轻地讲出，“原来，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记忆中，也时有给他人带来利善，也曾，时有带来伤害。”
天愚最后又侧着脑袋望向天遥，天遥在他前方，少说也有千米的距离，犹如蚂蚁般大小。“我再帮你修一部分道路。巩固天河一岸，从此凡天河所经之地，我的身躯将化为这精灵净土，离世之精灵，便在此地魂安归尘，终回自然。”
天遥抬头看向天愚眼睛的时候，那双硕大的眼睛，如同月亮般散发着温和的光芒，里面似乎映出她的身影，天愚轻柔的话只直传到天遥的心中，“天遥，我想我似乎看到了你最初的前身。如今说声对不起，还来得及吗？”
天遥望着天愚，停顿了许久，最终还是落着泪，轻缓地摇了摇头。
就这时，天愚的眼中也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下，瞬间这片广阔的世界，祥云尽散，天空之上铺了一层薄薄的乌云，落下了细细的毛雨。最终天愚闭上了眼睛，神躯化为层层叠叠的山脉绵延不绝，多彩的山脉，生机盎然，同一瞬间，天愚全部的神力散为点点光晕漂浮向月亮，点亮那轮明月，光芒越发柔和，至此，也终将影响宇宙间所有行星的月亮。
当然，天遥也听到了天愚对自己最后的话语，“天遥，其实，你早已原谅了我们，却始终无法原谅一人，对吧。到最后，我也帮不了你，对不起。”
怦然间，天地刺眼白光闪过，一切又复万籁俱寂。
不日后。
回到土星，高德和雾轻便是联合精灵王们一起解除了大精灵所制“金雨”的毒害。两三日后，土星上因“金雨”毒性出现高热的人渐渐恢复健康，然而，其中也有不幸者，反应剧烈的人有十余万之众，或病重不治，或留下视力听力下降。
这一日天高气爽，天遥的胳膊也完全康复了，说是想去看看大海，高德自然要鞍前马后的伺候。
海边休假，全家出动。孔玉红睡得憨实，一早被稔一和外甥雾轻拉起床，这会儿到了海边，却是比任何人都玩得疯，托着稔一奔到海里。之所以没有拉上雾轻，是因为这孩子太过严肃，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大毛病，长得太帅，即便是这个人烟不多的海滩，他也能够吸引一众男女老少纷纷多留意他一眼。更何况前些日子天帝消失，他毕竟是雾轻神理学上的父亲，虽然雾轻没有表现出伤感，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坚强。故而，孔玉红认为应该给予他安静的空间。
蓝色的海水涌起一趟趟的浪花，再到近处，浪涛拍在岸边的礁石上溅起洁白晶莹的水花，或涌上细软的沙滩，再恋恋不舍地退回去。
望着辽阔无边的大海，迎着蔚蓝的天空，天遥的心总算是放松下来。她缓缓地走向大海，高德立马警觉，上前拉住她，“遥儿！”
天遥没有松开高德的手，仅是转头对他淡淡一笑。“放心！我不离开你便是。”
高德专心致志地望着她，最终点了点头，“嗯。”
“我想坐到那颗岩石上，听听海的声音。”
“好。”
一路被高德小心地护着。最后，找到一处没有被海水打湿的岩石高处坐下来，天遥仅是乖乖地望着大海，手仍被握在高德的掌心里。
“天愚是父亲最为欣赏的朋友。智慧，无人可及。”
“嗯。应该是这样。”高德守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小苏，我师弟，那位高冷的天帝大人，其实非常喜欢看海。却最后只能待在昆仑山顶。如今，连看昆仑云海的机会也没了。”天遥看着海水涌动，感受着细细湿润的海风，“你说他会后悔吗？后悔碰到我。”
高德看着天遥清瘦下来的侧脸，回以微笑，“不会。”
天遥回望了高德一眼，笑了笑，仿佛看到了一些过去了非常非常久远的记忆，层层叠叠，好像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那么多，时而匆忙短暂，时而长久沉重，她是如何度过来的，如今想想都累。她想对高德讲出来：我也曾经用尽全身力气、死皮赖脸地追求过你。这话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毕竟眼前的高德已经不再是过去神域的最高领袖天父，他是全新的个体。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风、海浪，在一瞬间停止了动作。
“我想啊，扶苏后悔是不会，他应该学会反思，为什么一定要信耐你。”这个美妙的声音听着耳熟，原来前方的海面上，徐徐行来一人，这一次不是黑影，虽是半透明的状态，依旧挡不住他威震天下的王者霸气。此时他一身白色的宽袖锦袍，仅袖口处的绣文便是精细而繁杂。一张邪魅俊美的面容，黑中透着些紫的眼眸噙着一抹邪性的轻笑。
这一刻，周边一切都静止下来，远处的雾轻、孔玉红和稔一也完全定格。哪怕是高德，也一同定住，时间停滞。
“阿九。”天遥从岩石上站起，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九王，“你知道，为什么世间总是有正义最终战胜邪恶的故事。”
九王淡淡一笑，“只是故事。”
“不过，现实中也常有类似结局。”
阿九也是善解人意，适时地开口询问，“那么，请问，为什么呢？”
“世间的仁勇，敢于牺牲，这是你们所不具备的。一次次的牺牲堆积下来，也便有了说服力。”天遥跳过九王，望向远方的大海，“九王陛下，可能不会认可。但在长长的生命旅途中，我见到过英雄、智者，见到过真正闪烁的明星，他们用生命，用全身力量，填充着每一个善念、智慧，规范着每一条法则。”
“所以我现在学会了一点，在遵守相应规则的前提下，达到我的目的。”
“所以说，你和苍穹联手了。”
“嗯。”九王儒雅地一点头，“不然，仅凭我一人之力，还不能够将时间大范围凝固，更何况有高德在。”
“不错。友情提示一句，苍穹帮你，可能需要你入苍穹蓝图。”
“自然，我已在图中。只不过，我喜欢图纸设计里，我不至于太过被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触不及防，天遥冲着九王那张俊脸挥拳过去，却是被九王一把抓住，生生地捏出血来，然后嘎嘣一声，长好的胳膊又再次折断了，疼得天遥痛叫起来，“阿九，你个疯子！”
“苍穹讲，你有意毁了高德。这一点正合我意。所以，我是过来帮你。”
“谢你勒，但是不需要！”
“是嘛？”九王难得温柔如暖风的笑容，撇开了邪性。“为了聊表诚意，过来带给你一则消息，永信有难，她和白帝少昊是什么关系。哦，还要强调一点，永信的困境不是我所为，只是偶然间发觉。这或许可以作为咱们合作的美好起点。”
天遥抱着左臂，额头上冷汗淋淋，她看着九王又是漏出一脸邪魅的笑容，紧接着消失在前方，随后又在他消失的地方留下一片暗紫色黑洞。
事实上，昨日梦间天遥已经感知到永信的情况不佳，故而，九王提供的消息不会有假，所以天遥立马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黑洞，然而，就在此时，一不小心又被高德死死抓住右臂。
黑洞扩大，她和高德一同跌入紫色黑暗的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