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165章天愚
“是。”天愚看一眼天遥后，再次遥望着这片宁静祥和的世界，徐徐道，“遥儿，许久未见。”
天遥耷拉着脑袋讲，“我都这番努力了，还是让你认了出来。”
“遥儿，男身不适合你。”
“彼此彼此，躲在幕后操控，也不适合你，精灵神——千虑。”
“能够记得我这个外号的也只有你啦。”
“那是，谁让咱俩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臭味相投的性子。更何况这名字太过简单粗暴，愚者千虑。”
“是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吧。”
“意思差不多。”
“差远了吧，天遥妹妹。再则，我一向行事磊落，几时成了你口中的不择手段。”
“好，好，你说什么都对。不过，最近这波操作，难道不算手段？你知不知道，你的精灵们正在打着你的幌子残害生灵。”
“知道。”
“你不管！”
天愚再次低下头，暖阳般地看向天遥，郑重道，“正在想办法，一个彻底的方案。谢谢天遥妹妹提醒。”
“亏你还记得叫我声天遥妹妹。听闻，楚楚生前，最后的嘱托，就是叫你护我周全。”
“我始终是对不起她。在世间，幸好有她相伴一段路程。”天愚抬眼望向这片宁静的空间，回顾着遥远地不能再遥远的过往。“我带着楚楚的灵魂最后在这里消散。她希望自己能够长眠于一个安静平和的美丽世界。这里是我能够许她的。我无法给予她永生永世的承诺，也无法做到让一个普通的灵魂达之永恒。她说百世轮回，有愿得愿，足矣。不奢永恒，只求圆满。每一世碰到我，让她成长，长成为她所期盼的样子，是自己的圆满。与我夫妻百世，也是我与她的圆满。她在我怀中微笑着消失，自己也便丢了一魂吧。当我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岁月。这第四宇宙竟然也已经生成，丰满。”
“是啊。回首，一切都过去，转瞬即逝。”天遥仰头望着天愚，静静地问了声，“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天愚也是平静地回望着天遥，淡淡道，“多谢。这么久远的时间，久远到楚楚也仅仅成了我心口上一道深深的瘢痕。”
“楚楚也该放心啦。”
“我十分感激，她曾经出现过，也庆幸遇到她。”
“楚楚应该很开心，你能够走出来。”天遥垂落睫毛，缓声缓语道，“您是神明。遗忘这段记忆吧，开始你下一个旅程。这也是楚楚所期。”
“是啊。”天愚淡淡地微笑，美好平和，却有种浅浅的孤寂色彩。“谢谢你给予我和楚楚的机缘。这也是楚楚最后的话，让我带给你。”
“你知道就好。虽然是苍穹计算，你们最为合适，但是制造缘分、撮合姻缘这件事的毕竟是我。如果感激的话，可以找个机会回报。”
“机会？”天愚的话意思不明。
天遥却是看到前方远处的空气中突然撕开一个大裂口，里面奔涌着深蓝色的大海，有两艘航船，正是从土星上起航的航船。其中有一艘，突然更改了方向，被海浪涌入到裂口这边，竟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是被推到草坪上，瞬息间，海洋和大裂口又彻底地消失得毫无痕迹。不多时，船上走下几十个老人，刚刚踏到草坪上，便是浑身无力地瘫倒。又过去一段时间，那艘船只竟然在渐渐地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仿佛一幅图被橡皮擦一点点地抹去，直到草地上或站或坐或躺满了成千上万名的精灵老人们，再定眼看清时，甚至还有一地枯骨，有的枯骨上长出了花草、矮树，每一个枯骨均是瘫了一地，只有一双眼睛，还可以睁开闭合，场面十分恐怖诡异；自然，还有些老者皮肉正在慢慢地腐化过程，散发着异味，一时间画面又多了几分恶心。尚能够行动的老者慌慌张张地站在草坪上，见到前方周身散发光晕的精灵神，无不是俯身下跪。
天遥看到这一切，不由地问出口，“天愚，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艘船上，承载的是宇宙间与地狱交易放弃死亡的精灵们。”天愚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们犯下错误。我不打算再给他们机会。更何况他们自身的问题，没有解决。”
“也是，他们脱离了死亡。”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真正脱离死亡。哪怕是神。”
“是啊。神也会消亡，即便能够有机缘再醒来，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天吴在他们身上夺取了死亡，所以，他们即使化为枯骨，也没有死去。”天愚平静地看向天遥。“时空虫洞，会因为他们的异质情况，将会在某一时刻将这艘船抛出虫洞空间，扔到异常星球的海洋上，继续收集这类生命体。”
“你没有惩罚他们，把他们最终引导到这里，只是给予他们最后的同情。让他们在这里化为枯骨，留些体面，总比成为海上的幽灵船要好上许多。”天遥缓缓地站起身，“还是不忍，对吧。”
天愚沉沉地点下头，“是。”
“天愚，借把刀一用。”
“好。”
“谢谢。”天遥接过一把短刀，这短刀也随了他主人，质朴无华，光洁的银色刀身和木质刀柄，连个花纹文字都没有。天遥端着短刀，看着短刀应当还算锋利，便放了心，毕竟自己是个怕疼的人。他微一咬牙，轻轻地划破掌心，血一滴滴地渗出来，也就在天遥的鲜血渗出的当即，整个空间忽然仿若凝固住一般，风云草木完全停住，周围的偶尔飘来的乐曲也似乎被隔断。天遥握着血手放于胸口，一段古老的话语从胸口发出，似与整片空间产生共鸣，嗡嗡地响彻天地，却是听不太真切：“我以死神之名祈祷，当死亡真正不可阻挡之时，无论善意、邪恶或愚昧无知的生命，都将终止所有的痛楚和不幸，让死亡降临！”
一时间，漫天出现了暗蓝色、荧光闪闪的法阵图，蓝光钩边，一圈圈地向着天际扩散，遮蔽了整片蓝天，最后，天色暗下来，法阵又如暗蓝色的极光一般，徐徐地挥下，铺洒大地。
最终，地面上那些机体彻底老化、凋亡的老者们，以及那些枯骨，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生机，直到最后一刻，他们的眼中或带着欣慰和解脱的笑容，或带着愤恨和不甘，最终全部化为粉尘，与这世间的花粉草香融为一体，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另一些跪伏在地的老人，也脱离了地狱的咒诅，终将有一日会迎来他们的死亡。他们再次额头伏地，不知是感激，还是懊悔，亦或者只是害怕胆怯。
“谢谢。”天愚对着天遥颔首答谢，再一挥衣袖，那艘消失的精灵船再次出现，乘上剩下的老者们滑空而去。
空气安静下来，天遥疲惫不堪地一屁股盘腿坐到地上。“天愚，这事我帮你完成了。你该如何谢我。”
天愚望着瘫坐草坪上的天遥，淡淡一笑，递给他一条淡兰色纯色系巾帕。
天遥接过巾帕，缠住伤口，歪着头抬眼看向他，虽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可以感知到他那份惯有的温和和安宁。
空气静静的，掺合着花香，飘动着音符和悦耳的鸟啼声。
“遥儿，最近醒来后我也做了些调查，你四处奔波，果真，与死神也有了交集。”
“工作需要嘛。”天遥累极，懒洋洋地往草地上一躺，阖眼倾听。“若没有借助死神之力，如何能够帮到你。”
“这死神能量不愧是终结之力，可以彻底摧毁地狱的力量。多谢。你也是不容易。”
“知道我的辛苦，便好。你也帮个忙呗。”
“什么事情？”
“大精灵制造出来的金雨。”
“这原本便是我份内之事，解决的方案，我已经交与朱丹他们。”
“不愧是天愚神明，大智者！”
“谢谢。”
“谢哪般？”
“都有。”
天遥疲倦地挤出笑脸，却也是真心的舒畅。
不多时，远方响来掌声，竟有一位文雅俊秀的褐色短发青年走来，戴着光泽的黑边眼镜，一身藏蓝色的西装革履，儒雅风流，学者之态。“天遥，咱们又见面了。”
“天吴？”认出声音，天遥侧过脑袋，睁目看了一眼，虚脱地笑过两声，“也是天长老吧？果真是你。委屈你同创世神明齐名的一届鬼王，屈尊呆在精灵小城中，做了个长老。”
“这种角色也是首次体验。感觉还不懒。也对这一类精灵有了些新认识。尤其是那位大精灵，我是十分欣赏的。我们均是推从和尊重科学的人。”天吴放柔了声音道，“可惜呀。这么好的人才，竟是让朱丹毁了。允他到我们地狱也是未尝不可啊。”
天遥挣扎着坐起身，歪着脑袋问，“听说，你和精灵神合作？”
“不是。你是知道我的，我痴迷于科学。不似阿九那般不知进取。没有任何科学头脑，一门心思，专研权术。”
“所以勒？”
“天愚兄邀请，我自然是要过来。天愚，大智者，他的科研，能够观摩一二，也是我的荣幸。尚没有资质合作啊。”
“倒也是，若论合作，精灵神才懒得搭理你呢。”天遥不知死活地继续聊天，“不过，天吴兄的评价也是中肯，阿九在科学、严谨方面，真真是远不如阁下。那么，如今你是想把我拉入伙，也不合适吧。我虽然随父姓天，小有聪慧，但离天才科学头脑，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是。我清楚。”天吴倒也是一向直来直去的性子。
“给你介绍个人，高德，还有他手下的精兵干将都不错，例如武杰啊，紫竹啊。”
“这些人确实完全符合我的标准。却又担心他们超越我。着实两难。”
“考虑得不无道理。你此番到精灵墓地，有什么设想？”
原来这片美丽祥和纯净的空间，正是精灵们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