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134章“告别”
“孔玉红，发生了什么？”易压低的声音急匆匆地从身后响起来。
易原本是呆在外太空接应，孔玉红偷偷发给她一些视频，毕竟她们俩是好姐妹。这不，一看到视频中那段凄美的爱情剧结局（高德抱着昏迷中的天遥），她便是迫不及待地赶到荒漠，欧丝又是位好脾气的姑娘，一早感知到易的到来，便叫人驾了柳叶轻舟接她至此。
“没啥啊？你怎么赶过来了！”孔玉红急忙上前拉住她，生恐她跑过去，打扰到姐夫。
易看向前方搂住天遥、一脸满足的高德，又回头瞅着孔玉红，不客气地送她一个白眼，轻声道，“你还真把我当成了恶毒的女二号。”
“嗯。”孔玉红毫不犹豫地点头下去。
“白跟你做了这十多年的朋友！天遥没事吧？”易冷静下来。或许吧，这些年她逐渐了解了地球上的情感，包括爱情、失恋，以及失恋后的自我愈合。如今，对于高德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事实上，她也糊涂了，只是习惯性地听从高德命令，关心他的生活。因为她和佩斯都一样，爱情从来不曾被允许开始，自然也没有过程和结束。
孔玉红看着易，吐吐舌头，漏出一脸调皮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其实很关心我姐吧。”孔玉红理解自己的这位朋友，她虽然是一个奇特的生命存在，不过，不仅智慧过人，更是位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人物。
另一方面，适才，欧丝仰望天空，回忆着一幕幕的往事，此时，耳边响起孔玉红和易的对话，方才将她唤醒。
孔玉红再次转向欧丝，问，“欧丝女神，后来盘古就把我姐姐天遥放在这里了吗？”
欧丝轻语道，“是。盘古在柳丝树洞内划开一世界，将天遥藏于洞中。并切断了精灵星球上蜜蜂自身携带灵力之能。只有经过蜜蜂运化所产蜂蜜方可凝成灵力，但也灵力极微，并将一种特殊毒素安于蜜蜂体内。凡食蜜蜂者，轻者伤，重者致命。”
“这样甚好。”孔玉红接着又想到一问，“精灵们亡故后，也会入轮回吗？”
“原在天国时，神明制定分离灵魂和□□之法，故许得世人可入轮回；但问及精灵时，问他们是要长寿和魔法，还是要轮回。他们选的是前者。因这世间一遭，天遥的养父母死亡，又因天吴之故，整个精灵星球经历近百年磨难，精灵数消失过半。盘古心生怜悯，又念及天遥，于是再次耗去大半神力，甚至强良献出生命化身轮回命盘的一部分，协同山海经，许得精灵亡故后，归入天河，待柳丝树长成后，亡去精灵的魂魄散去魔法可转世为人，寻往后路途，三世而终。如今，柳丝树已然长成，待恰当时机便可以重启山海命盘，唤起这些亡灵入轮回。”
“鬼王天吴，和鬼王阿九，谁更厉害！”
“应该势均力敌，实力与创世神明相当。”
孔玉红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
“是。遥儿应该多有些了解。”欧丝讲述完毕，一眼又看向前方的高德，他环抱遥儿，就如同当年的盘古，隐忍、深情。遥儿果真是害人不浅，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欧丝脚下云雾淡去，她举步靠近高德一些，再次恭敬地屈身福礼，轻缓道，“遥儿在世间轮回。此次再见她，已经间隔这里的天遥太过久远。或许是我错觉。神为世间贡献了全部神力，于轮回间，每间隔十世记忆革新，神识有所凝聚；再每百世，神忆觉醒，神力有所增长。此番她过来，虽然是神躯之姿，却总感到她如今记忆似乎有些凌乱。”欧丝稍一停顿，“若如此，怕是她不知几时再返回这里。您当真要等下去。”
“是。”高德轻声回答，伸手捋了捋遥儿的发丝，面带微笑，似乎是更加宽慰了。
“长官？”孔玉红不得不再次发声。“可是地球方面。”
易轻松接过话题，“我和紫竹在这里陪着他。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可是”孔玉红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倒是武杰先说到，“要么，我先回去报备。”
“如此也好。”张浩说，又抬头望向那位欧丝女神，“可否麻烦您送武杰一程。”
欧丝点头答应。
张浩再次转向高德请示，“长官，武杰先回去向地球报告这边情况。”
半响没人回应。
张浩本要再次请示时，高德的声音轻轻传来，“好。帮我告之父母，不必担心。”这时的高德始终是深情地望着他的遥儿，眼睛不曾离开片刻。
欧丝唤来一片柳叶舟。武杰正欲上船。忽然感到天地间一阵剧烈晃动，他整个人一下栽倒船里。其他人也随着大地晃动，均是摔倒在地。地动山摇停止后，这一瞬间，整个山洞顿时华光溢彩，翩飞起无数透明的彩蝶，一只只仿若全是由光线勾勒而成。
“遥儿！”这一声惊恐的喊声竟是高德发出，原来他怀中的遥儿正在慢慢地幻化为点点的璀璨的彩光，盈盈闪闪地如细碎的雪瓣，向着上空飘散而去。“遥儿，你这是怎么了！”高德不敢用力，无可奈何地怀抱着遥儿，他生怕自己一用力，遥儿便自此碎掉。
但是无论如何，遥儿的身体都在渐渐地消失，变成无数的彩光，飞尘一般徐徐地升入上空。最终，高德的怀里只剩下衣衫，没有再留下一丝遥儿的痕迹。
“遥儿！”高德的嗓音仿佛是被撕裂了。
张浩从地面上爬起来，抬头看到，几乎不敢相认，那是他认识的高德吗，那位睿智冷静的长官，那位心性坚定又温柔细致的长官。如今他只看到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一个跪俯在地仰望上苍、无助祈求的人。
大约时间是过去了三五分钟。
在洞穴空中，闪烁着无数光点，随后这些金色或白色的光点又渐渐地汇集，在不远方一片花海里再次汇集成人形，是天遥，同时，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小巧可人的姑娘，一头淡紫色长发随风飘逸，黄纱白底裙，更衬托出她的至纯。只见她泪眼婆娑，肩头微颤，投入少年天遥的怀中。“哥哥，巧巧怎么都等不到你回家了。”
“对不起，哥哥来晚了。对不起。”清脆的少年音响起，他轻拍妹妹的后背。
“来了很多人，我已记不得。天帝也来了，甚至盘古哥哥也来了，他们要接巧巧走，说是巧巧等的时间太长。可巧巧不敢离开，怕哥哥回来，找不到家，找不到巧巧。”少女窝在天遥的胸前哭啼着。
“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哥哥接你离开，咱们去找爹爹和娘亲，还有奶奶，好不好？”
“好。”
两个纯真的少男少女，彼此紧紧握住双手，身体已经飘然飞起。
天遥侧头看向下方，“欧丝，谢谢，这么长久以来，帮我护住了巧巧的魂魄。”
“职责所在。”欧丝微微蹲身行礼。
“也谢谢您。”天遥的眼神此时望向的竟是下方的高德。
“遥儿，你为什么谢我？”高德追着跑过去，脑袋里剩下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坠入万丈深渊，心再一次地裂开，又一次次地缩紧，他害怕极了。靠近了，他一边轻步走近，一边小心翼翼地追问，“遥儿，你这是准备要去哪里？远不远？我可以送你过去，然后你若什么时候愿意回来，我也好知道去哪里接你。”
然而，天遥并没有回复，而是牵住妹妹的手向天顶飞去，最后消失不见，只留得满山洞的霞光万道及芳香溢溢。
一切终归平静。
然而，高德整个人仿佛完全垮掉了，久久地仰望着山洞上方的天空，直到两行泪不知何时滑过他的嘴角，喃喃道，“她终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高德，遥儿离开了。”欧丝不得不如此残忍地告诉他实情。“她乃天神之女，职责重大，不会眷恋红尘。您早些放下吧。她最后那一声谢谢。我虽不知为何，想来应该是您的到来，最终唤醒了那一息尚存的少年天遥。让他有机会和妹妹做最后的诀别。”
高德掩面垂头，“那我呢，对她来说，我算是什么！”
“高德。”易跟在高德的身后，看到他走路的步伐越来越缓慢，身体左右摇晃。
高德在前方举起手轻轻地摆了摆，没有回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