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麟澈的小心机
宽敞的宫道上只剩下两个人。
颜鸢抬眼望去，正好撞进一汪黑洋里，表面冷静克制，但眼底的隐忍复杂却毫无掩饰，颜鸢的心一震，浑身发麻。
俩人顺着宫道走，颜鸢前面引路，麟澈后面跟随，时不时还有一阵一阵的风吹来，氛围诡异又安静。
颜鸢心里苦啊！她才来到这个破地方两天，怎么会知道承明殿在哪里？
既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人，又实在不敢问人，毕竟在未央宫生活了五年的珍儿怎么会不知道承明殿呢？
“怎么办？怎么办？”颜鸢实在是头大。
对了，还有宝珠，宝珠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啊！
颜鸢回头，本是为了看看麟澈和自己的距离，想找个机会唤唤宝珠，谁成想正好迎上麟澈的目光，他脚步悠闲，不慌不忙，仿佛在自家院子里散步。
看见颜鸢回头，麟澈笑容温和，薄唇扯出弧度，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珍儿姑娘，是要到了吗？”
颜鸢刚被眼前美男的笑容迷晕了头，随即被他吐出的话语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我怎么知道那个啥承明殿在什么地方啊？
颜鸢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崩溃绝望。好家伙，要怎么糊弄过去，又不至于露馅呢？而且他离自己这么近，自己怎么呼唤宝珠帮忙啊！
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颜鸢只好心虚回答：“快了快了！”
明明是温暖和煦的笑容，颜鸢却总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玩味，也许只是这个人有点玩世不恭吧！颜鸢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现在的重点是要把他带到承明殿，然后甩开他，混进皇后或者班婕妤的宫中才是大事。
现在名义上是班婕妤宫里的人，还要多亏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但不知道这个人要在宫里住多久，又要怎样甩掉他呢？正当颜鸢搅破脑汁也无能为力时，哪知机会从天而降······
“砰！”好大一声响，颜鸢被震得心脏骤停，反应过来回头一看，高大威猛的麟公子好像躺在了地上？
麟澈躺在地上，手臂半撑着地面，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已经凌乱，尽管脸上还维持着淡定的笑容，但神色间的狼狈还是一览无余。
“流朱，你个该死的东西，一千二百岁了，只长年纪不长脑子，还跟个蠢货一样！”麟澈嘴上不动，心里的话可像炮弹一样砸向腰间的佩玉。
此时，腰间的佩玉顺着风微微蹦了蹦自己的身体，流朱小可爱委委屈屈地心里嘟囔：“让你选，你自己不选，随便随便，都说随便了还要一个劲儿的怪我！”
麟澈心里那个恨啊，终究是自己作的孽，又能怎么办呢？
此时，颜鸢已经快步走了过来，麟澈只好停止和流朱斗嘴，悠哉悠哉端着笑脸，将手臂抬起来，眼睛若无其事地盯着她。
颜鸢随即心领神会扶住他的胳膊，用力使劲往上一抬，哪曾想麟澈压根没想站起来，稳稳当当地坐在原地不动。
使出吃奶般那么大劲儿的颜鸢自然没站稳，身体往前一倒，眼看着马上就要栽到麟澈的怀里了。在颜鸢看不见的角度，麟澈嘴角浅浅一勾，但神情却一脸惊恐。
腰间玉佩里洞悉一切的流朱忍不住大呼：“主人现在都屑于玩这种小手段了？堕落了，这可太堕落了呀！”
流朱的震惊吐槽理所当然被麟澈忽视了，他心里正得意地准备迎接人形大礼包呢。
哪知，颜鸢本就快速倾斜的身体竟然快速回弹，一瞬间人便站稳了。若是此时有人经过，必然会觉得是自己花了眼，这怎么可能？
但麟澈就不一样了，这短短一秒间的巨大变化，他看得可是真真切切，本来快到手的礼包就这么飞了，气得快吐血。
而流朱先是一脸震惊，随后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感受到某个人快气炸了，识相地闭嘴，也不敢再叨叨了。
站稳后的颜鸢有点蒙圈，晃了晃脑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这是·······”，自己什么时候还有这能力了？
看着还在原地目瞪口呆的颜鸢，麟澈知道没戏了，手臂撑起，双脚用力一蹬，自己站起来，用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颜鸢才被声音吓到回过神来。
“对不起，麟公子，都是我，都是奴婢不好，毕竟是女儿家，力气太小，还望公子勿怪！”颜鸢显然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差点祸从口出。
麟澈心里不爽，看着这张脸怒火更甚，“班婕妤前脚刚走，吩咐你个奴才好好照料本公子，你就是这么做事的？我定要到班婕妤面前陈述这种种怠慢，看班婕妤会不会因为你是她宫里人而包庇。”
麟澈说完掉头就走，怒气匆匆，一副要折回去找班婕妤告状的样子，颜鸢慌了，小步跑上前一把拉住麟澈摆动的袖子，踉跄了一下，差点被惯性带倒，麟澈感受到阻力赶紧停下来，颜鸢才站稳。
“把你的脏手拿开。”麟澈余光瞧着她站稳了，嘴上嫌弃道。
颜鸢赶紧松开袖子，被她抓过的地方已经皱巴巴的了，麟澈自然也看到了，“哼！”一声，手一扬，重重地撤回了自己的袖子，颜鸢正准备抚平皱褶的手尴尬地停留在空中。
秉承着我不尴尬便人人都不尴尬的原则，颜鸢抬手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髻，才悠悠开口：“公子勿恼，颜鸢无意冒犯，是颜鸢办事不利，惹公子不快，公子要打要罚都行，可千万别告诉班婕妤。”
颜鸢一副逆来顺受、柔弱可欺的样子，这低姿态总是得摆摆的，自古不都有才子怜香惜玉的美谈吗？哪怕这是个铁石心肠的，柔一柔也不吃亏。
颜鸢抬头一看，麟澈的面容倒不似先前那般怒发冲冠了，心中一喜，看来有用！
“颜鸢本是苦命人，进宫多年，哪怕万般谨小慎微，未曾行差踏错一步，但命不由人，仍然被牵连贬斥，大抵这就是做奴婢的命。”说着说着，颜鸢眼泛泪花，用手抹了抹眼角，当然完美避开泪珠，心中不禁给自己演技点个赞。
虽说不是自己的身世，但珍儿这遭遇，谁听着谁不心疼啊，颜鸢想着反正也借了别人身子，再借借身世也无妨。
清怨柔音配着眼泪汪汪的可怜样，麟澈的脸上总算泛起了几分同情之色，颜鸢边抽泣边观察着麟澈的神色，准备乘胜追击。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转机，在同乡好友的引荐下才能有机会伺候班婕妤，奴婢不胜欣喜，觉得这日子总算有盼头了。”停顿一下，颜鸢的脸上扬起希翼，如久旱逢甘霖般期待。
下一秒话风一转，“哪知奴婢这到手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一番，麟公子这就找来了。”语气中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埋怨。
“奴婢这两年居于长巷，都没有什么机会在宫里走动，平常干的也都是粗活，对伺候贵人这样的事儿确实生疏了，麟公子是皇上的贵客，只要麟公子有任何不满，奴婢都万死难辞其咎。”
“只是班婕妤是奴婢的恩人，这事闹到婕妤那里，奴婢自然是无从辩白，怕只怕连累了同乡姐妹，她对我情深义重，我却陷她于危难之中，实在是······”
“再说，奴婢是婕妤宫里的人，奴婢有罪事小，婕妤失了脸面事大，怠慢皇上贵客，婕妤想必在圣上那里也要请罪，奴婢真是罪该万死。”
颜鸢一口气说完了，久久没听到麟澈的声音。为了配合目前扮演的悲苦角色，她弓着背低着头，看不见麟澈此时的表情，心里也在发愁，这人怎么没个声响，自己不会唱了一出独角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