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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塞外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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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平日里斗嘴多了,汪忠平也不欲和他再斗嘴,便道:“我对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事情没兴趣,今日结识了个江湖上的朋友,对钟将军很感兴趣,来瞻仰老将军您的风采。”

    风流走上前去,道:“我听得钟家军世代忠良,钟将军怎落得如此下场?莫非是贪功冒进,损兵折将?真是可惜啊,可惜。”

    钟锷虽然不知道为何这才几日不见,风流竟然轻松入了这延州城,连一向高傲的汪忠平,此刻对他也如此客气。但钟锷也久经沙场,颇有智谋,见风流既然不主动与他相认,他自然也不傻,便也不说此事。

    当下钟锷也不抬头看风流,冷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恨我钟锷不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要死在这方寸之间,可恨,可憾。”

    风流叹道:“军中无戏言,贪功冒进,谋事不密,鲁莽行事,无数将士为之丧命,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风流一边叹气,一边打量着监牢里的情形,忽然瞥眼间看到了监牢后墙上,似乎有一些文字,便对汪忠平道:“打开监牢,我去看看他在墙上写的什么。”

    西营监牢本是重兵把守,此刻钟锷背伤不轻,精神萎靡,汪忠平也不怕他跑掉,便喊来士卒,开了牢笼。

    风流举步入了监牢,江雨欣见这钟老将军满身血污,也不明白为何风流要来看这个老将军,便没有进监牢。风流举步走到监牢后壁前,取过了牢笼上挂着的一盏油灯,照着看墙上的字迹,一边看一边口中轻吟,却见墙上依稀用干草蘸着血迹写着:

    《无题》

    铁甲寒衣昨夜风,

    酒残凄凄梦三更。

    将军阵前百战死,

    君王高阁嫌隙生。

    肝胆冰雪昭日月,

    血肉成泥铸长城。

    故园万里梦不见,

    九泉他日恨未平。

    黄土墙壁上,钟锷用自己的血,写下了这首绝命诗,看来已不做活命之想,碧血丹心,忠心报国,落得个如此下场,心中自是有万般不甘。

    一字一句,读来都是血与泪,一字一句,都是哀鸣与不屈。想起来今夜汪忠平酒足饭饱,笙歌欢舞,好不快活,而钟锷却屈居监牢,风流心中也在隐忍着什么。

    风流轻轻吟道:“肝胆冰雪昭日月……血肉成泥铸长城……钟老将军可真是国之长城,想不到文采也出众,文武双全,可惜啊,可惜,若是钟老将军就此葬身黄沙之下,壮志未酬,可是万分遗憾啊……”

    钟锷沉默不语,汪忠平本与钟锷不和,此刻见风流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心中多有不服,风流本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也不知道风流此话何意?

    却听风流接着道:“汪将军,咱们和钟老将军也算同僚多年,这时候也不必这般小家子气嘛,免得有人说你闲话。你找来大夫,治疗一下钟将军背上的伤,别留下背痈了,每天用好酒菜招待,听我的,错不了的。”

    汪忠平笑着点头,道:“这等小事,好说,好说,定当照做。”

    风流道:“时候也不早了,先让钟将军休息吧,改日再来探望。”当下风流出了监牢,士卒又锁上了监牢房门。

    风流随汪忠平走了十多步,已离开了钟锷所在的监牢,汪忠平这才道:“这姓钟的骨头贼硬,何兄弟为何对他迁就?”

    风流边走边道:“看出来了,但我听说他打仗是一把好手,只怕比你要强不少吧,要是善加利用,还是一员猛将的,他日咱们会用得着的。”

    汪忠平这才知道风流适才对钟锷客气,原来是有收伏钟锷的想法,而刚才却没说出来,显然是刚见面,不适合直接劝降钟锷,便道:“没那么简单的,他素来与我不和,岂肯听命于你我,留下来反而会碍事,可惜一时又杀不得。”

    风流道:“未必,这人吃软不吃硬,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他不听你的,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听我的,若最终还是倔驴脾气,不拉磨,再杀之不迟。”

    汪忠平拍手道:“还是何兄弟想的长远,便见机行事吧,若确不可用,再杀之不迟。我便听何兄弟的,明天就好生招待着,来硬的,他骨头硬刚,咱们也没办法,便先让他吃点软的,消磨一下志气再说。”

    二人一路交谈着,慢慢出了监牢,离开了西营,江雨欣跟在二人后面,不发一言。

    出了军营后,风流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该别过了,过两日我再来,咱们再看看一下钟锷,届时再说要他归顺之意。”

    汪忠平问风流在何处安歇,风流说了刚来延州,尚在客栈,汪忠平便道:“我在城中还有一处宅子,闲置已久,我找人打扫一下,赶明何兄弟可以搬过去居住,我再拨几个侍卫下人伺候。”

    风流笑着应允道:“甚好,甚好。”

    当然,后来汪忠平果真将那另一处宅子与风流居住,风流也果真依着汪忠平意思搬了过去。因为正是他想要的,他本意便是要在这延州城,风风光光,扬名立万的。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西营监牢内,钟锷此刻缓缓爬起来,走到墙壁下,摸索着找到了地下干草里的一个字条团成的小球,慢慢地展开,见上面只写了两个小字:不降。

    这纸团自然是适才风流去监牢内,观看墙壁上钟锷题诗时,用逍遥指法,弹在地上的。监牢昏暗,汪忠平在后边好几步开外,自然不知,便是江雨欣一直盯着风流,也不曾知晓——可钟锷偏偏看到了,或许是心意相通吧。

    此时,看着纸团上的字,钟锷若有所思的样子,大抵知道了风流是告诉自己不要投降,可一时倒不知道这是为何,随即将纸团吞了下去,闭目沉思。

    而汪忠平别过风流之后,回到府上,立时唤来了府中的密探头目,问起风流的来历,密探头目将近日来所探知的消息,如实以告,但信息也有限,不过说是风流是这几日才出现在这延州城的,前几日钟锷在外与敌国交战时,他一己之力破了那敌国的蛮牛阵,颇为神勇,此外风流的来历一概不知。

    汪忠平沉思良久,让密探多留意风流行踪,而自己也打定了主意,这风流身份神秘,轻易不可与之为敌。

    风流和江雨欣出了军营后,便此别过。

    转过了几道巷子,已离汪忠平府邸颇远,这时江雨欣在风流身边,拉住了风流衣袖,道:“喂,停下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对你这么客气,还有,你以后不许说我跟人跑了什么的。”

    原来适才在汪忠平府上,风流随口一句“我要离开京城一年,可不放心她,还是带过来吧,不然万一跟人跑了,我就赔大了……”江雨欣此刻还记恨着呢。

    风流却没有答话,而是靠在墙脚,缓缓地蹲了下去,抱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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