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特殊的四翼
轿车在薛奕辰的住宅后院停下，薛奕辰和陈单凌下了车，领着陈单凌一路走下客厅旁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这里存放着满墙的书籍，其中有几本，朽白很是熟悉。
见朽白的视线停留，薛奕辰道：
“需要的书籍您二位自取就好。”
“好，麻烦你了。”陈单凌依然回应着薛奕辰的礼节。
朽白的气韵托着几本最为厚重的书放到地上。
陈单凌出于好奇，上前看了看书中的文字，只觉得这文字让一股凉意从脊背延伸，他什么也看不明白：
“这几本写了什么？”
“大致记载着恶魔与吸血鬼的历史，以及恶魔使用的术法。
“您所需要的内容，属下还需翻阅，请主人先歇息吧。”
朽白认真翻看着。
他显然对书籍兴致盎然，一看到那些书，就挪不开眼了。
陈单凌见他入迷，便笑了笑，
“好。”
跟随薛奕辰上楼去，陈单凌在薛奕辰的招呼下坐到沙发，薛奕辰又给陈单凌倒了杯热水。
他闲聊道：
“那些藏书，是我偶然购置时，那卖书的人说是魔界的东西。看来现在找到原主了。”
“…魔界？”
“恶魔几乎都在魔界生活，或者与其说是生活……他们应该更像是被困在魔界。几乎每一个都在人世犯下过滔天罪行，人间蒸发后就再没出现。”
“怎么突然想到叫我们看这些？”
“还不是因为你的蝠化太奇怪了……再说了，你既然那么怕伤着人，多了解一下自己现在是啥也会比较好吧？”
“修洛，敬称。”
“没关系，我们年龄应该差不多吧。”
“哈？我可有三十二了哦。”
“你成年了？”
“喂！”
“修洛！”
薛奕辰呵斥住了封修洛，又叹，
“您现在可能还没感觉。
“不过，吸血鬼的身体和心理年龄，都会一直停留在异变时的那个阶段。
“修洛的异变年龄是十六岁，你们从外表上自然年龄相仿。”
“那你呢？”
“我停留在二十三岁。”
“难怪，我总觉得封修洛更像是你弟弟。”
“你说啥！”
“我又不是嘲笑你。”
封修洛呛不过陈单凌，短暂地沉默了一阵。
“我会的魔文很少，近五百年的书籍还能勉强看懂一部分，再早年的就完全看不懂了。”
“……一般都写什么？”
“我收藏的书大多是记载着吸血鬼的渊源，因为追溯到恶魔，才又收集了一部分恶魔的资料。
“我能看懂的部分，记载着四翼吸血鬼的具体能力，但对您的利爪所具备的那股侵噬力没有记载，蝠化的特征也与书中有所出入。”
“你是不是基本上就不知道吸血鬼是啥啊？”
陈单凌怔了一下，想了想道：“嗯，确实是。”
“哈，看来四翼也没那么夸张嘛。”
“你要不庆幸一下遇到的是我？”
“切！”
“请容我问一个冒昧的问题：远离人类的事情……您考虑过吗？”
陈单凌朝薛奕辰看去，注视了他很久。
数秒后才应道：“暂时没有。”
朽白从地下那藏书室上来了。
“有结果了？”
“是的，
“千年前有第一位消亡的魔王，您可能是通过了某种契机而觉醒了那位魔王的部分力量。侵噬能力就是那位魔王的代表能力，您当时灭杀围观者的力量，也与那位很相像。”
“……可我不记得见过那种东西。”
“无需您亲自接触。
“属下与您会合时，您询问的那个物件就可以是媒介，当您作为人类死亡，媒介就会发挥效用促使您的异变。
“因此，您的异变与陈忆楷无关。”
在自己家里抠脚的陈忆楷此时打了个喷嚏。
“你意思是这家伙是恶魔？”
“目前只有一部分，主人抑制进食的行为严重阻碍了这一进程，目前还在吸血鬼阶段。”
这番话，陈单凌必然是不爱听的。
什么吸血鬼或是恶魔？他根本就不想在乎这些，为什么总要提醒他呢。
“…我们回去吧。”
“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陈单凌一口回绝，到门口就直接飞走了，他的心乱得很。
朽白走前嘱咐道：“那些藏书…请你妥善保存。”
“一定。”
薛奕辰鞠躬，待主仆都离去后，他回到客厅坐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会杀我？”
“……嗯，那是他答应过的。”
“没让你付出什么代价吗？”
薛奕辰轻轻摇了摇头：“他没提过。”
陈单凌特地飞到源原的店面所在的街道落地，看她的店里灯光已灭，才放心地离开。
一路走至家门口，朽白忽然警觉，低声道：
“主人，有陌生气息的双翼来了。”
“好。”
陈单凌翻越围墙，跳上了天台环顾，却听到一阵啜泣。
他循声走到天台的背面，陈忆楷正摁着一名女子。
“你这是在干嘛？”
“看也知道嘛！”
“我知道什么，我才未成年。”
“哎想哪儿去了！”
陈忆楷把摁着的女子提在手里，转过来道，“你看，差点被她闯进您家里头。”
“……叶窈？”
“啊？认识啊？”
“算吧。”陈单凌上前蹲下，注视着叶窈的双眼，
“能对话吗？”
叶窈龇着牙，眼泪已经流了满面。
她看起来不太清醒。
“白翼极易失控，未进食的状态已持续太久。”
陈单凌迟疑地问出一句蹩脚的话来：
“那……我是要去找…人吗？”
“要您找人太阳都得从西边儿出来，您今天是吸过血的吧？”
“嗯。”
“好嘞，白翼好办啊，我的血她也能喝。”
陈忆楷拉下脖子上戴着的装饰脖套，叶窈反而先看向陈单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您的『仆』？”
“……对。”
“她得等您同意，您要明确同意。”
“啊？”陈单凌犹豫地应允了，“…可以，你喝吧。”
果然，这一答应，叶窈才敢下口。
叶窈的进食过程持续了很久才结束，她累得当场睡下了。
“她这是饿坏了啊。”
“每次都需要我同意吗？”
“头一次同意就行了，看着也不像是冲您家人去的，好像就是在找您。”
陈单凌皱起眉，抱起叶窈将她送回了她和小叶的住处。
“是你害的吗？姐姐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小叶的质问，陈单凌默然了：虽说最初的异变与他无关，可是叶窈恢复意识后那黑色的眼白、与受饿数日的经历，这责任确实在他。
“…抱歉，是我害的。”陈单凌不敢停留。
“还好吗？”
陈忆楷对着归来后神情似乎更加暗淡的陈单凌关切着，陈单凌却缄口不言，惘然若失地呆立许久。
脚步声接近，“咔哒”一声，天台的门打开了。
“嗯？你怎么在这的？”
陈恒先看到了陈单凌，陈忆楷正好被门挡着。
陈恒倍感困惑，又确认了一遍刚才他开门前的步骤——他还解了一次锁，
“你怎么上来的？”
陈忆楷从门后冒出了个脑袋来，冲着陈恒笑嘻嘻地招招手：
“嘿！叔叔好！”
他笑眯眯的眸中光芒不强，陈恒并没有觉得他与人类有什么不同。
陈恒拍了拍陈单凌的肩，怪道：“朋友来家里怎么没带客厅去呢？”
“唉！咱俩这不是想直接爬上来试试嘛！结果上来发现门没开，差点儿就得在这上边过夜喽。”
陈恒“噗哈”地笑出了声，他赞许道：“小伙子挺行啊。”
“叔叔过奖～”
“单凌，你把衣服收一下吧？”
“好。”
“来，坐。”
陈恒领着陈忆楷到客厅，招呼他坐下，倒上热水，认真道，
“知道你们年轻爱玩，不过下次来还是从门走吧，多危险啊。”
“咳，心血来潮嘛这不是～下次保证不会了！”陈忆楷陪着笑，看到陈单凌就“噌”地起身，
“您——”
陈单凌使眼色摇了摇头。
“嗯？刚刚你要说什么吗？”
“没啥，突然就给忘了…哈哈…”
陈忆楷挠挠头，局促地坐了回来。
短暂沉默后，他挪着屁股凑到陈恒身边去：
“叔叔平常是不是有锻炼呀？”
“哎，是的。”
陈恒又笑，“你眼挺尖呀。”
“平常都练的啥呀？”
“随便练点吧，就是力量训练，也教教格斗的。”
“嚯！”
“你看他，我儿子，他也练的。”
陈恒指了指陈单凌，陈忆楷跟着看去，发现陈单凌正瘫坐在沙发上摆烂。
“他咋没您壮实呢？”
“老偷懒，都不去！”
“聊就聊别带我……”
“你看，不让说的。”
“我说呢！看他老瘦老瘦的——啊！”
一个公仔精准地落在陈忆楷头上。
还别说，毕竟是四翼丢的东西，就算只是个软乎乎的抱枕，也砸得他有点疼。
“呦！您看他还打人！”
眼看着陈单凌又拿起另一个公仔，陈忆楷就缩到陈恒身后去了。
“叔叔救我呀他打我！”
“你话怎么这么多！”
“哈哈哈，年轻人就得闹起来才对嘛。”
陈恒配合着游戏，将陈忆楷护在身后，与陈单凌周旋了好一阵。
绕了一会儿未果，陈单凌把公仔丢回沙发就走了。
“嗯？不玩啦？”
“睡觉去了。”
“是哦，时候不早了。啊，要不今晚你俩一间？阿鹿的烧还剩着点呢。”
“哈？我跟他？”
陈单凌和陈忆楷异口同声，又对视一眼，尴尬地扭过头去各自干咳了一声。
“不会吧？还能不好意思？”
陈单凌转移了话题：“……陈鹿不是出门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回来就又烧起来了，刚又给她冲了包退烧药，现在算平稳了。
“不过明天要是还没好，我跟你妈妈打算联系附近那个医生过来。”
“好。”
陈恒上楼，为陈鹿要用的湿毛巾接水去了。
“我走吗这会儿？”陈忆楷悄悄地问。
“估计你走不了，今晚我爸妈会轮班照看的。”
“您妹妹是咋了？”
陈单凌叹道：“……上一次是因为来的吸血鬼太多。”
“单凌，来来来，我有事跟你说…”
陈恒从二楼的走廊招手，小声地将陈单凌唤来，见他来了，道，
“客房里那被子太小，你去我跟你妈妈房间的柜子里再拿一床，别明天着凉了。”
“好。”
陈单凌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进去扛了一床薄被子抱回客房，一边收拾被子、一边让陈忆楷进来。
还没关上门，朽白也来了。
“您接着说？”
“朽白，你来说吧。”
“今日小主的症状，许是您动用能力时波及了她。
“现下，小主对亡息的抵抗力极弱，尚需多加留意。”
“……好，明晚我离远些。”
“要不明儿直接上我家去？”
“到时候再说。”
陈单凌说罢就拉上被子，很快地睡着了。
见陈单凌睡得沉了，陈忆楷的双臂盘在脑后让头枕着，他呆望着天花板很久很久，不知何时，终于也睡下了。
朽白坐在桌上，又召出了一本古籍，左手用气韵形成的另一本书也在同时翻动。
“唰…”“唰…”
书页轻柔地翻着，最是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