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恶魔迎战
封修洛挑战的日子已经到来。
这天，陈单凌只睡到中午就醒来了：
今晚他将迎战，但这类战斗他极不熟悉，难免会愁得辗转反侧。
“您在为今夜的挑战忧心？”
陈单凌沉闷地“嗯”了一声：
“我怕他真的会死。”
“昨夜双翼的死因是为您利爪所伤。您只需让挑战者规避这一伤害，便不会造成消亡。”
“哥哥我那个抱枕哪里去了——”
陈鹿在门外说着就推门进来，看到陈单凌和朽白此时神情严肃。
她尴尬道：“啊…你们在说事情呀？”
“你的抱枕可能被老妈拿去洗了吧？”
“没有哇，我问过了…咳咳～你们先聊，我只是刚好想起来找找……”
陈鹿退了出去，陈单凌松了口气。
“其实小主的抱枕，也是被您利爪所伤而消失的，但那时您正休憩，并不知情。”
“可我之前……”陈鹿也被划伤过。
“只是那时您的能力尚未觉醒。”
或者说，应该是在朽白的能力从陈单凌身上撤走后，陈单凌自身带有的能力才算是苏醒了。
入夜。
大量双翼的气息在住处的上空呜呜乱窜，震得窗子上的玻璃嗡嗡作响。
见家人被亡息压得几乎窒息，陈单凌便起身迎出去了。
推开门时，他一抬头，就看到周围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那全是吸血鬼。
看样子，应当不下百只。
这实在是太多了。
一众吸血鬼见到陈单凌就议论纷纷，态度上显然是对陈单凌没有丝毫的尊敬的。
当然，他们也在哂笑着封修洛。
封修洛就在双翼群的前方，他周围没有陪伴者，完全是形单影只。
“场地已准备，所有双翼，都随吾等去吧。”
常人形态的朽白将掌心相对、双手虎口交叉张开形成方块，
“『黑宫』，战场。”
念毕，在场所有的双翼和陈单凌都从此处消失，一同进入了一座黑色的圆形空间。
所有的双翼都被里层的结界挡在空间四周，只留封修洛和陈单凌在场地中心。
封修洛行至陈单凌面前，道：
“双翼封修洛，向’王‘发起挑战。”
掌心向上、手指微屈呈爪状，这是吸血鬼正式发起挑战时所用的手势。
宣战流程走完，封修洛就先一步进入了完全的蝠化。
可他感觉陈单凌的眼神太过柔软，像是在怜悯着他。
于是他龇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主人，该开战了。”
“……好。”
陈单凌犹豫着进入蝠化。
这一次，他蝠化时的面纹呈现从末端弯折的形状，比以往狰狞了不少。
四目相对，封修洛愣了一下。
但看着如此不祥的双眸，他知道自己必须先发制人——于是，他飞起俯冲、在陈单凌的胸口划出四道深深的血痕。
陈单凌这才拉住封修洛的那只手准备反击，封修洛急忙又在他的脸上来了一爪。
“你就这么心不在焉吗？迟钝得要死！”
陈单凌现在显然是畏首畏尾，这让封修洛只感到倍受屈辱。
于是，他又斩下了陈单凌的头颅，望着头颅上那对透着诧异的眼，他低声道：
“用你的本能跟我打。”
一字一句，封修洛说得咬牙切齿。
围观的双翼一片嘘声。
他们动弹不得，这场甚至称不上战斗的对决让他们对陈单凌的感受就是：
四翼也不过如此。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单凌的头颅再生完毕，他大声嘶叫着，这不属于人类的声音震得在场所有的双翼头疼欲裂。
他提起封修洛的头发，又像在训练室那时将封修洛扔出老远。
滞空着的封修洛被扔至数百米外，他难以翻身，陈单凌振翅来到他的眼前，也只是一掌将他的头砸进战场的地面。
这打法才有点意思啊！
所有围观者屏息凝神，只听得陈单凌粗重的呼吸持续着。
静了许久，陈单凌的利爪抵着封修洛的心口，最终没有刺进去。
陈单凌收手了。
那些围观者只觉扫了兴，纷纷表示不满：
“这算什么？杀了他啊！”
“杀了他啊！这叫什么‘王’？”
硬物粉碎的声响。
一道深红的气韵穿破结界，霎时贯穿了最先起哄的双翼胸口。
那双翼当场死去，剩下的气韵又分散开来、刺穿了刚才所有表示抗议的双翼的心。
“……死。”
巨大的蝠翼缓缓扇动，陈单凌无神的眼扫过所有的围观者。
长发无风自动，眼中的红光亮得瘆人：
“你们，该死。”
陈单凌张手成爪、正要朝那一片双翼挥砍，封修洛从身后拉住了他。
他不予理会地继续使劲，封修洛更大力地想要阻止，陈单凌却恼怒地将他甩了下去。
“哈——”
陈单凌此时面容可怖，他发出阵阵喉音，看来是想再杀几个围观者。
“你等等！”
封修洛正色道，
“来向你挑战的是我！”
陈单凌的意识尚在挣扎，封修洛知道他在听，便继续说，
“他们想看我死，在这里死的也该是我才对，因为我才是挑战者。”
陈单凌的低吼声停止了。
“我不想……杀你。”
他昏了过去，朽白将他及时带走，再同时将手一挥。
抬手间，整个结界消失，结界并不在陈单凌的住处上空。
朽白将陈单凌带去了一片老旧的住宅区，从一片砖瓦房中跳入了其中一家的窗子。
房间里几声磕碰，是陈忆楷住在这里。
他慌慌张张地冒出头来，一看陈单凌的状态，惊道：
“这是啥情况？咋就这样了？”
“饥饿状态下强撑理智，体力已经透支了。”
“伤脑筋啊……”
陈忆楷接过陈单凌将其平放，划破了自己手腕的内侧。
血滴入陈单凌的口中，任由着陈单凌啃咬。
看着陈单凌的面纹和头发的状态，陈忆楷正当疑惑，陈单凌在这时又忽然睁眼，原本血红的眼球上终于出现那翠绿的竖瞳。
吸食也停止了。
“不行，这才喝多少？”
陈单凌推开了陈忆楷，闷声道：
“我打完了。”
“嗯？打完？”
陈忆楷眨眼想了想，才后知后觉惊呼，
“啊？是今晚就打啊！”
“庆幸自己不在场吧，双翼。”
“为啥？”
“挑战者成功存活，围观的双翼倒是死了不少。”
朽白阴冷地盯着陈忆楷，
“你是主人熟悉的血源，吾自是不会任你涉险。”
这是陈忆楷始料未及的，他望向陈单凌，呆愣愣地道：
“那……您是把围观的都杀了？”
陈单凌神情愧疚。
“您不必挂心。
“属下已彻查所有围观双翼的行动轨迹，近期它们造成的人类伤亡已对各自的活动地区产生了较大影响，是本就需要由四翼肃清的对象。”
“那，封修洛算正名了吗？”
“您应担心自己才是。”
陈单凌自嘲地笑了笑：
“我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封修洛唤起您的本能，但您的杀意太过微弱，在场的双翼恐怕还会在将来挑衅。”
“…我没输，他也没死，这次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是您的威信建立不足。”
“足了又能怎样？还能指望他们听话？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因为这种事就来挑衅的家伙，也不值得活命。他们如果再来，我应战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都是迟早的事。”
陈单凌轻笑着，擦干了唇边的血。
他紧盯着陈忆楷道：
“见的双翼够多之后，也许能找到你的妹妹。”
陈忆楷睁大了双眼，颤道：
“…真的？”
他真的找他的妹妹找了非常非常久，少说也有六十年。
记忆里，他只知道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受妹妹吸食血液而致休克昏迷，可昏迷后他被带到的地方却不见妹妹的踪迹。
于是他逃了，逃了很久。
“我也不确定，只是顺便帮你找找，没法给你保证。”
陈单凌说罢就离去了，没等陈忆楷回话的机会。
回到家时，陈单凌跳到阳台的窗帘后，他听到卧室内还有人声，也就不敢从这进去。
他又听了听声响，选择走天台的门。
“属下不解：如今您即便坦白，又能如何？早晚是瞒不住的。”
“那就等瞒不住了再说。”
天台另一侧传来轻微的响动，陈单凌心虚地缩了一下，应该是陈恒在那边。
正欲下楼，陈恒提着满是衣服的洗衣筐走到这边，
看到陈单凌，他奇怪道：
“刚刚到处都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我去夜跑了。”
“嗯？今天怎么没喊我去？”
“是突然想去的。”
陈单凌上前帮陈恒抬着洗衣筐，衣物晾晒完毕。
陈恒搂过陈单凌的肩膀拍了拍：
“你找那个红头发的孩子去了？”
“……为什么这么问？”
“他家长突然打电话来说以后他不会来了，你该不会是去威胁——”
“我才不干那种事。”
“最好没有哦。”
“真没有。”
“真的没有吧？”
“绝对没有。”
陈恒一本正经地盯着陈单凌的眼睛。
此时，陈单凌在他的眼中已经有了明显的眼尾黑。
“你气色怎么这么差？”
“我？我很好啊。”
“累了就别勉强了，快去睡吧。
“啊，陈鹿有点发烧，你今晚去客房睡吧。”
“突然发烧了？”
“嗯…晚饭那会儿好像有点地震吧？她晕过去了，醒来就在发烧了。”
陈单凌恍然大悟。
他快步走至床前，见陈鹿的额头正放着一块湿毛巾。
朽白跟来了，陈单凌问道：
“这样会不会有事？”
“并无大碍。
“小主只是受双翼的气息影响，体质尚且无法承受这份压迫感。”
陈单凌还是很担心。
可一靠近，陈鹿似乎更难受了。
“四翼带来的压迫感较双翼更大，虚弱的人类自是更加难以承受。”
陈单凌无奈，他进一步压抑了自身的气息，陈鹿终于显得轻松了些。
他将毛巾换了一面，就离开了卧室。
喻涟端着冰水从浴室走出，陈单凌刚走到楼梯口。
她道：
“单凌，今晚你去客房，妈妈陪着阿鹿睡哦。”
“好。”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