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异变实验(四)·“王”
烟雾报警器突然触发。
陈单凌抬手将王息都阻挡在水柱前方。
但在阻挡之前，两名双翼的皮肤溅上了几滴烟雾报警器中喷洒出的水花，肢体在刹那间溃烂。
这里怎么会有圣水？
事有蹊跷是肯定的，只是不知圣水的水源从何而来。
陈单凌关上烟雾报警器的开关，王息将圣水留下的水珠吞噬一净。
“呕啊……！”
一口黑血“哗啦”一声，洒了一地。
眼看仅存的双翼就要随着印记破碎，陈单凌心念一动，“追溯”力覆盖了那层印记。
竖瞳收缩，陈单凌将此双翼封印，撤离结界。
又是控枫。
那个恶魔的气息还留在这座城市。
从方才“追溯”的结果看，控枫就在源原家附近，恐怕正窥觎着达克·克萝丝留下的传送阵。
陈单凌赶到时，布置于源原家周围的结界已经消失。
他见状，第一时间给源原拨了电话，一阵振铃后才有人接起。
是源丰的声音：
“源原甜品店，请问是需要点餐吗？”
陈单凌愣了一下，转而一想：
还没下班，这对父女应该不在家。
他问道：
“叔叔，您和源原…今天没有异常吧？”
“啊，是你啊。我和源原？没异常啊，都在店里。”
“……那就好。”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陈单凌暗暗踌躇：
这件事如果说了，他们赶回来反倒麻烦，还是不说为好。
更何况，这事自己能应付。
他客气道：
“只是问问你们的近况，那您忙。”
双方客套几句，陈单凌就挂断了电话。
作了一次深呼吸，他便如朽白先前那般以术法穿过了墙。
法阵果然亮着。
阵中放着一枚枫叶，被血液浸染的红枫娇艳欲滴，表面的血液尚未干涸。
按照“控枫”这一魔号，这枚红枫应当并非遗落在此，而是故意为之。
王息将红枫拾起，指尖轻触——
控枫果然已经进了隔罪界。
陈单凌暂时不打算进入阵法。
王息之火变得旺盛，这股来自炼狱的黑火烧尽了传送法阵，也烧尽了陈单凌身上由朽白施加的幻象残余。
“朽骨魔。”
屋内，一扇门凭空开启，门后那只仅剩白骨的巨手搭靠于陈单凌面前。
“…请带我到噬殷的住处。”
……
噬殷故居。
陈单凌顺着台阶走下，一念之间、他到了朽白在魔界的住处。
此刻，他位于朽白的藏书室中。
果然，噬殷家中的台阶会通到何处，全凭心意。
在诸多藏书中，他找到噬殷魔王所写的那六本，翻开包封以王息催动噬殷魔王留下的印记。
王息与印记共鸣，印记在加深的同时，似是也反馈给陈单凌一股气息。
达克·克萝丝也曾说过：
噬殷在书中留下的印记不光是一层封印，同时也是给下一任“王”所留的后手，为的就是继任者能尽快代他行使职能。
陈单凌从未与恶魔交战，不知控枫实力如何，为求稳妥、他不敢轻敌。
六本古籍的印记都已被他唤醒。
他能感受到，自己对王息的操控也比以前自如许多。
其中的气息，也更与噬殷相似几分。
“呼……”
陈单凌又作一次深呼吸，由朽骨魔将他送往隔罪界。
漆黑的诛魔师城镇遗址更显破败，橙色的天空愈发红得似血。
那成堆的低阶恶魔，此刻不知去向。
“影蝠，觅。”
“扑棱棱”，一股只有着蝙蝠外轮廓的王息便有飞往哀叹之森方向的趋势。
陈单凌刚准备跟上“影蝠”，又一想：
如果是恶魔，能看出自己现在的力量是受了封印的吗？
那可不妙。
先不去了，还是借着“影蝠”的视野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手一挥，“影蝠”不再等他。
哀叹森林上空，白色光屑向上飘扬，森林的纯白正渐渐褪去。
“沙沙沙……”
风钻过无数的叶片缝隙而产生的摩擦声回荡于林中，哀叹之森的树木原有的叶片已然从枝上脱落，取而代之的是茂盛的红枫。
风声里，咒法的吟诵声未歇。
而这女声吟诵显然并非诛魔师的咒法，其有着浓烈的魔界戾气。
随风舞动的枫叶将吟诵声的源头搅得难以辨别，“影蝠”难以判断控枫的位置。
与其胡乱找寻，不如换种办法？
“王啸”原是更为便捷的办法，但也更易暴露自身的行踪。
陈单凌的王息于脚下画出法阵，他俯下身、双掌按住法阵两侧闭眼低吟：
“溯罗阵，觅慝。
“六之十三，七之廿四，九之零七…”
绿眸微睁，
“影蝠，溯。”
既然没法直接找，那就从踪迹找起吧。
就不信控枫还能骗得过时间。
影蝠的飞行轨迹变得更加具有目的性，几番寻找，终于在红枫最为茂盛的林木前停留。
周围的枫叶虽然同样茂密，但这一棵林木的枝条显然更多，而这样的差距从上空难以辨别。
吟诵声戛然而止。
几乎在瞬息之间，一名有着如火一般橘红发色的恶魔振翅飞出。
“炼狱·火。”
王息汇聚而成的火团从天而降，点燃了地面的断罪草，
“控枫，断罪。”
火焰冲天，即便控枫身处高空，也逃不过火舌的舔舐。
“呃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锐的嘶叫间，控枫被黑火全然包围其中。
“控枫。”
控枫在火中试图找寻声源。
陈单凌只分了一个血影进入黑火中，与炼狱火的王息交融在一起，难以辨别轮廓。
“向凯恩一族提供‘血十字’，是你干的？”
控枫冷笑一声：
“是又如何？人世琐事，魔王怎有暇过问？”
“二百年前你前往人世，弑鬼者的异变实验也是受你指使，你到底想干什么？”
“臣不过是给那帮总想长生的人类指明了路，这条路如何行走，却是由人类选择。”
“看来你不后悔。”
“为何后悔？观望蝼蚁挣扎，亦是恶魔的乐趣。您不如猜猜，臣方才吟诵的咒法为何？”
人世的阵眼…也是她干的。
“您既要判罪，这般进退首鼠，莫非……您并非噬殷魔王？”
陈单凌微怔，念：
“沉罪棺，朽。”
黑火在话间凝聚成诸多锁链，将控枫牢牢捆缚，一层厚实结晶包覆她的全身。
晶中，控枫仅剩玄色的枯骨。
术毕，陈单凌慌忙离开隔罪界。
枯骨头颅微动，林间的无数红枫化作烈风，裂缝在结晶表面攀爬。
血红的唇染上一层笑意，轻声道：
“噬殷……势已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