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
蒲遥知皱眉,表情有些发懵,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嗯?什么?”
但恭沉已不再开口。
恭沉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背影一时间显得异常的沉默和萧瑟。
用那只还完好的手,他将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接着,面无表情的编辑了条信息发了出去。
恭沉掌心内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向下坠落,空气里的红酒信息素浓郁到了几乎到一个逼仄的程度。
但蒲遥知什么也嗅不到。
所以也感受不到,此刻,空气里的信息素,到底闻着有多么的沉重和悲痛。
恭沉坐在沙发上,宛如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蒲遥知不知道此时的恭沉究竟到底是不是处于易感期的状态,所以一时间也没敢动。
他一个beta,要是碰上了处于易感期,神志完全失控的顶级alpha,除了任对方鱼肉撕咬之外,就再无别的可能。
虽然九年前的那些事他已经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九年前,他在校医室内,只能无助的瑟缩在角落里的记忆,仍旧历历在目。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缓缓流逝。
蒲遥知站在原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马上就要到晚上十点了。
就算这会回去,也依旧是十点半了。
回到家再洗漱一下,差不多就是十一点了。
他明天还得要上班,可没时间陪恭沉在这里浪费时间。
恭沉是董事长,想几点上班就去几点上班,但他可不行。
本来今天白天在软件上约上了新对象,定好今晚到酒店来开房,晚上七点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到了酒店开好了房间了,结果哪想,恭沉一出现,事情搅黄了,房间也白开了。
最主要的是,钱白花了。
算了。
就当他倒霉。
但他这会实在是没空和恭沉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于是蒲遥知出声:“……恭总,时间不早了。”
……
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反应。
置若罔闻。
恭沉坐在沙发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神晦暗。
由于实在是不确定恭沉此时的状态,所以蒲遥知一时间不敢上前。
他皱眉,试探着出声询问:“……恭总?”
……
依旧没有回应。
蒲遥知眉头紧皱。
见恭沉没有任何反应,他怔了下,后知后觉,这才突然想起了恭沉掌心内的伤口。
那么多玻璃碎屑扎在血肉内,伤口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愈合。
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了,那么恭沉掌心内的血也跟着默默无声的淌了半个小时。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恭沉意识昏沉,所以恭沉才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如此一想,恭沉的这幅模样,便就合理多了。
于是,蒲遥知微微蹙眉,出声道:“恭总,我叫人上来处理一下您手上的伤口?”
恭沉让他白付了今晚的房费,又搅了他今晚的局,九年前他和恭沉的关系也不算是太愉快,在如此恶劣的关系之下,他竟然还能关心恭沉手上的伤,蒲遥知深切的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
不过当然。
他真正的目的是,等恭沉处理完伤口,然后顺便再把房卡还给他。
他退了房间,立马就走。
恭沉还是没应。
见状,蒲遥知不再多言,准备转身拿起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去给酒店的前台打电话。
就在这时,突然间,门外的走道上,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半分钟后,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紧接着,几名穿着严实的白色医疗防护服的医生,拎着沉重的红色十字医疗箱,出现在了蒲遥知的眼前。
蒲遥知猝不及防,动作一顿。
他盯着这几名医师愣了几秒,而后突然便反应了过来。
对了。
恭家旗下可是有专属医院的,处理伤口这件事,根本无需他来操心。
蒲遥知默默无言的将手中的电话放了下来。
医师们出现在房间内,紧接着,拎着厚重的医疗箱,二话不说便走到了恭沉的面前。
一人处理恭沉掌心内的伤口;
一人抽取恭沉的血液检查恭沉的身体各方面数据;
一人为检测仪器消毒;
另一人则开始为酒店房间内的空气做净化和消毒处理。
梅斯诺林常人一般最多一个月服一片。
可是在恭沉这里,却宛如当饭吃一般。
如此大剂量高频率的服用,恭沉的身体不可能会没有任何影响。
但矛盾又在于,如果不继续服用,恭沉在情绪即将要暴动之时,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便只能任由这个情况继续恶劣下去。
梅斯诺林的负面作用,再加上恭沉常年注入抑制剂,从未找过任何omega纾解过的原因,所以,恭沉的身上如果是但凡出现一点伤口,那么就必须要得到彻底全面的大检查。
恭沉现在看似正常,没有一点任何的问题,但实际上……
他现在就是一个行走在路上的爆炸危险物,随时可能会进入彻底失控的状态。
当然。
要解决这两个问题,也十分简单。
——找一个omega进行永久标记就行。
只要找到一个omega,那么这两个问题,就能一劳永逸的完全解决。
但问题又来了。
恭沉并无此意。
他似乎甚至对omega毫无兴趣。
于是,恭沉的情况便就只能一直愈发的恶劣下去。
这会,医师们在恭沉的周身各自的忙碌着,而这个时候,恭沉抬手,似乎将什么东西轻飘飘的扔在了自己的面前。
恭沉淡淡的丢出三个字,“过来拿。”
蒲遥知一怔,很快意识到恭沉指的是什么,他瘫着脸,抬脚朝恭沉面前的茶几方向走去。
他来到茶几前,俯身将茶几上的房卡拾取,接着转身就走。
蒲遥知从房间内离开,来到房间外,这才发现,酒店的整个7层已经被隔离清场了。
这幅情景……简直和九年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恭沉可是顶级alpha。
和他这个低等beta可不一样,对方身份尊贵,受了伤,派人过来清场治疗,也在情理之中。
蒲遥知木着脸乘坐电梯下楼,他拿着房卡来到前台,前去退房。
未料。
前台在接过房卡之后,竟然将房费和押金都一起递还给了他。
蒲遥知看着眼前的现金,表情茫然。
“你没弄错吗?”
“没有,先生。”
“那房费怎么……”
“您的房费刚才已经有人结过了。”
蒲遥知愣了愣神,反应过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这个替他结了房费的人,应该就是恭沉了。
意识到这点后,蒲遥知这才心安理得的接过了前台服务员所退回的押金和房费。
虽然今晚的事情被恭沉给搅黄了,但起码没有白花钱。
这点让今晚心情有些不佳的蒲遥知,心情算是好了点。
接过钱离开,他站在酒店外,等车回家。
站在酒店外等车的这段时间,他的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刚才恭沉在酒店内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蒲遥知皱眉,越回想越觉得荒唐。
也愈发的觉得,应当是自己的幻听。
恩,应该是幻听。
另一边。
半小时后。
恭沉的身体检测结果出来了。
依旧如常。
和以往一样,各方面数据都不正常。
医师看着眼前的检测数据,皱眉,问:“您今天又吃了几颗药?”
恭沉皱眉,态度有些不耐烦:“不记得。”
医师闻声叹气,表情无奈:“药不能再继续毫无节制的再继续吃下去了,您必须得控制药量,控制您的情绪。”
恭沉表情平静,果断道:“控制不了。”
在某个beta的面前,他的情绪根本就无法自控。
闻声,医师毫不犹豫道:“既然如此,那您就必须得远离能影响到您心情的根源。”
医师话落,恭沉顿时陷入了沉默。
……
隔日。
前往公司的路上。
恭沉的专车内。
恭沉坐在后座,在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秘书姜深尽职尽责的汇报完恭沉今天的日程之后,恭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恭沉掏出手机看了眼。
果不其然。
和他预想中的一样。
恭沉面无表情的将其接通,下一秒,恭母的声音立即从手机内响起。
“我听说你昨天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何家的那个小omega扔下离开了?”
“嗯,”恭沉声音淡然,“有事。”
听到恭沉说有事,恭母刚才那还颇为不悦的声音顿时柔和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也该提前和那孩子说一声啊,打了招呼再走,这是基本的礼节。”
“嗯,是我不对。”
“对了。”恭母的声音突然又变得紧张了起来,“听说你昨天受伤了?”
“小伤。”
“你现在身体也不好,怎么不多注意一些。”恭母不禁嗔道。
恭沉不欲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母亲有事吗。”
闻声,恭母也随之转入了正题。
“昨天那个孩子你看着怎么样?喜欢吗?”
“没兴趣。”
“可是我怎么听那孩子说……别人夸你们般配,你说多谢夸奖?”
恭沉不禁沉默了半秒。
“我随口回的,不必当真。”
电话那头,恭母闻声,神色怪异。
“随口一说吗?”恭母不解道,“可是平日里你不是这中会随便说话的性子啊。”
恭沉再次沉默。
沉默数秒,恭沉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问:“母亲特地打电话过来,就是来问这些吗。”
果不其然,在恭沉的这个问题之下,恭母一下子将刚才的疑问给抛到了脑后。
恭母试探着问:“刚才何家打电话过来,想要问你,还要不要和那孩子继续……”
恭母话没说完,被恭沉毫不犹豫的打断。
恭沉声音冷淡,无情至极:“我刚才已经说了,对他没兴趣。”
闻声,恭母不禁幽幽的长叹了口气。
叹气罢,恭母很快认命,而后立即道:“那下个什么时候见?我已经帮你约好人选了,下一个是唐家的独子,也是一个omega,比你小上两岁……”
恭母说到一般,恭沉再次将她打断。
只听恭沉突然说:“我最近这段时间都没空。”
恭母声音一滞。
恭母意会:“这几天公司忙吗?”
恭沉没应。
恭母便心下默认,恭沉这几天是要忙公司里的事情的缘故。
紧接着,恭母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电话里,恭母突然好奇的问道:“对了,我听何家的那个孩子说,昨天你到了餐厅,刚坐下没多久,就突然起身,到了对面的酒店,拿走了一个beta的房卡,然后请他和他的朋友一块和他去餐厅吃饭。但是我记得……你现在没有认识的beta朋友啊?那个孩子是谁啊?和你是什么关系?”
恭沉立即回:“没谁。”
恭母实在是太好奇了,下意识追问,“那你为什么……”
恭沉打断:“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话,压根不等恭母回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恭沉抬头看向秘书。
他的声音又沉又冷,仿佛像是裹着无尽的寒意。
“将以往的单身客户名单列一个表格出来。”
秘书姜深错愕不及。
“……恭总?”
恭沉面无表情的继续说着。
“以年龄、家产、性格、交往史这几点来甄选类别。”
“性格为首选,家产其次。”
“年龄需在30岁以下。”
“交往史超过3任一律筛选出去。”
姜深听着愈发的迷惑和错愕。
但作为恭沉的秘书,首先最应该明了的一点:恭沉下达的不论任何命令,最先应该做的,是遵从,而不是提问。
姜深恭敬地应了声是。
一周后。
上次酒店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
恭沉没再出现在他的眼前。
随着时间的流逝,蒲遥知也跟着愈发的确定了。
他上次在酒店里听到的那句话,是他的错觉。
但就在他深切的这么以为着的时候,周日的上午十点,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般会给他打电话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公司里的人,再就是他母亲。
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而公司里的同事,通常在周日放假的这天,都不会给他打电话。
毕竟大家都要在家休息。
而母亲……也鲜少和他打电话。
电话突然猝不及防的在周日响起,蒲遥知皱眉,拿起搁置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从来没见过。
注视着屏幕上所显示的陌生号码,他皱了皱眉,疑惑的接通。
电话接通后,不等他开口,一个熟悉的低沉男声立刻从电话内响起。
“换衣服下楼。”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蒲遥知回想了一下。
但没能回想起来。
蒲遥知迟疑地问:“请问你是……”
恭沉:“……”
恭沉额头青筋一跳。
恭沉再次深深地确定了一件事。
在某人的面前,要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随着蒲遥知的这句话,恭沉顿时不禁火气上窜。
恭沉咬牙切齿。
“蒲遥知,你别告诉我,仅仅才过了七天,你就又把我给忘了。”
蒲遥知愣了下,这才恍悟。
“哦,不好意思恭总,刚才没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铺垫章节。
这几天好像有点咸鱼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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