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反常
秦芸的手段,若论了解,她恐怕是最有发言权的。
他脖子上的指甲的划痕,胳膊处遮掩的淤青,她早已看在眼里。
可他为何会心甘情愿地任由秦芸摆布。
若非心甘情愿,就是被逼迫的。但她思来想去,根本不知道秦芸有什么筹码能让沈希茗屈服。如果他替秦芸做事,便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又何必以朋友相称。
既然都是无端的猜测,她便想要一个答案。
只是,沈希茗没有言语,经纪人便开门进来,把他带走了。
……
回到家,叶清顾不得换鞋,抱起了在门口等她的大白猫,爱怜地揉揉它的脑袋:“饿了吧,公主!”
江司越还没回来。
她找到猫粮,倒满了碗。公主哪还有矜持,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吃了起来。
叶清被逗笑了。
她看到猫的爪子指甲长了,便给江司越发了个消息。
【清:你把猫的指甲刀放哪了?】
没想到是秒回,证明他这会儿不太忙。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
有时候叶清的消息,一整天都不会有回复。倒不是江司越故意不回,而是忙任务,真的没有时间。
【黎:进去我房间,第二层抽屉里。】
【清:吃饭了吗?】
【黎:没有。你呢?】
【清:我带了些吃的回来,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
【黎:你要饿就先吃,不用等我。】
【清:我等你。】
江司越顿了顿,回复:好。
等猫吃完,她就抱着公主,去了江司越房间。
“他说是在第二层。”她把猫放在了柜子上,弯腰拉抽屉。
“喵——”
猫咪灵活地跳下柜子,用爪子挠了挠最下层的抽屉。
“怎么了?”
“喵呜——”它用两只爪子挠,柜子有浅浅的印子。
她抱起猫,温声哄道:“别挠了,会被教训的。”
而且她也不应该随便乱翻别人房间的东西。
“喵呜——喵呜——”大白猫叫得更厉害了。
她努努嘴,瞥了一眼柜子,又看看怀里的猫,小声嘟囔:“你要看……就给你看一眼。”
她重新蹲下,蜷了蜷手指,骨节泛白。喉结上下动了动,心一横拉开了柜子。
叶清定睛,看到一个药瓶子,她拧开瓶盖时,手抖得厉害,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药片,和她现在吃的抗抑郁药,一模一样。
柜子下边还压着一抽屉关于心理学,抑郁症的书。
她失力,向后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空旷的房间传出颤抖生冷的呼吸。
江司越回来的时候,看到叶清坐在客厅,连鞋也没换。
公主看到他回来,从叶清旁边的沙发跳下来,用爪子亲昵的挠挠他的腿。
猫指甲勾出了裤腿的线。
没剪指甲。
直到他坐到沙发对面,叶清才注意到,猛地从沙发站起来。
江司越微微颔首,疑惑地看向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笑得有点僵硬,“我去热饭菜。”
“喵呜——”
“怎么回事?”
江司越蹙眉,看看怀里的猫,今天格外黏他。平时只有做错事,才会这样讨好他。
他轻叹一声,又看向厨房的身影,戳戳猫脑袋:“你最好是无辜的。”
大白猫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胸膛。
饭桌前。
“你的伤最近恢复得很好,医生说要多补充蛋白质。”她夹了一块鱼肚子的肉,放到江司越的餐盘,“喏,这块肉刺少。”
江司越停下了筷子,对她的反常感到错愕。
平时他们吃饭,没有互相夹菜的习惯。但是江司越会在盛盘的时候,把想给她吃的都盛过去。
“还有蟹柳,你尝尝。”她自顾自地给他盘子夹菜,“白切鸡也好吃,你多吃点。”
“叶小姐。”
“嗯。”她笑着回应,“你都尝尝,要是喜欢,我学会经常给你做。”
“叶小姐。”他轻轻握住她忙乱的手,“够吃了。”
盘子里的食物已经堆成小山了。
“哦!”她尴尬一笑,收回了手,又帮他倒满杯子的水。
“是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她云淡风轻,“这当总裁,可比当员工轻松多了。而且现在公司上下都得听我的,能有什么事!”
“那你有话想问我?”江司越直戳了当。
叶清眼神躲闪,用筷子戳着盘子,笑道:“你明天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向来事江司越问的。因为叶清的胃口实在小,他尽量在营养均衡的前提下,做她喜欢吃的,这样还能多吃点。
“喵呜——”公主在一旁悠闲地舔舐着爪子,梳理白绒绒的毛。小家伙被叶清惯得,最近又胖了一圈,看起来像个软乎乎的白团子。
他顿了顿:“没有。”
“呃噢……”叶清扯扯嘴角,“那我做……”
“叶氏应该很忙,你没时间做饭。”
江司越凝视着叶清,让她越发坐立难安。
“到底怎么了?”
“还,还不是沈希茗那个臭小子!”叶清语无伦次。
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竟然把沈希茗扯出来了。
“老说什么喜欢我!你也知道,我很忙的!哪有时间谈恋爱,况且他一个小毛孩,现在正是当红的时候,怎么想着谈恋爱呢!虽然我也理解,但是我还是赶回来喂猫了。公主胖一圈也有我的功劳是吧,而且我还做了一大桌子菜,我能把一切打理好……”
“叶清。”
“所以说,你不用操心猫,也不用操心我。你只要好好……”
“叶清。”
江司越放下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叶清回神,戛然而止。
她收回了笑容,眼神有些落寞。
“你先吃,我还有会。”
叶清放下碗筷,就匆匆回了房间。
江司越叹了口气,揪着脖子把猫提了起来。
公主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挣扎,爪子都露出来了,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你又惹祸了?”
“喵呜——呜——”
好一个如泣如诉,委屈巴巴。
电话响了。
“喂。”
“江大爷,叶氏的税务账目已经整理好了。”
周远炫了一杯黑咖啡,按了按太阳穴。
说好的江司越自己弄,谁知道到后来被郭老头叫走了。活儿只能是他这个冤大头揽下了。
“谢了。”
周远嗤了一声:“就这点表示?动动嘴皮子啊。”
“再帮我查一个人。”
“靠!江司越,做人有点底线。亏你还是个律师,信不信我告你压榨打工人!”
周远骂骂咧咧,嘴里的冰块被他咬得粉碎。
“那换你去师父的公司坐办公室。”
周远噌地从椅背上直起腰来:“算,算你狠。”
比起在郭谨然手下高强度办公,他还是更愿意在壹恒熬夜。
“名字。”
江司越沉了沉眸子。
“沈希茗。”
……
江司越回到房间,站定了片刻,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径直走到了柜子边,拉开了底层的抽屉,挪开药瓶和杂物,抽出最下边压着的书,轻轻翻开。
扉页间夹着一张旧照片。
是十八岁时,他偷偷留下的。照片上的女孩闭着眼,微微仰头,柔顺的长发随风飘散,有金色的阳光洒满全身,她笑得明艳动人,就像是向阳肆意盛开的向日葵。而少年炙热清澈的目光望向女孩,便自私地许下一眼万年的眷恋。
他静静地合上书。
发现公主在挠柜子。
其实如果他早一点看到柜子上的爪印,兴许就会知道叶清心不在焉的原因。
现在,他只以为是猫爪子痒了,便把它抱起来,去剪指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