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别怕，我来了……”
诚如沐晨所料，不久之后，他受到了叶清的好友添加。
叶清发了一条消息给他，准备约谈项目的事情。
对方直接给了个位置——南城的天蓝游泳馆。
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游泳馆。她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
偌大的蓝色游泳池，哗哗地水花声有节奏地起伏着。
池水里的人身材矫健，肌肉健硕，皮肤白皙。性感的双臂有节奏地划动着，无不彰显着男人的朝气。
“哗——唰——”
他从水池站起来，甩了甩湿润的头发，看向了站在岸边的女人。
她清瘦而淡雅，单是站在那，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沐晨叉着腰，给了个眼神：“游两圈？”
叶清掀眸，没有回答，扬手扔给他一件白色的袍子。
颇有些嫌弃的意思。
他从水里出来，走到叶清旁边的躺椅坐下，悠然自得地拿起毛巾擦着头发。
他笑着瞄了一眼，调侃道：“老朋友想见一面，总是这么不容易。”
“rj有一个赛车竞技类节目，是个宣传演唱会的好机会。想邀请你来当几期飞行嘉宾。”
“就这点事儿，好办！咱们什么交情！”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叶清，伸长胳膊就要搂她的肩膀，“发我一份档期表就行了。”
叶清没再多说什么，微微侧身，沐晨扑了个空。
他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沐晨慵懒地翘起了长腿，轻蔑地说，“再晚一点儿，那小白脸可就有去无回了。”
他言下之意，是那天在魔方大厦，叶清欠他一个人情。
叶清转身，眼神凛冽：“确实比不得沐少。”
沐晨肯定地轻笑一声，甚至有些得意。
“找死的本事让人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沐晨：“……”
“你以为交给警察局的录像，是哪儿来的？”她勾唇冷笑，“林毅白给的？”
沐晨蹙眉，站起了身。
“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救人。最多是案子线索断了。”她沉了沉眸子，“看你下手那么狠，应该对江司越不陌生。”
“以他的能力，若是和你计较起来，你得蹲几个十年？沐少。”
沐晨的性子看着平易近人，但城府也不比江司越林毅白那些人浅。即便他当时也是听命于林毅白来救人，但手段太过极端。只要中间出任何一点差池，江司越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交出去的录像几乎没有牵扯到沐晨。而江司越对此只字未提，已然是说明了一切。
沐晨无所谓地耸耸肩，人还真不是他打的。
江司越被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半死不活了。
“嗯，我家阿清的刀子嘴还是这么厉害。”他玩味地笑着，凝神看向叶清，“真是让人……”
他神色自若，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向叶清靠近两步：“神——魂——颠——倒。”
他的手指一勾，包被拽过来的瞬间，叶清却因为惯性向后一仰。
“哗——”
水池被溅起水花。
耳朵只听到一句隐隐约约的调笑：“哈哈哈，我说，你怎么还不会游泳啊？”
其余都是她挣扎的呼吸声和水声。
“呃——你——混蛋……”
胸腔被呛了水，话也来不及说完整。
“不会可以学嘛！呛几次水自然而然就会了。”沐晨看她挣扎看得津津有味，“要么你求求我也行啊！”
“……”
叶清突然腿僵了一下，水向着眼睛灌过来。
接着眼前一黑，浑身被冷冰冰的水拖拽着向下沉，就像是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揪扯她，不断下坠。
一阵耳鸣。
……
夜夜失眠，已经太久没有做梦了。
意识迷离时，她恍然看到了什么。
她不再挣扎了，因为她很想看清黑暗处的人影。
“清儿。”少年清澈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你去哪儿了……，她内心想要疯狂地回应，却张不开嘴。
全身浸在水里好冷……手链静静地断开，漂离手腕。红色的玛瑙在粼粼波光中，格外耀眼。
“你哭了。”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但干净的声音中透着隐晦的悲伤，“你过得，不开心吗……”
叶清的心脏阵阵绞痛。
不开心……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声音和画面。
秦芸的虐待辱骂……
江司越的冷嘲热讽……
还有以前，丢掉的猫。
白黎被她赶走时，悄无声息的死寂……
“他死了——”
“是你害死了他——”
难熬……
濒死的窒息感，将她几乎要撕碎了……
“白黎，你带我走吧……”
梦境之中，她哭得像个孩子。好像她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雨夜，她狠心决然地赶走了他。
那少年在花海之下，温柔一笑：“清儿……”
“活下去吧。就当是，为了我。”
可是，你到底在哪。
我想你——
你能不能来找我——
能不能来见我一面——
她想竭力嘶吼，绝望与愧疚的剪刀，绞断最后一根弦。
“我……”我错了……白黎……
水灌满了胸腔，身体沉沉的向下坠去。
水花逐渐平息。
“卧槽，玩儿大了！”沐晨变了脸色，看着人一动不动地向水里沉下去。
“叶清！”
正欲跳进水里救人，身边带过一阵冷风，忽地闪过一个人影跳进了水里。
“哗——”
叶清的腰肢被一只遒劲的手握住，用力提了上去。
她一时间睁不开眼，双手盲目地在空中抓了几下，便紧紧地攀上了结实的肩膀，像是在虚空之中下坠，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
“别怕，咳咳……我来了，没事了。”
江司越顾不上呛进自己喉咙里的水，甩甩头发的水，抹掉脸上的水，轻声安抚着她，又把怀里的人向上提了提，托着她向岸边靠近。
“咳咳咳——”叶清剧烈地咳嗽着，极力地呼吸着氧气。
“我来了，我来了……”
他声音在颤抖，双手握着叶清的腰，轻轻向上一托。
水哗地一声，打湿了地板。
“咳咳咳——”
她冰凉的脊背覆上一阵温热，让她的神经颤了颤。
江司越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急促的呼吸是掩饰不了的慌乱。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安慰：“咳出来就好。别怕。”
沐晨见人被捞上来，慌忙跑过去：“叶清，你没事……”
“滚开！别碰她！”
一声狠戾的怒吼，响彻了整个游泳馆。
像是猛兽的领域被侵犯时，愤怒的嘶吼。再踏足半分，就会被撕得粉碎。
他用手轻轻护着怀里的人，眼神像淬了寒冰。
“毛……毛巾。”沐晨丢给江司越。
江司越转过头，帮她披上毛巾。弯身轻柔地用拇指拂去她脸上的水珠和头发，极尽温柔与爱怜。
叶清这才睁开眼睛，仰首顺着方向，看到了眼前人。
许是被水蛰的，她眼眶通红，眸子蒙了一层水雾。湿透了的衣服勾勒出暧昧的曲线，宛若出水芙蓉，摇曳怜人。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满眼的担忧与心疼，轻声说：“说话。”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大颗大颗的泪水就涌出眼眶，止不住地沾湿脸颊，滚烫了他的掌心。
“别哭。”江司越沙哑着嗓子，拂去她泪水。
“疼……”
“哪儿疼？”江司越蹙眉，有些无措，撤开了身，眼睛紧盯着她。
她嗫嚅着，声音软了下来：“腿……腿抽筋了。”
“腿……”
江司越松了一口气，大口地喘息着。
他轻轻把她扶正，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脚踝：“稍微忍忍。”
江司越小心地活动了一下她的脚，有些安抚的意味，用着巧劲忽地抻了一下筋骨。
叶清闷哼一声，却狠狠扰乱了他的心。
“来，起来。”他关切地倾身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扶去椅子。
她吃力地说道：“我们走。”
“你稍微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他单膝跪地，抚顺叶清的湿发，又帮她拉紧毛巾。
叶清出于本能，颤抖地点了点头。
“我开个玩笑，本来我刚刚也是要去捞她的。”沐晨见江司越向自己逼近，下意识退了几步。
他抻直胳膊，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就悬在泳池上方。
“沈希茗让我带给你的。”他冷冷地盯着沐晨，水珠顺着他的性感的下颚，滴到了地上。
沐晨定睛一看，瞬间瞠大了眸子。那本笔记，有沈希茗为他写的曲子，也有他们以前共同创作的半成品，后来也都被沈希茗补全了。可以说是灌注了很多心血。
全世界，仅此一本。
沐晨笑眯眯地伸手：“那你……”
“哗——”
给我，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对方手一松，笔记本就义无反顾地扎进水里了。
江司越微启薄唇，气场极具压迫感：“捡吧。”
沐晨不屑一笑，还不及他反应，腹部就被狠狠踹了一脚。
“呃——”
“砰——”
他整个人狼狈地栽进水里，溅起两米的水花，身体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江司越睥睨着还没缓过劲儿的沐晨：“你要是活腻了，我可以送送你。”
他转身走到叶清身边弯下腰，手绕到她腿下，把人公主抱了起来：“抓稳了，咱们走。”
沐晨甩了甩湿发，肆意一笑，朝着背影大喊道：“诶！那就麻烦江大律师，照顾一下我的女朋友了！”
叶清没有辩驳，却不自然地看向江司越。心底生出一种尴尬紧张的情绪。
可她又想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窥探到哪怕一丝的波澜。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默默攥紧了圈着他脖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