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殃界的雨
随着小六子的身影和万千腐粪怪一起消失在了巨坑之中，四周的喧嚣重归平静，只有空气中留存的恶臭还在提醒着陈震，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
陈震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额头青筋暴起，不住地跳动。
“陈震哥哥，你们逃出来了啦，太好了！”
“陈震哥哥，按照我们猎场的规矩，行动之前要先说句吉祥话的哩！”
“陈震哥哥，你会替我们猎场和粮盘的人报仇的吗？”
……
摄心恐从深心之中挖掘的恐惧依然盘踞在陈震的心头，可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小六子的每一句言语和每一个表情。
他实在是没有料到，那个一言不合就哭鼻子，性格温柔到懦弱的白净少年，竟然会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关于小六子的记忆，像一段幻灯片，一帧一帧地从陈震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他们初次见面，陈震婉拒了帮小六子报仇时，他悄悄转过脸，刻意藏起来的黯淡眼神。
而现在，陈震终于明白了，自那时候起，这个弱小的少年就已经做好即便牺牲自己，也要拉着黑莲教一起下地狱的打算。
虽然在见到魔化泰叔的时候，小六子险些丧失了所有勇气，但在陈震那句“为你而战”的鼓励下，他还是选择了用自己预想中的方式，为自己珍视的人去战斗。
我真特么该死啊！我为什么那时候不答应他！
陈震心中只想嘶声大吼，然后再放声痛哭，可身体和精神都被禁锢，连眨眨眼皮都已经是奢望。
忽然，一点湿润落在他的脸颊上，不是眼中的泪，而是天上的雨。
这是自陈震穿越到殃界以来，第一次经历下雨。
彭大海曾经说过，殃界的雨水大部分时间都是酸雨，据说能把钢铁都融化，半年一年的，都不见一场好雨。
可今天这场雨却晶莹剔透，不带一丝杂质，是正儿八经的好雨。
对殃界，尤其是城郊人来说，一场好雨的意义十分重大，往往意味着萌发、新生和复苏，酒馆酿酒、粮盘育苗、猎场狩猎……都得在一场好雨的催化下才能进行。
只可惜，今天这场好雨来得晚了些，有些人……再也感受不到了。
雨滴不停地落下，由小到大，冲刷着天地万物，也荡涤着人心中纷繁的思绪。
良久之后，陈震轻轻吐出一口气，于雨中缓缓坐起，仰头望天，眼眸中闪过炽烈的情愫，喃喃地说：
“真是，一场好雨啊！”
……
“真是一场好雨啊！”
酒馆的屋檐下，彭大海抬头望天，低声说道。
作为曾经粮盘的顶点，他对纯净雨水尤为重视，因为一场及时雨往往意味着粮食的丰收，意味着在严冬到来之前，能储备更多的食物，意味着来年开春，能少死几个人……
但眼下，随着黑莲教的到来，这一场好雨也变得毫无意义。
发出一声无人可闻的轻叹，彭大海正要转身回屋，忽然发现胡子老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彭大海给吓了一跳，怒道：“你他瞄的！怎么跟个鬼一样！”同时心下泛起了嘀咕，按理说不应该啊，胡子老四一个平民，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呢？
“嘿嘿嘿。”胡子老四依然是一脸憨笑，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彭大海皱起了眉头。
“海老大，你该不会打算抛下兄弟们，自己个跑路吧？”
一听这话，彭大海老脸一红，陈震三马和丧尸王已经出发将近一天时间，按理说，成或不成，也该有信了。
拖这么长时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被黑莲教团灭。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意味着大势已去，彭大海肯定不愿意守着酒馆等死，自然要有另外的打算。
至于其他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屋檐下，雨滴淅淅沥沥越来越急，吵得彭大海莫名心烦，他瞪了一眼胡子老四，沉声说：“我怎么打算，关你屁事，反正你们这些平民今天跟这个顶点，明天拜那个老大，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胡子老四不知道犯了什么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笑嘻嘻地说：“可海老大，你不是也说了，这次黑莲教要拿我们这些人当活祭品，号召我们起来抵抗，怎么？黑莲教还没来，你却要打退堂鼓了？”
彭大海没有立时回答，而是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胡子老四，沉声说：“你，到底想说啥？”
胡子老四挠挠头，似乎没听出来彭大海语气中的怒意，依然笑着说：“我是觉得吧，陈震老弟和三马他们还没回来，您这个计划发起者就这么一走了之，嘿嘿，也太……”
彭大海冷哼一声，说：“也太不当人了，是吧？”
“啊？没有没有！”胡子老四做惊惶状，双手乱摇一通。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个英雄！”
话音刚落，彭大海突然一拳挥出，砸向胡子老四！
“呯！”
一声闷响，彭大海这足以崩碎坚石的一拳竟被胡子老四单手挡住！
“但我也不是狗熊！”彭大海咬牙切齿，恨声道：“黑莲教的孙子，你藏的挺深那！”
胡子老四一只手抓着彭大海的拳头，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久闻西八区粮盘顶点彭大海的豪腕天赋战斗力惊人，今天总算见识了一下……”
微微一顿，胡子老四收敛了笑容，沉声说：“也不过如此！”
“找死！”
彭大海咬牙怒骂，撤手又是一拳！
这一次他用上了“炸裂”战技，拳峰上出现了一层压缩空气构成的半透明拳套。
胡子老四目光一凛，竟然不闪不避，同样一拳挥出。
“轰！！”
双拳相撞，产生巨大的冲击波，屋檐外的急雨也被这股力量震得一窒。
胡子老四和彭大海各自退了一步，第一招拼了个势均力敌。
彭大海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胡子老四竟然和他是同样的战斗系天赋豪腕，区别在于两者觉醒的战技不同。
“嘿嘿！”
与彭大海相比，胡子老四明显战意高得多，他双拳在胸前互撞，竟发出金属质感的声音。
“我的战技是‘铁拳’！海老大，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