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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万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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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她肯定要去,再说李翾受了伤, 小半个月里估计都还没有养好,心中有事的话怎么能好好养伤,怎么着她也得去看看。

    做下了决定,她想到傅祁州和万之褚就有些糟心,她不想同这二人见面,特别是万之褚,“嬷嬷来接我, 官家知道吗?”

    秦嬷嬷回道:“老奴出来时陛下不知。”

    李棠微微颔首,出来时无人知,但她入宫后, 以及她出来, 是否会被知道就不确定了, 她沉沉叹了口气, 跟着秦嬷嬷入了宫。

    东慈宁宫内,李翾躺在窗前新安置的塌上,她现在还只能被搀扶着起身活动,大多数时候都是躺着休息, 不能乱动, 内室里不够亮堂, 躺久了让人觉得沉闷,便白日里挪了出来,晚上再回去。

    李棠一进屋便瞧见了躺在塌上的李翾,气色看着还不算很差,但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李棠望着她瘦弱的样子, 有些心疼。

    “大姐姐。”她轻唤了一声,李翾条件反射的要坐起来,有了这个举动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受了伤,笑了笑:“六妹来了。”

    李棠急忙上前扶着她,连连道:“你别动,好生躺着。”

    “我给忘记了。”

    李棠笑了笑,“大姐姐真厉害,疼也会忘记。”

    李翾听着她这话,目光落在了李棠的神色,打量着她的模样,好像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了,记忆中的妹妹虽然事事周到不容有半死错处,平日里永远都是笑意盈盈的,她好像很少有什么其他情绪似的,不像个真人。

    可就算是如此,那个时候的她,眼眸清澈,你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其实是开心的,只是给了世人另一幅面孔,完美无可指摘的面孔。

    今日再看,她虽笑着,但是眼底藏着淡淡的伤感,想起半月前万之褚说的那话,大概是把她心都伤透了,才离开了相府,跑到那乡下的庄园住着。

    跟着万之褚还是离开万之褚,都是李棠自己的选择,她不会从中干涉,本来也觉得她此时躲着万之褚,定是不想见,万一接她入宫了,万之褚来纠缠的话,怕她不高兴。

    可昨夜里她做了个梦,梦回到了未出嫁之前,也梦见了李棠,小时候的李棠爱笑爱闹也是个捣蛋的爱哭鬼,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闹腾了,也不调皮捣蛋了,也不爱哭了,她醒来后想了很久,恍惚觉得是她入宫的那段日子。

    身子挺好的她一连病了大半个月,发热退热,反反复复,折腾了许久,一直到她入宫的那天,她好像都还没有好,红着小脸蛋拉着她的手,也不说话。

    直至她要动身了,她才说,想外祖母了,想去外祖母家住一段时日。

    那时她一直以为,李棠是因为她要出嫁了,所以小孩子情绪低落。

    再后来,她在深宫内,她在府中,也和太子傅祁祯定了亲,平日里很少见面,再见也大多是各种宫宴上,再见时,李棠就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性子了。

    小时候的李棠,虽然父亲严厉,但她也很喜欢黏着父亲,好像后来也不黏了,不但不黏了,还会躲着。

    那时候她觉得,李棠是长大了,女孩子长大了多了一些小心思和父亲有距离了,也正常。

    一直到昨天夜里,梦醒之后,她的心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李棠她并不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所以躲着父亲,而是她惧怕父亲,不敢再亲近了,她的懂事和长大并没有很大的关系,而是她与父亲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念头升起便再也没有下去,她甚至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儿与那人有关,与刺杀有关。

    这才迫不及待的让秦嬷嬷去将李棠带进宫来。

    看着李翾目不转睛的样子,李棠笑着挑了挑眉,“姐姐怎么这么看着我?”

    李翾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姐姐太久没见你,所以感觉你和以往不一样了。”

    宫内搬来了椅子,李棠在贵妃榻前坐下,白苓亲手泡了茶端了点心过来,“六娘子,请喝茶。”

    李棠回头望向白苓,轻声道:“谢谢。”

    “娘子客气了。”

    接了茶,她轻抿了一口便置于一旁的桌上,望向李翾,接上刚才的话,“姐姐觉得我哪里不一样了?比以往漂亮了?”

    李翾笑着,“是,六妹妹最漂亮。”

    李棠听着她说完,笑了笑,开口问道:“姐姐,刺客抓到了吗?”

    李翾回道:“抓到了。”

    “是谁?”

    她这一问,李翾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应该是顾萧他妹妹,看眉眼有些像。”

    李棠闻言发了一下愣,神情有些不自然,李翾定定的望着她的表情,淡淡道:“十多年了,我终于知道了一丝与顾萧有关的消息,便是刺杀我的刺客像他。”

    她的神色淡淡,声音低沉,李棠不知道李翾如今对顾萧到底是何种心情。

    “姐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忘记他啊。”

    李棠问,李翾眸光流转,飘向窗外。

    “姐姐可是在找他?”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姐姐还找他做什么呢?”

    听着李棠的话,她望着院中光景,外面阳光明媚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

    “想找到他问问清楚,为什么骗我?”

    李翾的声音很低很低,李棠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皱了皱眉:“什么?”

    她话落,李翾回过头,“我们约好离开京城去北疆的,我等了一夜他也没来,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

    李棠听着李翾的话,心口像是套了一层网,正一点一点的收紧,压得她喘不上来,顿时间手脚冰冷,沉默了许久,她才试探着问道:“姐姐恨他吗?”

    这话李翾没有回答,因为没有私奔成,顾萧也不见踪影,她才一头扎进这深宫里,十多年过去了,是恨还是悔,她也不知道了。

    李棠双手交握紧攥着,磋磨着,手指关节都被她挤得通红,她要怎么告诉李翾?她该告诉李翾吗?她犹豫着,纠结着。

    “姐姐你恨爹爹吗?”

    李翾闻言顿了顿才掀起眼皮望向她,姐妹俩四目相对,李翾也回问她:“你呢?”

    这一问李棠也怔住了,只听李翾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粘着他,后来为什么不黏他了? ”

    李棠笑了笑,“后来长大了呀。”

    “你小时候爱哭爱闹调皮捣蛋,后来从不那样了,也是因为长大了?”

    李翾问完眼睁睁的看着李棠那笑僵在了嘴角,看着她嘴角慢慢的垂下,眼睛却还强撑着一丝平静。

    “一部分是因为长大了,另一部分是因为和傅祁祯定亲了,大家都告诉我,未来的太子妃,未来会是皇后,要母仪天下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出错,就像姑姑那样。”

    听着李棠的话,李翾微微蹙眉,她知道李棠这话是真的,但也只是一部分的原因。

    “如今父亲都不在了,妹妹跟姐姐都不能说说真心话吗?你后来规言矩步,与父亲拉开距离,是有什么事情不想父亲知道吧?万之褚是一,另一个原因是什么?”李翾直接揭开李棠的敷衍话术。

    被拆穿了她也没多紧张,只是定定的望着李翾,良久才道:“后来我喜欢上了万之褚,便想藏着点,是有这个因素。”

    “另一个呢?”李翾问道。

    另一个呢?另一个她觉得父亲并不爱她们,她们也只是这个家族里可以利用的工具,她甚至觉得,父亲给的一切,都是要还的,带着利息全部还回去,她怕自己还不起。

    李棠良久没有说话,李翾就知道李棠心里肯定是藏了事情的,但李棠嘴巴紧,绕半天了也没有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她今天一定要问出来。

    “另一个原因和我有关吗?”

    对上李翾的眼睛,她到底是在这宫内多年,眼神有着浓烈的压迫感,李棠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神,望向窗外,风刮过,刮得院中海棠树叶簌簌作响,明媚的阳光从浓密的树叶间洒下来,那么多叶子叠错陈列,树荫下一丝阳光都没有,在树根上爬着的蚂蚁会不会想着怎么晒不到太阳?

    “六妹,与我有关的不能说?是不是和顾萧有关?你要藏一辈子,瞒阿姐一辈子吗?”

    李棠轻颤了一下,眼眶微酸,哽咽道:“对不起。”

    “你说,我想知道。”

    李棠收回了眼神,眼皮一耷眼泪就落了下来,“ 姐姐就不能等伤好了再说吗?。”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我昨晚梦见你了,我梦见你站在我之前那个院子的那个月洞门下,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我记得你的那身衣裳,梦中的你应该是六七岁左右,而我也是在那一年出嫁的,我恍惚想起来,你性子大变,好似也是在那一年,我想了这么久,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顾萧的妹妹要刺杀我?是他负了我,不是我负了他,如此这般他对我还有恨吗?”

    李棠双手颤抖着,脸色一阵惨白。

    “对不起姐姐,顾萧已经死了,他在你出嫁的那一年就已经死了!对不起!对不起……”

    死了二字,像是凛冬里的惊雷,砸在了李翾的头上,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恍惚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李棠,“你说什么?”

    泪水从李棠的脸颊上落下,起初她不敢说,是怕父亲也会像杀了顾萧那样的杀了她,然后埋在院里,但后来,李翾已入宫,她说了就是多生事端,便不敢再提。

    看着李翾不敢相信的神情,她道:“姐姐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是我懦弱无用,顾萧死了,被父亲杀死的,我看见了。”

    李翾紧紧的抓着塌上的薄毯,纤细白皙的手一动不动,手背上的青筋却露了出来。

    “是哪一天?”

    她的脸色涨红,下颚不受控制似的颤抖着,她问李棠的一字一字都咬得极重。

    李棠摇了摇头,那一天具体是哪一天她不记得了,李翾问:“那天是不是下暴雨了?”

    李棠如小鸡啄米的点着头,李翾又问:“父亲怎么杀的他?”

    望着李翾的样子,李棠不敢形容当时那个场景,漆黑的夜里,暴雨倾盆而下,她不过是调皮想和李翾躲猫猫,所以藏在李翾的屋内,她藏进去的时候还没下雨,后来就突降暴雨,李翾一直没有回来,她也无法离开,就一直躲着。

    后来父亲来了,院中的所有人都被他遣走了,而她不敢出去,怕被骂。

    躲了许久之后,顾萧也来了,他撑着油纸伞,一进院就喊了一声李翾的小名,因为雨大,所以他赶着往廊下走,不料他人还没有走到廊下,就被在院中候了许久的父亲一刀砍断了脖子,鲜血喷洒而出,头颅滚落在地,滚入泥水中,。

    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泥水雨水鲜血混在一起,不过一会儿院中便是一片鲜红。

    闪电将夜空撕得四分五裂,短暂的光落在了那头颅上,顾萧还睁着眼,就看着她的方向。

    那样的情景,在她的梦中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过无数次,已经过了许多许多年,可每一次想起来她都觉得仿佛就在昨日。

    她不敢相信她的父亲是那样的刽子手,可事实让她不得不信。

    手起刀落,是那么的果决,是那么的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的犹豫,没有一丝的不忍,他是不是笃定了李翾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还是他以为李翾就算知道也没关系?

    李棠不懂,不敢问,不敢说。

    她那时不懂何为爱情,她只知道李翾喜欢顾萧,就像她喜欢吃某个东西,玩某个玩具一般,是心爱之物。

    自从那日起,李棠学会了乖巧听话懂事,父亲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父亲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忤逆,不反驳,她没有任何的意见。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学会了藏,藏东西,藏心事,藏住心爱的人,叫他不要落得和顾萧一个结局。

    李棠像是顺着记忆回到了那个雨夜,脸色惨白,眼中尽是惊恐,李翾咬着牙,拉过李棠的手,“好妹妹,你告诉我,父亲怎么杀了他的?”

    姐妹俩的手冰冷无温,像是刚从冰窖中出来一样,李棠望着李翾红着眼,用乞求的语气问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得像是要死去。

    “父亲没有让他遭罪。”

    李棠说完,李翾抓着衣领捂着胸口,侧了身趴在塌上,“他被埋在了何处?”

    “姐姐院中的那棵银杏树下。”

    李翾想起了院中的那棵银杏树,她怨了十余年,恨了十余年的爱人,竟在那冰冷的地下躺着,忽然感觉一阵反胃,她干呕了一声,吐出了一滩鲜红的血。

    “姐姐!”李棠惊呼着,伸手去拉她,只听她嘶吼道:“别碰我!”

    李棠怔在了原地,眼泪不停的滚落。

    “你既然看到了,为何不告诉我?李棠,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告诉我?”

    “我怎么能让他在那里躺了这么多年!我怨他失约,我怨他不告而别,我怨他骗了我,我赌气入宫,我……我怎么对得起他?”

    “父女一场,他为何要这么残忍,为何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

    李翾哭得撕心裂肺,李棠听着她的质问,无言以对,她为何不告诉李翾呢?

    是她的错,是她胆小懦弱,是她无用!

    “阿姐,对不起!”

    “白苓,送她出宫!”

    白苓听着李翾的吩咐,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看着哭成泪人的俩人,她不敢妄动,只见李翾冷眼过来,“送她出宫。”

    李棠此刻根本不放心留下李翾一个人,站着未动,李翾抬起眼皮望向她,“你是想等万之褚来吗?”

    李翾吐血昏迷,太医涌进东慈宁宫,傅祁州闻讯后匆忙赶来。

    最终还是秦嬷嬷送李棠出的宫,还没到宫门口她就说道:“嬷嬷回去吧,若是阿姐她有事,请嬷嬷务必要走一趟,同我说一声,在这个世上,我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

    老嬷嬷听她这话觉得心酸,柔声应道:“六娘子放心,太后娘娘不会有事的,她只是一时知道了真相太难过了而已。”

    压了她十多年的秘密,李翾终于知道了,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放松,父亲已经死了,顾萧也死了,就连是先帝都已经去了,留下李翾一人孤零零的,便是恨意,都无人可承。

    大概到最后,只能恨自己。

    李棠出了宫门,没再让秦嬷嬷送,她走在长长的官道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像一个没有归宿的游魂,李翾痛不欲生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后悔又不后悔,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堵得她难受。

    文茵茵出事那天,傅祁祯冲到了她的院子,声声质问要她把文茵茵交出来,若文茵茵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他要她生不如死。

    她和傅祁祯大吵了一架,父亲知道了这个事情后,质问她这些年的书读哪里去了?一个都不敢带进府的外室,怎么就值得她大动干戈与太子争吵?一个劲儿的强调她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皇上会有三宫六院,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让她眼界放宽一些。

    其实这些她都不在乎,傅祁祯有多少女人,她都没有关系,她之所以必须顶上,是因为只能是她绑架了文茵茵,不能是万之褚。

    若知道是万之褚,那以父亲的敏锐,定会觉得她与万之褚之间有问题,那顾萧就是前车之鉴,她不能赌。

    本以为事情要过了,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父亲见她就问起了万之褚,还说起了万之褚之前对她的维护,夸万之褚这个护卫忠心耿耿。

    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的夸奖,李棠不会觉得这真是夸奖,直觉告诉她,父亲知道些什么了。

    她只能急匆匆的送走万之褚,可他怎么说都说不通,怎么说都不走,她怎么能告诉他,不走你将会死?她用了他最在乎的东西赶走了他,落得了今日这个结局。

    李翾问父女一场,父亲为何要这样对她,其实她也想问,为何要这样?若是可以回到过去多好啊,她不会选择那一天去李翾的院子里,她也不会见到顾萧血洒院子,那样她就不会因为害怕想逃离这个家而去外祖家,那她也不会在临州遇到万之褚,不会带他回来,就不会有后面的所有事。

    相府内

    陈恪带着人找了大半个月了,将这京城都翻了一遍,李棠的外祖家,亲戚家,都被查了一遍,还是没有能找到李棠,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每一次无果而返,回来向万之褚禀报,次数多了心里都有些战战兢兢,好似是他能力有问题才找不到人似的,他很想直接贴张李棠的画像在外,悬赏找人了。

    他试探着提过一次,万之褚没有说话,他便知道,这法子万之褚不同意,想来也是,棠棠相爷,口里大放厥词说着李六娘子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随时能够送出去,等她走了,又像是疯了一样让人翻天覆地的找,谁家妾逃走会这样找?

    那不是他自己打他自己的脸吗?

    虽然没有大肆张扬,但各府消息灵通,加上也有人见到陈恪四处搜寻,大家都早已知道李棠跑了,万之褚在找。

    没日没夜挨家挨户搜寻,连着搜了这么多天,慢慢的在大家心里都变了味儿。

    就像是陈恪想的,一个侍妾跑了,主家找也是把她抓回来打死,找不到也不必急于一时,没有谁会为了一个侍妾如此大费周章,说出去都给人笑话。

    而此时的曹府内,曹湘气得在屋内摔东西,就因为万之褚这大动干戈让她成了一个笑柄。

    赵夫人听着这城里的风言风语,万之褚为了李棠那个侍妾大动干戈,臊的可是她们家曹湘的脸,二人亲事已定,未婚夫婿为了个侍妾这般,那侍妾还是李棠,谁不在背后说一句,万之褚喜欢的人是李六娘子,曹湘嫁过去可能要坐冷板凳。

    这话真是恶心透顶,虽说大家也都见过不少人家美妾成群,正妻独守空房,但可没人嚼舌根子,府中没有妾的有几家,嚼了不是自己剐自己的脸吗?

    可曹湘与万之褚这不一样,李棠先入的府,曹湘后定的亲,而且大家也知道,这亲是因为宫中的原因定得很急,那万之褚和曹湘平时八竿子打不着,自然也不存在什么两情相悦这一说,这就给大家找到说头了,从过去李六娘子和曹六娘子不合,还有人在私下里穿俩人不合是因为一次宴席上,曹湘同傅祁祯表明心意被拒绝了,然后还被恰好走到拐角处的李棠听见了。

    两人起了争执,才导致不合。

    现在又俩人都和万之褚扯上了关系,李棠走了万之褚这样的做派,所有人都在编排曹六娘子争不过李六娘子一起。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歹毒传出这样的谣言,气得曹湘在屋里破口大骂,摔了一屋子的东西。

    赵氏站在院外,听着里面东西摔地上花瓶碎了的噼里啪啦声,屋内有一个动静儿,她就心颤一下。

    曹湘和李棠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恩怨,她年少时喜欢上了傅祁祯,傅祁祯是太子,那有太子妃还还会有太子侧妃,将来要是登基了,后宫的女人也不可能只有李棠一人,她向傅祁祯表明心意也无妨,可竟被拒绝了,傅祁祯说什么心中只有李棠一人云云,又被李棠撞见,曹湘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无处发泄也就恨起了李棠,她常常被李棠压一头,便是有朝一日连喜欢的人都喜欢李棠,她怎能不气。

    可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李棠当时撞破这事儿都没有说半句不好听的话,也承诺不会往外说,不会影响曹湘的名声,那这么多年她也没有说过。

    再想想知道的人,将军府的白氏知道,赵氏的两个嫂子知道,还有严家大娘子也知道。

    俩嫂子肯定不会瞎传曹湘的口舌是非,严大娘子虽然与李棠要好,但也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儿,难道还是白氏传出来的吗?

    可白氏这么传图什么?

    是她不喜欢曹湘嫁给万之褚?还是万之褚授意?

    赵氏想着白氏与她谈笑时笑意盈盈的样子,一时间竟找不出理由来。

    屋内的曹湘歇了动静,赵氏急忙进屋,便见曹湘瘫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丧气沉沉的。

    她缓缓走近,柔声唤道:“湘儿,你还好吧?”

    “有气不要藏心里,全都发泄出来,娘一会儿去一趟将军府,找白氏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儿,再找人在外面走动走动,很快就不会有人说了,你别气。”

    赵氏安慰着曹湘,曹湘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找白氏有什么用,这事儿估计都是她传出来的!要找就去找老太君!”

    “也行,那娘一会儿去找老太君问问。”

    赵氏话落,曹湘噎了一下,心里依旧不痛快,“找老太君问了也没用,难不成还能说万之褚与我成亲不能有侍妾吗?我还没进门了就这样,那以后老太君怎么看我。”

    听着曹湘的话,赵氏一琢磨,也是这个理儿,可老太君跟前的万鸿堃,不就只有一个安氏一个妻子,没有侍妾通房吗?那老太君和安氏还和亲母女一样。

    “湘儿放心,老太君不是那样的人。”

    可曹湘心里还是有气无处放,她也不喜欢万之褚,就是因为李棠成了万之褚的侍妾,想气死李棠她才答应这门亲事,如今李棠跑了,留了一地鸡毛给她,成为了所有人的茶余饭后,怎么每一次都偷鸡不成蚀把米!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平。

    “我要退婚!”

    话一出,赵氏懵了一下,这婚哪里是说退就能退的,且不说这不是两家私下结的亲,就算是,那退婚哪里是说退就退的事儿啊。

    看着赵氏不语,一脸懵的表情,曹湘道:“去见四姐姐,就说万之褚对李棠情根深种不可自拔,我想成全她们!”

    赵氏:……

    一通话出来,赵氏望着曹湘的眼神是满眼的怜惜,她这可怜的女儿哟,你说你想成全他们谁信呐,这赌气的话在屋里说一说也就算了,往外头说了人家笑话。

    “现在国公府都没了,李棠也无依无靠的,你还是我们曹家的六娘子,你四姐姐还是皇后,你说你跟她还叫什么劲呐,别气到自己不值当,要是真想退婚,那就先进宫去见一见你四姐姐,看看怎么弄。”

    赵氏这话,让曹湘更难受了,她想不明白李棠明明已经无依无靠了,怎么还能次次气到她呢?

    以前是,现在还是!

    蹭地扶着椅子把手站了起来,望着赵氏说道:“我们现在就进宫。”

    赵氏:……

    听到宫里有人递出信来,说小太后接李棠入宫了,陈恪感觉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挨家挨户的去找了,万之褚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好起来,拿着信儿禀报给了万之褚。

    李棠离开后的那几天,万之褚不吃不睡,熬了好几天之后整个人都垮了下去,大概是在外面被晒太久了,晕了过去,大夫说中暑了。

    这一场病来了,就没好转起来,一日赛一日的严重。

    陈恪冲进屋内,“主子,宫里来信了,说小太后今日接六娘子入宫了。”

    话还没有说话,就见万之褚已经从床榻上下来,靴子都没有穿,人影已经消失了眼前低声道,“现在六娘子应该还在宫内。”

    李棠是跟着秦嬷嬷的马车走的,但京墨也跟着来了,她想着李棠回去的时候,万一不想宫里的人相送,那她得接李棠回去,马车一直在离宫门不远的地方停着。

    远远的见李棠从宫门出来,她跟面前的车夫说道:“刘叔,往前赶一点,娘子出来了。”

    那车夫握紧缰绳,正准备赶马车时,只听到洪亮的马蹄声响起,引得京墨和车夫都一同回头望去,只见有人骑马飞奔而来,宫门口官道上如此跑马,是觉得活太久了想死吗?京墨再眯了眯眼,想看看这找死的人是谁,看着那马儿跑近,她才看清了万之褚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

    京墨心惊了一下,李棠之前就不想碰见万之褚,可越不想就越会见,这不是万之褚还是闻讯而来,她皱着眉头,那车夫问了一句:“这人谁啊?”

    京墨黑着脸回道:“一条狗。”

    车夫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见万之褚勒住了缰绳,在李棠旁边停了下来,跳下马。

    “咱们还过去吗?”

    京墨咬着牙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等等吧。”

    万之褚跳下马,喊了一声:“棠棠。”

    李棠望着面前的万之褚,面部憔悴眼底乌青,眼眸上布满了红血丝,衣衫不整,她再往下看去,他竟是连靴子都没有穿,白色的袜上沾了灰尘,已经脏了。

    看着李棠打量的眼神,他缓缓低头,才知道自己没有穿靴子,再看看自己这身衣裳,乱糟糟的,他心里不安,脚趾蜷缩着,落入了李棠的眼底。

    他想起了当年他在难民堆里,现在这样好像和那时也没什么区别,兜兜转转数年过去,他在她的跟前,好像还是如那时一般,是个可怜虫。

    咬着后牙槽缓缓抬起头望向她,她今日穿了一身烟青色的衣裳,面上扑了淡妆,人瘦了不少,哭得眼圈通红,他想,他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他就遇不到她了。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李棠没有说话,她看着万之褚这个模样站着她面前,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也不想同他说话,一句也不想说。

    “棠棠,这些天你去哪儿了?”他问,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李棠蹙了蹙眉,眼神冰冷,朝一侧迈出步子,想错身离去。

    万之褚见她要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手腕一带她没站稳绊了一下,跌到他的怀中,他顺势紧紧的抱住,李棠咬着牙推搡着,她全身都在抗拒这个拥抱,打破了她这些日子的所有平静。

    推搡半天推不开,她就不动了,像跟木桩一般,就那么站着,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

    万之褚见她未动才缓缓的放开她,对上她那双无温的眸子,一瞬间他被击得粉身碎骨。

    “我错了,棠棠,我那日说的话只是权宜之计,你不要生气,跟我回去好不好?”他声音很轻,话中带着小心翼翼。

    李棠听着听着就笑了,这话真是熟悉,以往他们要好时,他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情,他就是这么认错的,先道歉,再解释,最后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你心软和不忍。

    她看了他一眼,觉得讽刺极了。

    那时她觉得他不安,他害怕被她赶走,他不想离开她,她自然不会太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也不忍心过于苛责他,终究还是会原谅。

    可此时与那时已经不一样了,这些天里,她每每想起自己在闹市中不顾周围人眼光大喊了他的名字奔向他,同他回府她都后悔。

    至于回府后做了他的侍妾,忍受那些侮辱,她还自我安慰是他因爱生怨,本质上还是爱她,只要以后解释清楚了,他们就能回到从前。

    每每想起这些,想起他曾说过的那些刺耳的话,想起他将她从前殿拖进内室,点点滴滴,桩桩件件,都让她觉得自己恶心极了,这世间怎会有她这样愚蠢的女人,分不清爱恨,辨不明真情假意。

    望着李棠嘲讽的笑意,万之褚眼神露怯,他抓着她的胳膊,生怕他这一放,她立刻就能飞走了似的。

    “放开手。”

    她冷声说着,万之褚未动。

    她皱了皱眉头,望向万之褚冷声说道:“万大人这是做什么?”

    “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李棠抿了抿唇,通红的眼眸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全是冷冰冰的厌恶,“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她问为什么要跟他回去,他以为有了原因她便会原谅他,只听李棠又道:“你是我的什么人呀,我要跟你回去?”

    万之褚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李棠眼神落在了他紧握着她胳膊的手上,眉尾轻轻挑起,“万大人说让我不要生气,我没生气啊,你那日说的话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至于你说的回去,回哪里?相府吗?是我家吗?说回这个字眼都让人觉得可笑极了。”

    “是你的家,棠棠,只要你跟我回去,那就是你家。”

    李棠笑了笑,“万大人说笑了,我有自己的家。”

    万之褚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他知道李棠肯定在生气,她生气了才会这样冷冰冰的,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以前就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在生气,要怎么样你才原谅我?你说,只要你说,我就做。”

    李棠垂眸,看着他蜷缩的脚趾,紧抿着唇,按下了心中许多不平的情绪,平静下来,许久才抬头望向他问道:“傅祁州找你要人了?你要带我回去交差?”

    万之褚急忙摇头,“没有,不会的,棠棠,我不会把你送给任何人的,我发誓!就算我死我也不会的!”

    他解释得很急,言语中的迫切飘然而出。

    李棠又问:“那是你觉得你还是恨不得我去死,没有还清欠你的,我在箱子里留下银票了,不够吗?”

    “没有,棠棠不是这样的,你不欠我什么了,你什么也不欠我的。”

    李棠望着他,叹了口气,“那还因为什么要带我回去?爱我吗?”

    李棠问得太平静了,她眼中的平静刺得他说不上话来,他想起了之前对她说的那些狠话,恨极了自己,见他半晌没有说话,李棠自然也知道他不爱自己,好像认清了事实之后反而更平静了些。

    望着他一身的狼狈样儿,她轻声说道:“既然你觉得我不欠你了,那我们就两清了,楚执,我们互不相欠一别两宽,以后各自婚嫁,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生活,不要再打扰彼此了,好吗?”

    “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将过往都忘却,开始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万更奉上,大家看文愉快

    这几天应该都会万更,感觉自己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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