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串门
第二天，娄安起来的时候，发现爷爷已经出门了。他皱了皱眉，看到挂在墙上的钟表，正好是早上七点整。
洗漱完吃饱饭后，娄安没急着出门，因为他知道，沈悠然肯定还会再找他。
“叮咚。”
果不其然，娄安心里得意一笑，拿过手机，看到沈悠然给他发了一张照片，一床被子的侧边再加上一条出现在镜头的胳膊。娄安正琢磨着这照片是什么意思，沈悠然接着又发来信息。
“怎么还没来？”
“我床还给你留着呢。”
娄安看到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后才明白过沈悠然这话里的意思。尽管早就对沈悠然这些话习以为常，但当他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跳了一下。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实在是娄安脸皮太薄，听到这种骚话面皮总是挡不住。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手指“哒哒哒”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也给对面发了一条消息。
“你家在哪儿？”
一秒，两秒……好几秒过去了
对面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连那个“沈”字的下方都没有“正在输入”的字条出现。
娄安的长手指在手机背上敲了敲，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此时突然有点儿想见见沈悠然，主要是想看他这种人也有被人噎住的一天的表情。
就这么想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嘴里扑哧一下直接笑出了声，在没人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他低头扫了扫手机，恰好界面上出现了一条消息。
“我去接你。”
“？？？”
娄安停了笑，快速在屏幕上敲了三个问号，可却迟迟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复。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发来两个字。
“等我。”
“？？？”
娄安脑中疑惑更甚，狂打了几个问号，但对面沈悠然却和掉线了似的没有回音。娄安皱起眉来，想了想他和沈悠然相处的时光，他也没有和沈悠然说过在哪儿呀？他也没带沈悠然来过自己家啊？他怎么知道自己家在哪儿？
娄安舔了舔腮帮子，知道再想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干脆就坐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刷了一会儿，感觉脖子有些僵，他转了转脖子，刚站起身，外面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艹，不是吧，还真来了？娄安看了一眼手机，才过去二十分钟。
开门后，果然正是沈悠然那张脸。
“惊不惊喜？”沈悠然挑了挑眉，故意冲娄安说道。
娄安抬头看了他一眼，侧身让他进来，微抿的唇透露着一丝无奈和嫌弃。
“家里没有饮料，喝水吧。”
娄安端过杯子，放到了沈悠然对坐着的茶几上。随后，想起沈悠然平时那挑剔的习惯，又加了句：“杯子是新的，没用过。”
沈悠然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才缓缓说：“你家真好看。”
那双向来总是喜欢捉弄人的眸子此时只是亮晶晶的笑着，引得娄安心里微微一跳。他垂下眼皮，有些掩饰意味地看了看自己住了十八多年的房子。这里的每一处他都太熟悉了，现在再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来，对于沈悠然所说的好看更是没什么概念。
他看了一眼沈悠然，岔开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我当然知道了。”沈悠然放下杯子，理所当然地说。
“我记得我没没跟你说过吧？”
“对啊，是没说过，但是我跟着你回来过啊。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会让我跟着？”沈悠然放下水杯，冲他轻轻一笑。
娄安没想到沈悠然连尾随人这种事都干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好，看了沈悠然大半天，无话可说，把气又憋回了肚子里。
沈悠然看他气鼓鼓像只河豚的样子，觉得好玩，心里禁不住就想再多逗他几下。
“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现在去哪里还能找到我这么好的大哥。”
这话一出，就跟一盆沸水一样，让刚冷静下来的娄安又有了沸腾的趋势。
“好好好，我不说了。”沈悠然摆摆手，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形。
“逗你真好玩，比逗猫好玩。”
娄安撇了他一眼，送他一个大白眼。
“你家那只橘猫？”
“对啊，你竟然还记得他，他叫咪咪，我觉得你们俩肯定有共同语言。”
到了沈悠然家，娄安才知道沈悠然嘴中的共同语言到底是啥意思。
“咪咪。”
沈悠然推开门，冲屋内喊了一声。娄安跟着沈悠然进来，环视着房子里的摆设，和外面破烂声音又大的铁大门不同，屋里面显然是被好好装修过的，而且茶几沙发电视等东西一应俱全，屋内摆设豪华大方，乍一进来还以为是穿越到了另一个地方。
娄安观察着屋内时，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皮微敛了一下。
“咪咪，咪咪。”
那头的沈悠然又叫了两声，那只小橘猫此刻才有点儿不情不愿地迈着优雅的小碎花步走了出来。小橘猫走了几步，似是对在叫他的人类感到不屑，走到两人跟前的时候只蹭了蹭娄安的小腿，然后又……似曾相识地窝在了娄安腿边。
沈悠然：……
娄安：……
“你看，你们俩是不是很像？”
娄安不愿去理解他和猫的共同语言会是他想的那样，冷冷地看了沈悠然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沙发上。他撇了撇跟过来蹲在自己脚边的小猫，又看了看刚坐下的猫主人，心里突然想到一句话，叫什么来着，物似其主？
他扬了扬眉毛，瞬间心情大好。
“我倒觉得你俩挺像。”
“是吗？哪点？”沈悠然浅浅一笑，对娄安的话来了兴趣。
“脸皮厚。”
沈悠然一愣，低头和自家小猫对上眼，两人大眼瞪小眼，猫眼瞪人眼，自然是瞪不出什么花来。小猫更是眨了眨眼睛，喵喵叫了几声，隐约透露着几丝委屈。
“可是咪咪多可爱啊。”沈悠然俯下身把小猫捞起来，握着他的两只小爪子冲娄安摇晃，小猫还配合地叫了两声。
娄安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嘴角有些抽搐。他好像也没说过猫不可爱吧。他拿手扶了扶额角，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举止间流露出一种带着嫌弃的酷酷感。
眼不见心不烦，心里这话半截子还没想完，娄安就感觉腿上一沉。他一低头，又和那只刚才瞪大眼的猫对到了一起。小猫不沉，落在腿上轻飘飘的，身子软软的，娄安隔空好像就能体会到那软绵绵的触感。
然后，他开口说：“沈悠然，把你猫弄走。”
“你不喜欢他？”
“不是。”
“那你摸摸他？”
“不要。”
“你嫌弃他？”
沈悠然问完这话，娄安半天没回答，再看那头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就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他无奈，把猫从娄安腿上拎起来，再次抱到了自己怀里，手还没摸到猫脑袋，小橘猫就自己跑了。那走路的姿势，像极了一位没抱到自己心爱美人一怒之下跑走的嫖客大爷。
“为什么给他叫咪咪。”
“没啥特别意思，我家的猫都叫咪咪。”
娄安看了他一眼，点头以示回应。
最后，娄安离开沈悠然家的时候，也没搞懂沈悠然到底叫他来干什么，无非就是串了个门，聊了个天，吃了顿饭，最后还被沈悠然……摸了好几把。
娄安拒绝了沈悠然想要送他回家的“好意”，推开了沈悠然家那扇吱呀作响的铁大门，迈着大长腿走出了胡同口。他回过头来，透过那满墙茂密翠绿的爬山虎墙壁，看到了沈悠然家那突出来的尖顶子。这他才想起来，这里之前大概是有另一个主人的。
他隐约记得，在他还小的时候，偶尔跑到这边过。那时只是好奇，再加上孩子本身就贪玩的性格，难免少不了东颠西跑，又跑回家玩了被爷爷训斥，也只好到附近随便溜达一圈。
那爬山虎正是长的最猛的一年，一根主枝早在墙上深深扎根，剩下的无数小小纸条也开始慢慢攀爬。娄安对爬山虎的触角好奇，伸出手来拽了几下，还没等到枝条下来，那扇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娄安缩回手，看到了里面那人的模样，是一个黑衣高个，一张笑脸的年轻男子。现在，也只是模糊的记得那个场景，对那时具体发生的事早已记不大清了。
暮色渐近，夕阳正垂。爷爷比娄安先一步回家，那大门向两边大开着，显出家门内的勃勃生机。
顺着香味走到厨房里，娄安探进头去看，看到爷爷正在用盘子盛菜。
“红烧肉？！爷爷，今天是啥好日子啊，这么丰盛。”
“臭小子，没啥好日子就不能吃好的了？快端过去。”
娄爷爷笑嘻嘻的，扬起的白发都能看出他今天不一般的好心情。娄安勾了勾唇角，虽然不知爷爷这好心情来自何处，但爷爷开心就是好的。
晚风拂过，秋日不燥。娄安含着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和爷爷谈着近来的几桩小事。落日余晖慢慢化去，打在两人头顶的灯光落下温暖的橘黄色，一次又一次地定格每一分每一秒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