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堵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学校里的热门话题人物，沈悠然。
当然，也是曾帮过娄安忙的沈二少。
“嗯，挺巧的。”娄安应了眼前的人一句，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沈悠然冲他笑了笑，低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
“咪咪。你怎么在这儿？”
娄安一愣，也低头去看，看到那只在街口遇到的小猫正蹭在他的鞋边上。
“这……是你的猫？”娄安看着这只见到沈悠然一点儿都不激动的小家伙，问话里显然有些迟疑。
“对啊。他叫咪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沈悠然倒是好像一点儿也没注意到现下诡异的情况，还热情地介绍着。
十只猫里九只咪咪，对于这个名字，娄安实在不敢恭维……
“啊……挺好的，吧。”娄安一直是直肠子，这么难为情的说话倒是不太像他。
“咪咪，咪咪。”沈悠然连叫了好几声，可这猫显然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一直蹭在娄安的腿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娄安的猫。
沈悠然抬起头，冲他尴尬地笑了笑，“看来咪咪挺喜欢你的。”
说着，伸出手打算把猫捞过来。但猫身矫健，稍微一滑，就从他手边溜走了。
见他一副拿猫无奈的样子，娄安憋不住勾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嘴角。
“我来吧。”
他一蹲下，小橘猫立马就跑了过来。娄安抱起小猫，递到了沈悠然怀里。
“谢谢啊。”
沈悠然接过猫来，小猫还有往外爬的迹象。
“你也住这附近？”他一只手把猫头摁下，问娄安。
“嗯。”娄安点点头，注意到他话里的“也”字，接着说：“你……”
“嗯，最近刚搬过来。”沈悠然急忙回了他的话，没有想再多说的意思，“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娄安回过神来后，看到沈悠然已经走远了。
奇怪，他怎么从那个方向过来，那边不就只有自己家和其它几户老人吗？
他看了看，也没琢磨出什么来，只是不由自主地觉得这几天的事情有些魔幻。
比如说，沈悠然为什么会搬到这么个破破烂烂没几个人的小破巷子来。
这人背景真很大？
饶是娄安想破了脑袋也没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自然也没再深想。
于是，他拉了拉背上的书包带，回家了。
回到家，他把门关好，回头却看见爷爷站在院子里，眼睛盯着墙角的野草，看不出来到底在干什么。
“爷爷，您站在那儿干嘛呢？”
娄安问了一句，见爷爷没有回应，心里不禁疑惑，上前走了几步。
“爷爷，爷爷？”
他已经走到了爷爷身后，直到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一下，爷爷才有了反应。于是，他看到爷爷的身体微微一抖，好像才刚刚从某种深思中回过神来。
爷爷看到是他，那双黑亮的眼睛也缓缓聚神。
“小安。”
“嗯？”
爷爷已经很少这样叫他了，平时都是臭小子、兔崽子的换着叫。一时用这么亲切的语气说话，弄的娄安心底一惊。直觉上告诉他，爷爷要跟他说什么重要的事了。
但爷爷最后仅仅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让娄安整个人都摸不着头脑。
“您到底想说啥呀？”
“你想好以后要走什么路了吗？”
谈话内容突然变得严肃，娄安心上那根弦也崩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处滚动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跑下去。”
那双锋利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与执着。
爷爷看着他那双乌黑发亮的眸子没有丝毫犹疑，过了几秒，笑着说：“好。”
天色黑压压的，乌云裹藏着整个大地，好像压缩完了室内的全部空气，让人心闷又发慌。
娄安坐在座位上发呆，手里拿着的笔一下又一下点戳着桌上的试卷，另一只手盖住从刚才起就不断在跳动的右眼皮。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屁嘞。
他从不迷信这种话，只是阴沉的天气让整个人都感觉很抑郁。然后，他稍稍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教室最前面的钟表，消磨着最后的十分钟。
秒针滴答滴答地转着，天上的雨滴也落了下来。娄安伸出手，接到了一滴，看着黑云笼罩的天空，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学校的拐角处刚过，一个人直直冲了过来。
我他……娄安有骂人的冲动，合着他最近是跟拐角过不去了吧，怎么天天天天在这儿碰上事。
淦！回头就把路上所有的拐角都拆了。
他侧开身子，看都没看撞上来的人，想让这人赶紧过去。但是，身体后撤的同时，校服外套的下摆也被人拽住了。
艹。
“又是你？”
已经有好几天没出现的江玲玲又堵住了娄安的路。
那张本来就看着不好惹的脸现在加上几分不耐烦，更是让人觉得不好靠近。
江玲玲看到他的表情，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里攥着的校服外套。
“娄……娄安，对不起，你能……能再帮我一次吗？”
眼前女孩那张被过度涂抹的脸苍白的没有血色，一双手也在轻轻的发抖。
“什么事？”娄安皱眉展开刚刚被攥皱的下衣摆，没想到一个女生手劲能这么大。
“那个，就是……”江玲玲说话时有些犹犹豫豫，那双在犹疑的眼神里带着娄安看不懂的东西。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娄安最烦这种磨磨唧唧的人，跟着右眼皮又跳了几下。
“别走！”江玲玲看到娄安迈开腿，一副要走的架势，急忙喊了出来，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我一个朋友，在那边，被狗咬到了，我……我背不动他。”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说完，喉咙里还有些哽咽。
“在哪儿。”娄安挠了挠右眼皮，看了女孩一眼。
“在那边。”江玲玲拿手指了一下自己身后一个小街的入口，眼睛不敢看向娄安。
娄安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主，有时候可能还会有点儿单纯。
他点了点头，朝着江玲玲的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回头撇了一眼，看见江玲玲跟在后面。
进入街口，不知道是位置的原因，还是天气的变化，总感觉里面比外面要阴森许多。
娄安探了探脑袋，没看到人的身影，也没见到什么狗。他正疑惑着，扭过头去，连江玲玲的人影也看不到了。
瞬间，他心里一咯噔，直觉上告诉他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多半是被人算计了。
他想明白后，一秒都没多待，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走。
但，几步还没走完，街口就堵过来了一帮人。
花臂纹身，抽烟烫头，一帮地痞流氓。
后方也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娄安，这次你就别想再跑了。”
娄安转过头，看到了两个多星期没见的朱胖子。
眼睛扫过站在他旁边的江玲玲，到底怎么回事全清楚了。
他嗤笑一声，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干的不错，你走吧，没你事了。”朱胖子一脸小人得志的笑，把江玲玲拥了出去。
江玲玲抬起头看了娄安一眼，脸上带着极度的抱歉和歉意。但这种情况下不是一份“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她显然也明白，并未再多做些什么，最后只给娄安留下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便慌张逃跑了。
拥挤的小街上空，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和落下的豆大雨点。
下雨了。
沈悠然打着一把纯黑色的雨伞，站在路边，看着眼前这坑坑洼洼的地，想着应该以怎样的行走路线才能完美避开所有的水坑。
没办法，走吧。
一步跨出，旁边的水坑突然被人踩了一脚，水花混着泥珠溅出，在干净的蓝白色校服裤上开出一朵美丽的土色小菊花。
沈悠然：……
握住伞柄的手不自觉用力，黑色的背景做底衬使那双青筋突出的手显得苍白扎眼，隐藏在伞面下的眸子慢慢擦除开来。
踩进水坑里的人两只手摩擦着自己的肩膀，看清了黑伞主人的真容，拼命控制住自己眨眼的频率。
沈悠然低头俯视着旁边挡路的女孩，眼睛在她淋湿的头发上转了一圈，不带感情地问道：“有事吗？”
吐出的问话飘进耳底，让江玲玲不自觉抖了一下。
“那个，我刚刚看到前面小街里有打架的，今天正好没带手机，你能帮忙报一下警吗？”江玲玲故作轻松地说道。
他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了点兴趣，一双桃花眼在江玲玲脸上盯了一会儿。
“可……可以快点儿吗，里面打的挺凶的。”她有些着急。
“当然可以。”他友好地冲江玲玲一笑，接着摸出了手机。
一条长腿伸出来，沈悠然阔步走到了小街口前，恰好，耳边的报警电话刚好接通。
但也就是在他站定的那一刻，一个他这辈子也永远忘不了的画面直直地映在了他的眼底。一个被打湿了的寸头少年，眼中带红，凭着一双凶狠的拳头击退了围在他周围的几个小混混。
招式帅气，眼神迷人，像一只来自草原上唯我无敌的小豹子。
耳边传来电话那边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错了。”他自然地回话，挂掉了电话。
也就是这时，刚好抬头的娄安撞进了一双温情款款的桃花眼里。
许多年后的娄安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想到“温情款款”那个词。
怎么看，那都是一双不怀好意的眸子。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羊入虎口。
朱胖子此刻正站在外围看戏，突然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点在了自己的肩头，他侧头，是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介意我加入吗？”沈悠然虽然戳着朱胖子，但眼睛自始至终都是盯着娄安的。
此刻的娄安，体力已经被消磨过半，嘴里喘着粗气，脸颊处的淤青在一张帅气的脸上显的突兀。
如果只靠他一个人打下去，最后这场打斗大概率也就是寡不敌众遂了朱胖子的意。
娄安看了沈悠然一眼，自然是来者不拒，嘴角一勾，点了一下头。
只加入了一人，现场的局面就瞬间扭转了。
两人像是磨合了好多年的搭档，默契出奇的高。娄安拳头犀利，沈悠然喜欢用脚踹人，一帮小混混们在他们手下就像是陪练的工具人一样，没多久，战局便彻底结束了。
朱胖子一口一个沈二少，娄大爷叫的一点儿羞耻感没有，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了。
有这么一次，朱胖子对娄安的那些心思也才算是彻底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