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淋雪
叶如烟望着眼前熬着的蜂蜜水发呆，直到一道影子出现在她身后，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人是谁。
“将军。”叶如烟收回思绪，按下心底的那股酸涩劲，她敛下眼角，回头，正好对上那双带着疑惑又担忧的眼睛。
“刚才那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柳慕观察她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
她走后，他以为是玉自南的话让她生了气，他便与那人较量了一番。
他两出手都不是试探，只不过他略胜一筹。
“将军，你刚才说的谁？”叶如烟试探着问了一句。
“玉自南。”
“……”
一时间突如其来的沉默。
叶如烟这才发现，将军误会了
不过眼下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她看了一眼蜂蜜水，已然变得金黄，她伸手去端的时候，突然想起，将军刚到后院时，他们也是这样守着。
叶如烟这次没有烫到手。
“将军。”她端着滚烫的蜂蜜水轻轻说，“现在很烫，走回去再喝吧。”
话音刚落，一双细长的手指接过了她手中的蜂蜜水，“我来。”
叶如烟轻轻的应了一声，把手松开了。
她一路都是淡淡的，竟连话也少了起来。
柳慕感到疑惑，终于在回到院落时，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叶如烟闻言摇头，“没事，我先回房间了，蜂蜜水你记得喝。”
说完她就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她走时没有回头，不过刚推开房门，她便后悔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闹脾气。
明明不想这样的。
她没有勇气，没有宣之于口的勇气。
叶如烟想到这里眼睛又忍不住红了。
过了一刻钟，叶如烟将门打开，院落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她敛下眼眸，隐住眼底的忧伤。
叶如烟低头正想关门。
门刚被闭上只余下一丝缝隙。
“如烟。”
叶如烟一怔，她连忙将门打开，看见院落里将军手上赫然端着一盘糕点。
将军一步步朝着她走来，叶如烟刚止住的泪意又忍不住出来了。
将军见她眼眶红红的，“刚才就见你心情不好，就”他低头看了一眼盘中的糕点，“亲自做了一些。”
“样式不太好看，你别介意。”
叶如烟连忙摇头，“将军，刚才是我不对。”
她不该把情绪撒在他的身上。
柳慕听闻轻笑一声，“刚才啊？”他化作一声叹息，“早忘记了。”
又或者说，这样真实的她，他更喜欢。
“我喝酒之后必须睡一觉。”他将糕点递过去，“就不陪你吃了。”
叶如烟听到他的话，着急的说，“将军快回吧。”
她赶紧把装着糕点的盘子接了过来，“谢谢将军。”
柳慕见她举止乖巧，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头，“嗯，我先回了。”
叶如烟重重点头。
她又如往常一般望着将军的背影，直至消失。
她露出笑颜将糕点端了进去，好似一切阴霾都烟消云散了。
……
傍晚，月亮高高挂在枝头。
一道身影跳上了房檐，他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轻轻在房檐上搬开一块砖，从身上拿出一个东西，还未等他伸进去，就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掌气对着他冲了过来。
男人连忙闪躲，动作敏捷的跳到别处。
刚才攻击他的人穷追不舍，他只能往另一侧撤。
“站住！”柳慕语调很冷，带着一股不容他人拒绝的气息。
他喝酒后总会睡上几个时辰，幸好他醒了。
当他看见这人鬼鬼祟祟在她的房檐上做什么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慌乱了。
他害怕她出事。
男人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逃。
柳慕见状，直接跟了上去，他动作极快，很快便追上了男人。
他站在男人的正前方，“让你走了吗？”
男人听言，直接从衣袖中撒出白色的毒粉，柳慕见状直接对准男人的位置使出一掌后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听见男人闷哼一声他将衣袖拿开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
柳慕盯着男人离开的位置，哪里赫然掉了一块扳指。
他上前查看，扳指看起来很是贵重，却又显老气，刚才的闷哼声中气十足，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的身影。
柳慕将扳指放到身上，从房檐上跳到了地面。
他望着眼前的房间思索，看来不能让她再留在这里了。
嘎吱一声，眼前的房门开了，他看见一个身影探了出来。
叶如烟刚才听见轻微的动静，不过只是一会就消失了。
现在，她准备出来看看。
看见将军的那一刻，她还有些惊讶。
刚才的声音，是将军的吗？
叶如烟小步走了过去，“刚才我听见了一些声音。”
柳慕应了一声，“刚才，有只老鼠跑了过去。”
还是一只很大的老鼠。
“老鼠？”叶如烟往房檐上看去，即使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将军的话她一向都是信的。
“快回去睡吧，外面冷。”
“将军你不去睡吗？”
柳慕轻笑摇头，“我睡过了。”
他的确睡了一个晚上。
叶如烟原本就是从睡意中醒来，这下她更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半咪着眼睛，“将军，外面冷。”
她把原话扔了回去。
柳慕终是忍不住一笑，笑意让这寒意都有了暖暖的味道。
“我知道了。”
“嗯。”叶如烟突然不想睡了，她忍住睡意，“将军，你怎么会出现在我门外。”
她只是好奇一问。
“这院落不大。”
他言下之意便是随处走走而已。
柳慕摸了摸手心里的扳指，明日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露出马脚来。
“哦。”叶如烟这下再无疑惑，她对着他说，“将军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淋雪。”
柳慕疑惑，淋雪哪里是一句话了。他不由得笑着摇头，看来是睡迷糊了。
可是，淋雪的确是一句话。
这里面藏着她那颗真挚的心，还有告白。
叶如烟知晓他听不懂，否则她也不会说出来。
“不知道这次去牡丹城，能不能见到他们。”
她跟阿爹、阿娘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认得她。
叶如烟更想问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会不会跟她一样，一直在寻对方。
柳慕听出她声音中的思念之意，他宽慰道:“会的。”
“明日，明日我们就启程。”
叶如烟一怔。
见她呆滞，柳慕接着说，“在这里待了许久，也不能一直打扰。”
纵使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嗯。”
的确，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
叶如烟想起什么，“将军，你何时回长安。”
其实她想问的是，她找到父母之后，他还会在吗？
又或者正如他那日所说，报完恩情就离开。
“等将你平安送到父母手上。”
得到这个答案，她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说不明的感觉。
“很晚了，我先睡了。”
柳慕应了一声，“去吧。”
他听不出她言外之意，而她也不敢表露心意。
更不敢让他留下。
叶如烟回房间后，她将床头的蜡烛点燃，在上面写着，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她这小本记着许多东西，可是更多都是关于他。
从他救下她那刻起，她第一次有了红鸾心动的感觉。
只要跟他在一处，无论做什么，她都很开心。
叶如烟写完后便将蜡烛吹灭，她悄悄站在门前，在这里透过窗还能看见门外的身影。
她将手指放在门上，一笔一划勾勒着他的身影。
明明刚才还有的睡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叶如烟直到门外的身影动了一下，她这才离开了门前。
躺回床上的那刻，她心中依旧念着门外那人。
刚才明明能跟他单独待上一会，只是夜色迷人，她害怕将心中藏着的心事吐露出来。
想了一会，叶如烟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
第二日，天微亮。
叶如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门去寻那道身影。
昨日他站着的那个地方，似乎还留着他的身影。
叶如烟走到那处，她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来。
一位富家千金，一个穷苦书生，书生总会去走她走过的路，去她吃过东西的地方与她吃同一种食物。
只是两人从未见面，只是书生的单相思。
最后的结局就是，富家千金嫁了人，书生一生未娶，了却余生。
这是她从话本子里看来的。
她觉得，她会踏上书生的那条路。
叶如烟收回思绪，她望着她所处的位置，她不由得笑了，她笑她傻她这是在做什么？
睹物思人？
她不是书生，他亦不是富家千金。
叶如烟刚想离去，她视线就看见了一道缓缓走来的身影。
她连忙将位置移开了一些。
只是她的这些小举动，唯有她一人知道是为什么。
叶如烟见将军穿着一袭白衣，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刻。
等到他走到跟前时，叶如烟才说，“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不着急，我等你。”
“嗯。”
话是这样说，可是叶如烟不想让他等。
她没什么东西，唯有那块玉佩还有小白。
她的衣物，是放好的。
见她很快出来，柳慕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他提了一句，“去同他们道别吧。”
也不知道那人见他们要走了，会不会有其他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