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忙碌一天，陶知荇难得一次定点下班。
“不愧是新婚燕尔的人，这么着急回家抱老婆。”老七在驾驶座咧开嘴笑着打趣她。
“开你的车。”
虽然是斥责的话，但老七没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半分不高兴，于是他胆子就大了。
“老板，昨个儿回去，嫂子没折腾你吗？”
“你想知道？”陶知荇舒懒的靠在椅背上问他。
“我想知道啊，”老七边开车边从后视镜看她，眼睛瞪得老圆。
“那是折腾的很厉害，”陶知荇闭上了眼睛，用食指关节按摩自己的太阳穴，“吐的一塌糊涂不说，睡觉还不安生，哄了半个晚上才消停。”
“就这？没发生点别的什么？”
“这么八卦呀，”陶知荇半睁开眼，微微一笑，“你要喜欢问问题，不如我把你调到考察组，让你多去偏远地区跑跑路，做做调查。”
“别别别，我开车拿手，咱们公司的调查方向我哪懂啊。”老七缩着脖子憨憨笑道，“我是替老板您难受，洞房花烛夜这不就白搭了嘛，不过不迟，您今晚就补回来！”
陶知荇嘴角勉强一拉，没说话，闭上眼睛躺着休息，没过多久，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腿。
她右手一勾，搭在腿弯里，用力往上抬了一把，右腿没有丝毫抵抗就被轻松抬了起来，想用点劲抗衡一下右手，可怎么尝试腿上都只能产生些微的酥麻感，却动不了。
松开手让腿自然下落，陶知荇狠狠撞在椅背上，抿着唇脸色苍白。
一如往常，老七把她抱上轮椅，推她回家。
家里只有刘嫂在做饭，听闻声音跑出来，“小陶回来了。”
“嗯，”陶知荇应了一声。
“你去洗个手，饭就好了。”
陶知荇脱了外衣，四下看了一圈，问:“沐暖呢？”
“小沐她，”刘嫂有点犹豫，“她中午就出去了，午饭也没让我做，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瞅着都这个点了，想问问她，也没她电话。”
“呼……”陶知荇失笑。
“我就跟您说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算结了婚，人保准也不在您眼前待着。”老七偷笑。
“啧，”陶知荇眯起了眼，“我今天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你再话多就别下班了，去外面把车里里外外洗一遍。”
洗车？这天寒地冻的？
“我还是下班吧我。”老七扭头就跑。
“小陶，你要不给沐暖打个电话？”刘嫂不知道她们婚姻名不副实的事，只当是昨晚闹别扭了，热心地给她出主意，“小女孩子劝劝就好了，你比她大，多让让她。”
如果才第一天就打电话过去叫人，会不会显得自己太主动了，陶知荇摸着下巴思索。
“刘嫂，先上饭吧，不等她了。”
还是先拖个两三天，不能让她察觉出自己很在乎她，老陆说过，感情上若即若离的那一方，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
可谁能想到，沐暖这一躲出去就是好几天。
陶知荇从孟梦的朋友圈里窥屏她的行踪，得知她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天天小酒喝着，小街逛着，网红景点打卡着，看样子在外边浪是一定要浪的，这个家回不回来就不一定了。
熬到第四天的时候，陶知荇忍不住了，觉着再不拉一把缰绳这人就不知道要撒欢到哪片草原，她思考再三，把手机翻来覆去地转，屏幕和后板都磨得锃光瓦亮，终于拨通了那个手机号。
音乐巡回播放，几十秒后，冷冰冰的女音传出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或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又打了一次，依旧无人接听。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女音不厌其烦地以礼貌又疏离的语气委婉提示手机主人，对方不愿意接听你的电话，但是手机主人却依旧不放弃，打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之后，女音换了说法。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
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陶知荇知道自己恐怕十有八九进了黑名单。
“老七，手机给我。”
老七心惊胆战，从驾驶座小心翼翼地递过自己的最新款水果牌手机，瞅着她，见她脸色铁青，就鼓足勇气肉疼地道：“老板，你消消气，实在气的不行了您就揍我，我抗揍，可我那手机是我媳妇新给我买的，你可别拿它出气。”
“……”陶知荇愈发感觉气急攻心。
怕沐暖看出端倪，她等了十几分钟，这次终于是打通了。
她冷着个脸，憋着火，不等沐暖说话，先带着□□味咬牙道：“在哪？”
“……”沐暖在那边轻嘶了一声。
察觉到她要干什么，陶知荇厉声道：“敢挂电话我就今晚去你家和你爸妈聊一聊家庭和谐问题。”
“嘶，”沐暖头疼了，“小学生嘛你，还带告家长的！”
轻哼一声，陶知荇冷冷地道：“比不上沐大小姐，家都敢不回了，你是初中生吗？还玩离家出走搞失踪！”
“家？谁的家？您那二层小别墅和我一毛钱产权关系都没有，我想住哪就住哪儿，你住在黄河边上啊管这么宽！”
“咱们几天前才结的婚，沐小姐是不是太健忘了，那房子是我的，也是你的……”
“别别别，协议婚姻而已，可别说的那么情深义重，”沐暖理直气壮，“陶知荇陶小姐，协议里可是写着，不得干预双方自由，您才是真健忘。”
“沐小姐还记得协议啊，”陶知荇压住火，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我也得提醒您一下，协议里明确标明，双方都有义务帮助对方向父母隐瞒婚姻名不副实的事实，这一项希望您能牢牢记在心里。”
“我记得啊，哪天你需要我上场陪你演戏了，给我电话，我保证会在陶董面前扮演一个认真懂事的儿媳妇，但是平常没什么事，请不要骚扰我，我很忙。”
像是怕她不信，沐暖又补充道：“非常忙，脚不沾地，简直忙死了。”
“恕我说话有点直接，我记得沐小姐现在好像既无工作也无学业，你忙……是在忙着睡觉吗？”
沐暖哽了一下。
这是说话直接吗？这简直是开了嘲讽！
“啧，”她气的牙痒痒，“自然是比不得陶总生意兴隆家大业大，但我们小老百姓也是要吃饭的，我……我当然在赚钱……”
说到最后有点气急败坏，“你管我在干什么，反正我又不吃你家大米！”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陶知荇闻言轻笑，给她科普道，“沐小姐可能不知道，市场上流通的大米几乎都是通过我们家的物流运送进来的，包装袋上都打有我们家的商标，你吃的还真是我们家的大米。”
沐暖倒吸一口冷气，被陶家的财大气粗气的浑身发抖。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吗？爱了爱了。
“我发誓，我从今往后都不吃大米了。”
“不至于，不至于，沐小姐不必为了和我赌气连饭都不吃。”
“别蹬鼻子上脸了！有的是包子面条馒头！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家大米是粮食！你看不起面粉吗！”
吼完这段，沐暖“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陶知荇即将说出口的一句“也不差你那点米”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按灭屏幕，回味一下刚才的对话，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老板，您打电话过去就是为了和沐小姐吵一架吗？”老七拿回手机的时候，多嘴问了一句。
“……是为了让她回家。”陶知荇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光顾着聊大米了，正事都没说。
“哦……”老七笑了，但是他不敢笑出声，只能硬憋着，憋的肩膀都抖了。
“这一波啊，这一波是白费口舌！”
陶知荇的脸瞬间黑了。
老七憋着笑发动了车，正要开走，身后那人突然又道：“手机给我。”
“您又要干嘛？”老七不解。
“过两天我妈要来，”陶知荇冷着脸，咬牙切齿，“……她还没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老七终于忍不住了，拍着方向盘哈哈大笑。
“怎么着，老婆催着回家了？”孟梦给沐暖开了一瓶啤酒，问道。
“别瞎说，她不是我老婆。”沐暖皱眉把手机“啪”的一声拍在吧台上。
“你们这是新婚燕尔就感情不和了？”孟梦拉了拉修身的衬衣，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挤眉弄眼地道：“要不要姐姐给你传授点经验，促进一下你们的夫妻生活？”
“闭嘴吧，”沐暖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她的脸，“你谈过恋爱吗姐姐？你个母胎solo在我面前装什么情场老手。”
“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孟梦眉头一挑，抬手指着背后酒池里那群贴身跳热舞的人，“看到没有，这些人里面有百分之七十今晚都会去我楼上的酒店开房，你知道我每天迎来送往要促成多少对露水情缘吗？每一对在夜晚负距离接触的男男女女，都是老娘的经验！”
这语气骄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舞池里的都是她今晚的床伴。
沐暖冷淡地瞥她一眼，“注意身体。”
“还有你的节操。”
“去你的。”孟梦笑着推她一把。
正好从舞池走上来一位美女，包臀短裙，前凸后翘，妆化得很浓，一到吧台就搂住孟梦的脖子，贴着她的脸笑着说了几句话，孟梦拍着她的胳膊和她聊着。
“这位……”美女拿了杯酒要走，回头看见沐暖，眼神诧异，“呦，这是谁家小孩，成年了没就来这儿了，梦，你还敢放未成年进来，不想做生意了？”
孟梦“噗嗤”一笑，还没回话，沐暖先炸了，她“啪”的一放杯子，人站起来却比这美女矮了半个头，气急败坏地吼道：“说谁未成年呢！姐姐我逛酒吧的时候，你还在背伤仲永呢！”
孟梦赶紧插嘴把美女哄走了，转头对着沐暖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未成年，哈哈哈哈，长得幼不是你的错，可你这身材……你是来姨妈之后就没再发育吗？”
沐暖……
你信不信我把酒杯塞进你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