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子谈判
听到有人喊，秦夜辰停住了脚步。
“宋副主管。”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唐时月身上。
长发用红樱桃头绳扎成干练的马尾，整个人不施粉黛透露着一种天然美。
一时的失神被宋凛的声音拉回：“这是优品公司的实习生唐时月，说是找你谈合作。”
秦夜辰垂下眼眸隐去里面的笑意，“嗯，我带她上去。”
宋凛的手机响起，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他匆忙看了一眼，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随手摆了个出租车走了。
电梯上行，秦夜辰歪头去看站在一旁的小姑娘。
她穿着平底鞋，比他的肩膀略低，这个角度看倒是像个洋娃娃。
小姑娘双手紧握着包包拘束地放在小腹前，看得出，她很紧张。
“之前没自己谈过合同？”
唐时月没想到秦夜辰会突然发问，一时紧张得有些结巴：“我做——做过几个项目，但都是有人带着做。”
这是她第一个独立做的项目。
唐氏集团旗下的灵悦婚纱品牌全国知名，尤其是秦夜辰手下近期爆火的“偏爱”系列，多少家时尚杂志社挤破了头求合作，只为能拿到这个系列的杂志宣传首发。
她只是个小小的实习生，22岁，进入优品时尚杂志社还没到三个月。
其实刚开始她也只是想试试水，从宋凛那里拿到秦夜辰的邮箱账号后编辑了一封邮件发了过去，本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对方竟然在第二天给了回复，说是到公司面谈。
从收到邮件到现在，唐时月一直觉得很不真实。
如果能把这个项目做成，那将会给她的职业生涯锦上添花，毕业后想要进入优品这样的大公司就能多一份成功的把握。
虽然她或许等不到毕业就会自我了结，但至少目前她还没有这个念头，她还没有彻底失去希望。
所以，她还是要努力工作，为了将来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现在，秦夜辰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第一次做项目降低了这次合作的可能。
“这是我的第一个项目，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把它做到最好。我从大一就开始实习，办事能力您放心便是。”
秦夜辰看着唐时月微仰45度的小脸，五官因为紧张皱在了一起，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急切与慌张，或许再逗逗下一秒就能慌得哭出来。
“真想做这个项目？”
电梯到达的叮咚声响起，同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坚定的声音：“想做！”
“可我今天没有时间，”秦夜辰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前，从抽屉里拿了一份合同出来在唐时月面前摇了摇，“临时有事，也要出去跑合同。”语气很无奈。
“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可以的。”唐时月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为了拿下这个合同会不惜一切代价。
“都可以？”秦夜辰挑了挑眉，嘴角蓄了难掩的得意，“明天。”
秦夜辰慢条斯理地将一份文件装进公文包里，然后说道：“唐小姐，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唐时月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摸手机，打开微信，“我扫您？”
秦夜辰摇摇头，“打电话。”
说完，他伸手去捞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左手食指上戴了一个简单的银色男式戒指，唐时月觉得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指纹解锁，“拿着。”唐时月的目光一直停在秦夜辰手指的那枚戒指上，没看到他把手机都递过来了。
手机亮着，是拨号的界面。唐时月有些手抖地将自己的电话号码输上，这期间，秦夜辰的手机屏幕上连续跳出来三条微信消息。
备注是“表姐”，第一条信息是一张图片，最后一条消息是个表情动画，中间那条太长，只显示：小辰！结婚记得叫姐姐哦！祝你
唐时月眼快，尽管消息跳得很快，她却全都看到了。
秦夜辰要结婚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秦夜辰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心里一慌，意识到偷看人家信息不对，于是快速低头将号码输完，双手递过去，“秦先生，我输好了。”
“嗯。明天见。地址微信给你。”
说完，秦夜辰单手从她手里将手机抽过来，拎着包大跨步走了，步伐带着些轻松愉快。
走进电梯，他低头去看微信消息，是周霜霜发过来的。
信息一：微信聊天截图，时间恰好是宋凛打车走的时候。
【周霜霜】：帅哥！有空一起吃下午茶吗？上次你讲的那个提案不错，我想再听听。
【宋凛】：荣幸之至！
为了表达内心的喜悦，他甚至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绅士鞠躬】jpg
信息二：
【周霜霜】：小辰！结婚记得叫姐姐哦！祝你早日追到小洋娃娃！你交代的任务姐姐即将完成了哦，别忘了答应我什么，你可要说话算数！
信息三：【鼓气】jpg
秦夜辰按灭了手机，嘴角滑过一丝狡黠的微笑，像是蹲点多日的猎人看到猎物即将落网一般，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
秦家老宅。
秦家是豪门中的豪门，秦氏集团在全国的商圈都是排得上号，家底自然不是一般的殷实。
上世纪的小洋楼保留着一股子民国风，只有其中的电视冰箱等家电在古朴中添了一丝现代气息。
四四方方的红木餐桌，秦家的老太爷坐在上首，他的右手边坐着秦父秦母，左手边坐着秦夜辰。
秦夜辰从三岁起就开始叛逆，一直叛到如今二十七岁，丝毫不见收敛。
当年过十八岁生日时，秦母打算老宅附近买一栋小一点的别墅给他当做生日礼物。他倒好，直截了当地拒绝，然后自己挑了一套刚好与老宅在江城对角线上的一套复式别墅。
从那以后，在国内的时间里，秦夜辰一周回来一次，每周五的聚餐就成了定例。
秦老爷子年轻时当过兵，身子硬的很，秦夜辰的脾气多多少少与他有些关系。
“小辰呐，明年咱家有件大事你知不知道？”秦老爷子一笑，脸上的褶子都聚在了一起。
秦夜辰捧着碗，没抬头。“知道，您的七十大寿。”
秦老爷子冷哼一声，“那你知不知道爷爷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每年都问，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照例没说话，低头专心干饭。
秦母在一旁忍不住，替老爷子说：“你爷爷别的不要，就求个四世同堂！”
老爷子结婚早，秦严正也很积极。瞧着这个节奏，老爷子觉得四世同堂算什么，他多撑两年，第五代估计都能满地跑了！
谁知道，家里出了秦夜辰这个孽障——非但不结婚，还宣扬什么“婚姻是枷锁，囚禁了自由”。当时气的老爷子直接拿起拐杖追着打，有些瘸的腿也瞬间好了，跑得飞快。
秦夜辰“嗯”了一声，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拿起放在一旁的纸巾豪爽地抹了抹嘴。“我吃饱了。”
秦老爷子看他又是这副态度，早就从三年前的怒火攻心转为自我安慰了。
“算喽，不骂你了！我老头子还是留着这口气多撑两年吧！” 秦母也是一脸佛系地看着秦夜辰。
“小辰呐，你在咱们秦家最大的价值就是能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现在看来，哎，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当年秦母生秦夜辰时大出血伤了身子，秦严正心疼得不行，说什么都不让再生了。为了彻底断了秦母的念头，秦严正还背地里去医院做了结扎。
从此，秦母想要一个亲亲宝贝闺女的心愿算是彻底告吹了。后来还是秦严正一句“以后不是还有儿媳呢嘛”又重新点燃了她的希望。
秦严正见自己的老婆发言完毕，立即捧场道：“你母亲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纵然这些话从大学算起已经听了将近十年，可秦夜辰仍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是亲生的吗？医院抱错了？
换了以前，他早就不耐烦地跟秦严正顶一句：“与其有时间说我，不如再生一个儿子。”然后穿好衣裳破门而出。
可今天，他依旧安安稳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拨弄着左手食指上的男戒。
秦严正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那句“与其有时间说我，不如再生一个儿子”，他抬头看了看儿子，发现神情有些抑郁。
中邪了？
“爸，集团总裁接任者你聘到了吗？”秦夜辰抬头直视着秦严正。
秦严正一提到这个就一肚子气：“你不是最讨厌上班吗？找没找到管你什么事！”家族继承人不去继承家业，总裁还要他外聘！
秦夜辰罕见的没顶嘴，往前拖了拖椅子，甚至还郑重地整理了一下领带。
“我带领的偏爱婚纱系列项目从上市起销售额创了公司记录，比咱们约定的三千万业绩翻了两倍。”
说着，他旁边的座椅上拿出一个公文包，将特地回公司取的合同拿了出来，给秦严正递了过去。
合同打开，翻到了签名的那一页，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秦夜辰和秦严正的大名，甚至按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