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朕——不想知道
“可是您的朋友这两日都没有来此。”
“我知道。”吴漾应了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位公子看起来心情不大好，难道是和另一位小公子吵架了？
伙计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真相了，不然怎么往日天天凑在一起的朋友，突然就没了交往，而且其中一个还失落的跑到一号楼来寻人，然后郁郁而归。
——
另一边，天玑宫主一手执棋，一手拿着茶盏，端坐在摆着棋盘的石桌前，依旧是一袭瓷白中衣。其实他并不爱白色，但是有人爱，且由于这宫主仙人的身份，白色是最好的装饰色。
毕竟在世人看来，仙人就该不染纤尘，遗世独立，不是吗？
面具男子在他身侧侍立，看着他不疾不徐的操控着黑白二子。天玑宫主专心于某件事时，最厌恶他人打扰。
是的，是厌恶而不是忌讳，尤其是在他执棋时。
不论是与人交战，还是与自己对弈。
但是知道这个仇恨点的，目前似乎只有面具男子一人……
“哈哈哈，宫主大人，朕又来了，宫主可有想朕啊？朕可是一日不见宫主大人如隔三秋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这位一不小心触了仙人逆鳞的老皇帝。
“近来可好啊？朕这几日真真是如陀螺一样，又是新进进士朝试又是武将述职。还有朕的新鲜人才们，一个个嗷嗷待哺等着朕给他们授予官职，许久没这么忙过了啊。”
皇帝自来熟的在天玑宫主对面坐下，虽眼馋桌上的茶，却也没有私自去动。
天玑宫主冷冷的看了老皇帝一眼，“皇上不需要批阅奏折？看你一天到晚似乎都很闲。”
皇帝“欸~”了一声，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朕有满朝文武，还有亲信，养着他们可不是来做摆设的，总得干点实事，为朕分忧。”
“你倒是放心，批奏章这么重要的事也放心交给他人。”
天玑宫主的语气凉凉的，老皇帝却好像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在他看来，宫主大人一直都是古井无波，情绪没什么起伏的。
“我朝的官场还算清正，朝堂上大部分也都是有真本事且愿意为国家和百姓做事的人，何况用人不疑，朕的亲信朕自然信得过。”
“而且朕虽然确实是让他们处理，但不是真的撒手不管，朕还是会过目以及询问的。”
老皇帝看起来骄傲极了，他可真是个信任下属的好皇帝。
天玑宫主这回倒没有反驳他，古往今来的的确确也找不着第二个他这样的帝王。疑心病是每个君王的通病，老皇帝虽然有，但他没有因为怀疑而做出过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功高震主的宣威大将军府出了个一甲虽让老皇帝疑神疑鬼，或许他有想过要对付他们，但他是理智的，不然也听不进天玑宫主的一番劝诫。
杜言书的状元之名，一方面是他确实担得起，另一方面也是皇帝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会因为疑心而打压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他任人唯贤，不会在意人才的出身。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好皇帝，他的国家在他的治理下也国泰民安。也许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也有黎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中，毕竟述职军回来的途中也剿了不少匪。
但是天高皇帝远，一国之大，总有鞭长莫及的地方。
但是天玑宫主偏偏生了恶趣味，他神秘莫测的看着一脸悠哉悠哉的老皇帝，低声说：
“皇上想不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阳寿？”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在场的二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说出这番话的人。
皇帝难得在天玑宫主面前正襟危坐，他对上仙人深沉的眸子，目光深邃，
“宫主大人莫要和朕开玩笑。”
“本宫主像是在开玩笑吗？”天玑宫主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着他侧了侧头，对着面具男子说，“像吗？”
面具男子没有反应，依然稳如泰山，仿佛他刚才没有被宫主的言语震惊到过。
一时之间，庭院里鸦雀无声。
皇帝放在桌下的手逐渐握紧，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朕——不想知道。”
天玑宫主闻言，挑了挑眉，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熟悉老皇帝的为人，便不难理解他做出的选择。
“生死有命，若朕真的大限将至，知道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随着时限的到来而愈加忧心忡忡，不知道的话反而一身轻松。”
“做好每天应做的事情，及时行乐，自在逍遥，不求名留青史，问心无愧即可。”
面具男子很惊讶老皇帝的通透，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自家宫主这样喜爱自由的人，乐意与皇帝相处了。
他端起茶盏，给老皇帝斟了一杯茶。
第一次，他没有听命行事，而是根据自己的想法行动。
这个国家能有老皇帝这样的统治者，实乃所有人之幸。他是本国的人，他衷心希望老皇帝能福寿延年。
他知道灵茶不能使人增加寿命，但是祛除杂质，强身健体是真。
天玑宫主看着他的举动，没有阻止，孩子第一次有自己的想法，做家长的当然应该支持。况且他很满意老皇帝的性情，让他得一些好处也无妨。
老皇帝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活动，但有灵茶喝傻子才会拒绝。
大部分正常人类心里都还是希望自己能长寿的，还未看够世间的繁华，还有这么多让自己留恋和喜爱的人或事、物，总是想着多活一会儿的。
老皇帝端着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并未入口。倏地，他放下茶盏起身，对着天玑宫主庄重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朕知道宫主不是普通人，宫主今日能说出这番话，必然是有所依据。”
“朕也知道宫主名义上是受朕邀请来到俗世，实则为渡劫而来。”
“朕不求宫主能庇佑我国千秋万代，只求宫主在离去之前，能稍稍照拂一下朕的国家、子民以及——朕的皇儿。”
“哦？皇上这话，难不成你不想将帝位传给你言传身教的三皇子？”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天玑宫主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和皇帝讨论皇位继承人的事了。
老皇帝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