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无愧这身警服
今天，市台新闻报道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案。
非法器官交易案。
犯罪团伙是来自京海第一外科医院的一组医疗团队，共计十五人。
其主谋凶手，曾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同时也是一名出色的主刀医生。
涉案长达五年之久，器官交易活动近百场，所涉金额达千万。
犯罪团伙故意制造意外事故死亡的人数，目前还在统计中。
保守在五十例以上。
当新闻报道里的画面记切到那个脸上带疤的女人，一时间噤若寒蝉。
人们看到的仿佛是一位来自地狱的恶魔，杀人不眨眼。
即使知道她是医生，也很难联想到她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形象。
人们也不会知道，她脸上的那道疤正是拜她救的病人所赐。
关于此新闻，各个社交媒体都沸腾了起来，医院和公安局也围满了各台记者。
当采访的画面再次切换时，疯驴子关掉了电视。
他比谁都清楚柴敏的过往，也比谁都清楚谁才是这件案子的真正主谋。
是他害了她。
罪大恶极应该是他，万劫不复亦该是他。
他才是有罪。
罪恶昭昭。
市公安局。
刚审讯完的安欣和李响沉默无声的坐在办公桌前。
在他们之前的调查中，两人就已经确定这家医院有很大的问题，但是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因为医院的来头不小，上头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要不是昨晚那个姓夜的家伙报案，他们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掌握到重要线索，更不会钓到这么一条“大鱼”。
但是，真相真的如报道所说的那样吗？
凶手是个女医生，有自己的医疗团队。
五年时间里，幕前幕后操控着一切。
受害家属这么多，却无一人举报。
日落夜替，交易的每一环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这和在白天光明正大的犯罪有什么区别？
倘若她真有如此本事，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无论是心智还是胆量，都远远在普通人之上。
像她这种级别的罪犯，可都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
那么她的自首就不得不令人深思怀疑！
要知道，他们昨晚的行动扑了空，对方的应急能力和现场处理速度都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掌握不到任何重要的线索和证据。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她，在轻轻松松就逃之夭夭的情况下，你会选择在第二天就自首吗？
更何况你还是个大枭雄。
答案可想而知。
安欣：“她说她是得了肿瘤，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才决定自首，响，你觉得呢。”
李响十指交叉托着腮：“这个理由乍一听确实合乎情理。”
“但是——”
李响停顿了下，眼睛微眯：“我的直觉告诉我，绝不会是这个原因。”
安欣认同：“是啊，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太过于反常了。”
“本来我们要查的本来是彭万义的案子，抓藤摸瓜时无意才发现这家医院的不对劲。”
“还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呢，嘿，这条大鱼就自己蹦出来了。”
安欣说的抑扬顿挫，但却没有一点破了大案子的高兴。
“可以确定她是凶手，但我觉得，主谋不会是她，她可能是这个团伙的核心成员，但真正的幕后之人，一定还在逍遥法外！”
“所以你也怀疑她是个替罪羊？”
李响点了点头。
安欣啧一声：“那我刚才想这样问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说，师傅他老人家不变通就算了，就连你也帮他说话。”
“你觉得，你这样就能让她犯言语上的破绽？”
“试一试嘛，万一呢。”
李响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注意她的眼睛？”
“嗯，很平静，我看到了她的无畏生死。”
“不止这些。”
“什么？”
“还有蔑视。”
“和夜熬看不上我们警察所表现的那种眼神，很像。”
李响继续道：“他的心理素质同样可怕。”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柴敏自首，肯定是有很大的隐情成分在里面，她到底在怕什么呢，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
安欣也陷入了恍惚。
其实那个眼神他注意到了。
虽然选择了无视，但还是做不到胡思乱想。
他最怕有人对他抛出这种眼神。
尤其是近些年。
每当他看着镜子里深感无力的自己，他自己都会露出那种眼神。
那不仅是对自己实力的否认。
更是对身上警徽的不信任。
以及，对自己守护在背后人民的深深愧疚。
有些案子，并不是完美犯罪。
他们有怀疑的对象，但因为种种原因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即使一些证据就在眼前。
他们抓不到人，不能替他们平冤情，也给不出交代。
看着安欣又沉浸在了痛苦之中，李响敲了敲桌子。
每当安欣流露出这种神情，李响就知道，他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安欣抬眼，李响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安欣，错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
“你无愧这身警服。”
安欣垂下眸子：“可是我们确实……”
“安欣，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你无愧这身警服，我说的，你不相信我吗？”
安欣红了眼睛，重重点了头。
调整好情绪后，两人开始继续分析案情。
“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响问。
虽然李响时刻保持着理智和清醒，但很多时候，安欣的脑子其实更好使。
他总会冒出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想法。
李响也喜欢给他这样的机会，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以安欣的性格，其实不太适合当警察，虽然也敏锐理性，但却盖不过他的感性。
李响真的很怕。
怕有那么一天，他不在安欣的身边，敌人会利用他的感性与善良，让本该捅向敌人的刀子反手捅向了他自己。
他们这种职业，有时候犯一个恻隐之心，那就是送命。
安欣看着从不午间时分出刊却在今天中午急赶出来一份通篇都是器官交易案的市报，无奈地笑了笑。
他说：“因为记者的报道，这件案子产生的影响已经很大了。”
“我猜这都是幕后主凶安排的，故意引起慌乱和骚动，催促我们快点结案。”
李响点了点头，安欣说可能性很大，很有道理。
今天堵在门口的记者出奇的多，即使警察相关部门已经发布通知明确拒绝，却仍有不少媒体上门采访。
甚至连一向偷摸谨慎的私人报社都敢明目张胆的堵人。
这太不寻常。
安欣继续道：“我们偏不如他们的愿，柴敏这个人我们先留着，先别急着定案。”
“现在市民的骚动已经引起很大影响，即使我们明知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但也挽救不了什么了。”
舆论和人心是最可怕的，当牵扯到犯罪，那就是万恶之源。
“法院那边肯定也会催着结案，到时我们该怎么办？”这是李响最为担心的，预计很快就会发生。
“那就找师傅，实在不行就找安局和孟局。”安欣果断道。
“嗯，有他们在，确实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两人开始整理有关案子的卷宗资料，整理一半时，安欣突然道：“响，我想再去见一下彭野。”
“他被转到市人民医院了，你是想通过他查彭万义的案子还是柴敏？”
“都查！”
“好，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