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阴天
阴历廿二日，阴，诸事皆宜
……
林若水，女，自我认知年龄18（实际生物年龄20），东三局见习灵界公职人员，正以她的局长为目标努力中（局里众人皆知的无用功）。
不过人在年轻的时候，总要撞上一些南墙，去做一些明知会徒劳无功的事情，现在的林若水就是如此。
戴着头盔的林若水将手里电瓶车的油门拧到底，踩着绿灯的最后一秒闯过了路口。和古芃每天上班如上刑的不同，有所期盼的她每天的路上都是在抓紧时间。
不过今天应该慢一点的……车筐里的东西不太经得起颠簸，实在不行要是颠散了就分给办公室里的同事……
好像……不对！
终于反应过来的林若水猛地按下车闸停了下来，没记错的今天安局长不在局里，或者说今天局里根本没什么人。局长说是要去一趟总局，李老师手臂伤了还在休息，古芃好像是去相亲了还是什么……
失策，真是失策。
别说假装一人一块了，就是分完都成问题，孟悠姐的冰箱里也没多少地方了，再者说放一天味道会变的啊，光顾着去想做出来味道如何了……
突然想起的现实将幻想里的计划彻底打乱，将车停在路边的林若水开始思考起了自己做好的这一堆甜品该何去何从，以及这一路上自己身后时隐时现的视线究竟有何目的……
……
“不知各位一行来这小小的元海市找我究竟有何目的？”
男子习惯性地一粒粒数着手中的念珠，说话的同时眼神已在大厅之中扫过了一圈，自诩大师喜欢玩弄世人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如此阵仗。
“成神。”
端坐于主位旁边的男子侧脸被医用胶布和绷带遮住了大半，边缘处露出的伤疤和狠厉眼神加在一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狠角色。
“神……”
【大师】手上按动念珠的动作随之停止，抬眼看向了不远处脸上贴着胶带一只手上缠满纱布了伤疤男。
作为灵感丰富知晓灵界存在且并不是灵界公职者的少数派，【大师】对于大厅里众人的危险程度心知肚明，但是即便如此……开口成神也未免有些夸大了。
“这个目标，对于在坐的各位来说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对于我们当然不自量力，毕竟我们只是她的阶石罢了。”
伤疤男转头看向一旁空着的主位，很难想象即使人未到也能让他这样的人如此敬重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是啊，像我这种人，这辈子可是注定是要下地狱的。”
坐在男子右手边的少女长相甜美，衣着清凉，只是脸上并无血色，声音虚弱，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在这份病态的加持之下，少女说话时眉梢眼角中有了丝与年龄不相符的风情。
“下地狱什么的，等真的见了神再去想吧。”
立在少女椅背后的少年衣着笔挺，无论是现实还灵界中的气场都与这屋内的众人格格不入。而他在此的目的也和心怀鬼胎的众人不尽相同，少年眼眉低垂似乎只关心坐在眼前位子上的那人。
“比起在那些人手底下束手束脚的活着，在这里当块自由的阶石也不错。”
坐在另一侧身穿蓝色布袍的男子披头散发，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大厅内的众人。
“原本以为你们只是不过如此……但是我现在倒想看看这成神的到底能是何人。”
手中的念珠再次动起，【大师】环视屋内后将目光定格在了空着位子之上。除了伤疤男一旁的主位之外，屋子里还空着几张椅子没人落座。
“看你的意思应该是同意了？等他们忙完回来，你就知道了。”
“若真将有神，那我荣幸之至。”
随着【大师】回答的说出口，大厅里又少了一张空椅子。而倘若此时古芃在此，那么大厅之内的景象足以刷新他对于灵界的认知。
影做群兽，生食残躯；骨肉生花，化血为藤；铁蚀铜锈，甲毁身销；黑绳作缚，孽影哭号；万千恩怨，系于手中。若是真有地狱，那光景与眼前相比恐怕也不过如此……
……
不同于其他公之于众的机构，位于京城市的灵界总局并不在什么高楼大厦之中。不同于其他远离人世的机构，负责最大城市最混乱灵界的总局就在京城市的中心位置。
开诚布公的秘密，不信神佛的宗教，毫无破坏的战争，你死我活的扫除，进步而保守，高效且闭塞……相比于大部分精力都在清理上的分局，总局中的忙碌和喧嚣鲜为人知。
不过作为灵界中流砥柱的分局长，前东二局闲东三局局长的安礼对于琐事的繁文缛节一向是不太感冒的。
轻按住壶盖将茶壶中的热茶倒出，虽然自己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丢掉了饮茶的习惯，但是作为打发时间的余兴节目，安礼并不介意的尝尝总局干事所私藏的茶叶是何水准。
随着杯中的茶色渐浓，门外处终于传来了安礼所等待的急促脚步声。
“安……安局……你怎么今天来了……”
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女子慌忙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见到了房间里这个数一数二难缠的分局长。
“不是你们处长和我说让我今天来的么？一路小跑过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安礼将第一泡的茶水悉数倒出，看了眼门口处扶着门框有些喘息的干事，冒着热气的沸水被再度倒进了茶壶之中。
“不是已经推迟了么？我记得我已经让他们……”
“推迟？”
安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本在茶香中有些放松的神情再度紧张了起来。
“虽然实力不足，但是小崔的办事态度还是足以在总局中胜任的，这种低级错误应该是不会在你这里出现的。”
“真是多谢认可了……”
才结束会议的女子听着对方的揶揄有些暴躁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但是对安礼的熟悉外加自身过错的部分让她还是忍下了发作。
“处长他也是临时有事才和我通知推迟之前定下的会面，而且我记得明明……”
“可是我并没有收到任何推迟的通知，难道你们总局连这些小事都要不可靠？”
常见于俗世之中的借口出现在了总局干事的口中，低级失误中的低级失误让安礼今天成功的白跑了一趟。
“不，我这里的记录里确实发出了通知。有没有可能是安局你那里的接受出了问题？”
女子说着走上前将手中的平板递给了安礼，作为入职多年的老手，虽然她所从事的并不是直面灵界的环节，但即使是这简单繁琐的秘书工作她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
“我的问题么……算了，不过白跑一趟罢了。”
安礼拿起茶杯咂了口里面的茶水，略苦的清香在舌尖绽开，而心中本能的不安也和嘴里的茶水味道一般，已是多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