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解惑
与标准答案相同的为对。
错误的为叉。
学生们一直以来都是在这样的规则下生活的。所以他们会本能的选择趋同，本能的选择排斥可能是错误的东西。就像是在广场上的鸽子一样，扑啦啦的涌来，而后又扑啦啦的散去。
“怪胎！”
“神经！”
“还是不要理他好了……”
……
就像这样？
不知何时，坐在课桌旁的变成了古芃。而可见则正在讲台之上一人分饰多角。
不对。
这只是自己的个例罢了，如果自己作为普通人的话，自己也会想要能看到奇怪的东西的人。
所以，应该是更为广泛普遍，但是又不是自己这样特殊原因造成不可见的透明人。
古芃敲了敲讲桌，再度回到了讲台之上的位置。被打断了独角戏的可见在座位之上鼓着腮帮，很是不悦的样子。
“这只是可能的一个小原因，但是能让可见同学你出现在这里，需要有更强烈的错误认知。”
古芃说着，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小圈作为刚才讨论结果的记录。
“更强烈？”
“比如说更加带有恶意的认知……源自于学生之间的嫉妒，怨恨，憎恶等恶意，而后被盲从的众人所放大，最终聚集到角落之中被排挤厌恶之人身上所出现的……透明人。”
随着古芃的话语，教室中的桌椅排列突然之间发生了变化。原本正常排列的桌椅突然集中到了教室的靠前一角，只留下了在后面一个人坐着的可见。
“如果是这种认知所产生的我，古老师你觉得我很讨厌么？”
孤零零坐着的可见抬头望向了教室另一端的古芃，小山一般的桌椅已经将她与前面完全隔开，只剩下数个方块的斑驳窗口。
“并没有。”
平静而肯定的声音从讲台处掷出，随着古芃走下讲台的脚步，教室中的桌椅再度恢复了正常。
“这只是产生你的一小部分，虽然你没有敌意，但是在我刚才提到这些的时候你也能够感同身受对吧。”
“好像是的，有时候我自己坐在这里，会想到一些这样的事情。”
看着不远处靠着桌子旁站着的古芃，可见只觉得刚才桌椅之间将自己排除的氛围一扫而空，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缓和了不少。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也只是一小部分。如果只是这样认知产生的你应该会更具有敌意性一些，显然你并不是这样的。”
“对啊，我一直都有在这里等着上课呢。”
“每天？”
“恩，一直都在。”可见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能，我有答案了。”
古芃双眼微眯，再度走回了讲台之上。
“可见同学，你知道这个中学大概有多少学生多少老师？”
“几百学生？这个不是很清楚。”
“一个班级按照至少40人计算，整个学校初高中部加在一起一共六个年级87个班至少3480人，而相对的老师则有200多人。”
黑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圈，上面写着3480的数字，而在一旁小圈上的则是代表教师的200。
“平均每个老师的每天的课程大概是2到4节，抛开上课的时间之后还有作业，测验，大考，教研，比赛，周会……光是想想就觉得麻烦。”
古芃说着用两根线将一大一小两个上下圆连接在了一起，如同一个巨大圆台的立体图形。
“而负责管理班级的班主任的事情，那就更多了……只要班级中出现一点风吹草东，第一个被找到的就是班主任。而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对于学生的管理就有了一个选择。”
“选择？”
可见歪头看向讲台之上的古芃，之间对方在小圆之上写下了个问号。
“是的，选择。在有限的精力和有限的时间之下，如何照顾到更多学生的一个选择。”
“很多学生都会出现问题，也都会需要教育。但是偶尔的批评教育只需要十分钟，持之以恒的关注却需要很久。有些问题可能只是小事，有些问题可能需要一个月，一个学期，甚至几年的时间付出努力……”
说到这里古芃顿了一顿，回想过去，很多事情只有经过之后才会明白。
“但是老师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将所有的问题所改正，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面面俱到。所以在面对学生的时候，很多老师都选择了一定程度上的视而不见。”
“老师依旧是老师，学生依旧是学生。但是那些所谓的无可救药，所谓的油盐不进，所谓的软硬不吃……面对所有需要耐心，时间，漫长等待的问题，老师被迫去选择了视而不见。”
代表学生的圆圈被古芃用直接擦去，只留下了代表着视而不见的写着问号的小圆。
看着坐在第一排如同等待宣判一般开始紧张起来的可见，将手中粉笔放回讲桌的古芃开口说出了他的推断结果。
“以上，就是我认为的全部不可见了。出于对特殊恐惧排斥的不可见，出于恶意排挤厌烦的不可见，以及力所不及刻意为之的不可见。”
……
“所以……”
片刻的安静过后，古芃终于等到了可见的声音。
“说到底我只是应该被无视的不可见，只是被这些错误认知堆叠出的学生幻影……对吧。”
一直认真盯着古芃的可见低垂着头，虽然坐姿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样子，但是从声音中能够听出对方此时的幻灭。
……
“不过还是谢谢古老师今天能来，能被看见，能等来老师，我觉得我作为幻影已经很知足了。”
少女咬着嘴唇，袖子里的双手握紧了自己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强行保持着稳定。还在上课的时候，可不能这样趴下大哭一场。难得等到了……难得等到了老师，可不能就这样……
……
“停。”
见不得接下来画面的古芃连忙打断了可见的自我拉扯。坐在讲桌之上的他说着从一旁再次抄起了粉笔和板擦。
“我们这才只讨论完第一个问题吧？你来自于什么，不等于你是什么。”
古芃说着，随手画出了两段平行的线段，随后便是一道斜线直接劈了过去。
“虽然你的不可见的状态来自于这些认知，你会在教室等待老师也是来自于这些认知，你的习惯与存在都是如此形成的，但是区区幻影可不会能说会道的坐在下面思考这些问题。”
“可见同学，接下来我说的希望你能够记住。”
古芃清了清嗓子，随后手指捏紧粉笔在已经擦干净的白板上写了起来。
“你我所在这并非现实之地为灵界，是万物思绪认知所形成的世界。在灵界之中这些错误认知所叠加融合所产生的投影为孽。”
“而在孽之中，为人形，懂人言，知人心者，即为孽灵。”
正如古芃所说的，作为错误扭曲思想认知集合的孽本身就具有一定程度的“人性”。而孽想要真正具有思想成为孽灵则需要一定的方式。
最为简单的就是通过时间的推移和思想的积累逐渐认知到自身，逐渐拥有意识，这种被称之为升灵。
而有些执念所形成的孽则希望通过大范围的扭曲其他生灵的认知来让自己的执念永存或是直接成真，这种情况被称之为窃灵。
当然，还有一些更为恶毒阴狠的恶孽可以做到更加过分的事情。那便是所谓的鸠占鹊巢，以孽夺灵。
“孽……灵”
可见看着白板之上古芃横起粉笔所写出的两个大字，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头脑之中翻滚，但是自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错，在这灵界之中，像我这样的生者即为生灵，死者执念为死灵，给予厚望之物为器灵，像你这样的就是孽灵。”
古芃此时所做的便是帮助眼前的可见进行升灵。作为被自己戏称为环卫的灵界公职人员，除了清扫焚烧一些垃圾之外，进行回收也是职责之内的事情。
虽然守则之中写了类似的禁令，但是安礼给的东三局增补里面也写了禁令都是放屁。况且，作为曾经是教师的自己也只是在替自己在灵界遇到的一个学生解惑罢了。
“怎么样，知道自己是什么的感觉？”看着台下的学生，古芃眯缝着眼睛，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知道就慢慢去想咯，作为孽灵的你有的是时间去看，去想，不用再纠结于在这里等什么老师了。”
“好，没有什么问题，那今天咱们就到这里了。”
古芃说着拿起了劈在讲台之上的手斧，两步走到早已开锁的教室门前直接一脚踢开。
“忘了说了，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