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伤换伤
凛凛威风至，猎猎杀气飘。
枪尖的锋刃劈开红光，长枪如同流星一般闪耀着银光。古芃只觉得挡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少女，此刻宛如神明降临。
“干得好新来的，接下来换我了。”
千钧一发之际获救的古芃长出了一口气，连忙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胜算几成？”
眼前暗红光散去，冲击的余波散去，面前的少女黑衣黑发随风微摆，手握长枪直奔对手而去时留下了最后一句：
“五成。”
五成胜算……看着合体孽形前不断闪烁的银光，古芃思考了片刻后决定相信芸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几乎完成窃灵的孽确实和芸所预料的一样难缠，而芸的计划则是二人交替轮番作战。第一部分的试探和激发古芃完成的几乎完美，但是刚才芸所给出的胜算意味着她很可能短时间内解决不掉对手。
芸所用的单骑行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才能最大程度发挥，捉对厮杀情况下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只能依靠古芃来进行第二部分的拖延了……
不过幸好芸为此也做好了准备，拖着满身伤口的古芃在约定的位置找到了芸特意留下的东西。
楼顶的中央处，枪尖所画出的正圆正发出着微弱的柔和白光，这便是最为简易的【场域·宁神】。而在简易圆阵维持支撑的就是古芃现在急需的【信物】。
虽然灵界作为精神思维认知的投影世界是没办法带进现实中的物体的，但是足够强烈的意识和注视是能够将信念化的物品带入灵界中，即为【信物】。
古芃坐在圆阵中间，拧开了【信物】的盖子，一仰头将其中全部的白色药片倒进了口中。虽然这并不是现实中的吃药，但是乙酰水杨酸作为止痛药的概念已经完全足够了。
接下来，就要施展【创伤反逆】了……虽然从结果上说【创伤反逆】能够愈合灵界精神体生灵的伤口，但是用自身杀意模拟创伤过程而后逆行的疼痛和异样比原本的伤口要更加痛苦。
楼下的战斗还在进行当中，现在的古芃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慢悠悠的一点点来了。现在只能摆脱止痛药的信物能够管用吧……
手中的杀器散去，古芃将右手覆盖到了身上最严重伤口之处，回忆着孽形的尖爪插入身体时的触感……
【愈术·创伤反逆】！
……
“铛！”
芸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攻击被挡下过多少次了，枪杆处传来的巨力已经开始有些吃不太消。虽然在单骑行的加持之下自己能够轻松的闪开对方的攻击，但是就差一步窃灵成功的孽形力量也在不断攀升。
尖爪擦过衣摆，枪尖划开伤口。毫厘之间的胜者再度落在芸的手中，但是这种程度的伤口对于眼前的孽形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转身收招，方寸之间芸再度稳住了心神。枪尖银光闪烁，转瞬之间无数直刺直奔对方而去，一时间只见点点星光如雨落，千树万树血梅开。乘势追击的芸手中突然变招枪尖一挑绕开了孽形阻挡的攻势，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而就在这时，刺耳的尖叫声再度响起，只见孽形四手张开，先前一连串伤口处涌出的黑红色液体涌至空中，以芸为中心围出了一道圆圈。
“不妙！”
意识到危机的芸赶忙收枪，随着耳边尖叫声的再度响起，枪尖银白色的光芒随即暴涨，猛地插到了地面之上！
——
银白与暗红色的光芒同时在地面上迸发，而后又同时重归暗淡。慌忙挡下这一击的芸只觉得有些脱力，看样子这一次单骑行的时间比预料中更快到了极限。
不过这对于芸来说也算是个好事，一方面意味着拖后腿的“阿斗”已经不复存在，一方面是在刚才的出招中，芸确定了孽形用出闪光的就是它的核心。
看来，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趁着单骑行的最后一丝余力，芸收枪回身，趁着攻击的间隙一个闪身钻到了孽形的面前。随后枪尖点地，借势用力腾空跃起。就在这短暂的擦身而过之时，芸在孽形耳边位置微微冷笑说道：
“作为同类……你可真是丑到惊人。”
耳边的话音才落，撑地起跳的长枪已被擦身闪过的芸收回。枪尖处的锋刃不偏不倚的在孽形的脸上擦出了道细微的伤口，如同刚才耳边那句话的句号。
“你这贱人……！”
有时候，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最为有效。
听到身后传来的怒吼与动静，芸知道自己的激怒成功了。枪尖点地，脚下生风，没了单骑行加持的芸只能用尽全力朝着预定的地方跑去，虽然自己成功激怒了孽形追赶自己，但是太过反而也不是件好事。
……
“哒哒哒哒哒……”
身下楼层传来的震动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愈发的强烈了。楼顶的古芃满身大汗如同水洗了一般，正单膝跪在【宁神】的中间附耳等待着约定之人的到来。
来了！
“砰！”
手持长枪的黑发少女一枪捅破楼板直接从下层冲了上来，身上的风衣满是破口，但是身上并未见到半点伤痕。
“古芃，这里交给你了。再让它用出一次最大威力的闪光，剩下的交给我！”
“明白，我尽量，芸前辈。”
短暂的一个照面后，芸从楼顶朝着远处一跃而起，而身后的追兵则留给了恢复完毕的古芃。
面对即将到来的交手，古芃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虽然自身的技术与经验远不及芸前辈，但是自己的精神坚韧强度还是值得相信的。
没有杀法傍身，那就用足够多的杀式来弥补，以痛换伤的杀式，古芃可是在闲暇之时自己练了不少。
轰的一声从楼下传来，夫妇融为一体的四手孽形破开楼板出现在了古芃的面前。黑色的手斧从手中出现，古芃随即将斧头按在了左手手心之中，如同初次开刃那般，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涂满了整个斧刃。
【杀式·血砺刃】
古芃挥舞着手中的血色寒光，一个箭步冲到了孽形的面前。以血磨砺的斧刃起到古芃预想中效果，直接一斧劈入了孽形迎上来的拳头。
黑红色的液体从孽形的伤口中喷涌而出，而古芃的身上也同时多出了数道伤口，但这并不重要。止痛药信物所带来的影响还在持续，古芃要的就是以伤换伤！
而且对于现在的古芃来说，重要的并不是保险平稳的交手，他需要的是能够再次将对方逼出杀招。
【步形·踏梅痕】
血不仅能换伤，还能换速。脚下的生出的巨力让古芃直接跃起躲开了孽形攻击。而原本站立的则留下了一个新鲜的红色脚印。
【驱术·血沸】
本用于抵御邪寒入体之物的驱术此时被古芃加大马力用作了攻击。半空中的古芃左手伤口迸裂随即猛地挥出，带着蒸汽的血滴如同强酸一般在孽形的身上咬出了一个个小洞。而后便是血沸加持之下的血砺刃，带着蒸汽的寒光砍在孽形的肢体上如同切黄油般轻松。
【杀式·无想】
无需考虑，无需顾忌，即无痛苦，何谈杂念！紧握着手斧直接抡向前方，即使对方的攻击直奔眼前也是无妨。
【析目·血割式】
比起被伤口弄瞎，被鲜血染红，不如在此之前就找出用伤口替代的办法。手斧的锋刃划过眼球，血色的割线将视野从水平中间一分为二。一半为正常，另外一半则是血色的世界。当然，习惯了的话，全部是血色也不是不行。
面对着全然不顾自身的古芃，夫妇二人的孽形一时间也败下了阵来。在信物止痛药的后劲之下，古芃几乎快要无视了身体的痛苦，挥舞血刃与孽形搏杀的样子，近乎癫狂。
“你这疯子！”
几乎变为血色的手斧再度砍进了孽形的肢体中，看着面前的古芃，夫妇融合的头颅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
“疯子也比你们这怪物要强不是么？我很期待看到你们失败的样子！”
斑驳的血色视野中，古芃看到了对方的动摇和退却。自己以伤换伤不要命的极端打法就是将其逼到这个地步。
“你……！”
伴随着尖锐拉长鸣叫声的响起，孽形肢体被斧刃砍出的缺口处的黑红色液体猛然涌出。数个黑红色的圆环在半空中汇集出现，而这些圆环的方向似乎都集中在了古芃身上
暗红色的珠子瞬间在每个圆环的中心处出现发光，随着尖叫声的提高，孽形伸开双臂将所有发光的圆环向着古芃聚拢而去。
完了，不是那一招！
古芃顿时心里一凉，但是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涂了血砺刃的手斧挡在身前，身脚下不断扩散的血泊凝结成阵【场域·血滩涂】，还未愈合伤口处的瞬间结出了暂时抵挡的血痂【愈术·暂凝】。在被暗红色的光芒吞噬之前，古芃用出了自己最后的手段……
……
……
随着红光散尽，古芃再度恢复了意识。显然刚才的最后手段让自己挡下了这一击，自己的战斗还远没有结束——
“呜哇！”
喉头处的腥甜直接涌出，被信物所减弱的疼痛在此刻再度上线。
痛——————————————！
疼——————————————！
古芃直接栽倒在地，排山倒海一般的疼痛在瞬间将理智彻底淹没。四肢百骸处涌出的痛苦将刚才不可一世的狂人彻底碾碎在了地上。所有借来的力量开始了各种的百倍奉还。
如果……如果能够在此刻死掉该有多好！
……
“看来，你的时候到了啊！”
夫妇合体的孽形狞笑着将瘫倒在地的古芃拎了起来，被钳住的一双手臂下挂着的是如同烂肉一般的躯体。
“给我个痛快吧……你要折磨我也感受不到了。”
望着面前的怪物，已经到达极限的古芃说出了意识消失前最后的一句话。
“那你想的太美了！”
孽形说着张开了大嘴，呕吐出的黑红色粘稠液体将古芃从头到脚淋了个遍。片刻的安静后，液体包裹中的古芃怒目圆睁，死死望向了孽形的两双眼睛。
“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后悔给你在让我折磨一次的机会么？！”
抓住古芃双臂的大手开始发力捏紧，另外两只尖爪则轻轻的在身上游走，划开了在粘稠液体之下才重新复原的细嫩皮肤。
“……后悔让我还有能力说……说话的机会！”
黑红色的粘稠液体与伤口融在了一起，伤口处原有的疼痛开始消失。古芃感受着身体上崭新的伤口与疼痛，开始了最后的表演。
“周末就是婚礼了，我说的没错吧，看着你们如此执着的样子，真是可悲到丑陋的程度了。”
古芃说着摇了摇头，利爪缓缓切开新生肌肤的疼痛让他有些吃不太消，但是也恰巧为他提供了足够的输出动力。
“你们拒绝现实，却又渴望现实。扭曲他人思维所得到的祝福和认可，和我现在的唾骂又有何不同！”
“说吧！你就尽情的说吧！我们决定了，就让你来为我们主持，你的发言稿就先在这里开始，一笔一划的刻在你的身上，让你好好的记住！”
二位一体的诡异笑声在古芃的耳边回荡，古芃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肌肤上的切割轨迹开始有了规律。
“好！可太好了！刻吧！正好让我来看看沐猴而冠的你们模仿的有多拙劣。哪怕你们完成了仪式，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了！被虚假所喝彩祝福的，也只能是你们这般扭曲的怪物了。”
身上的疼痛让古芃的语气更加的咬牙切齿，而双臂处传来的撕裂感也快要让他承受不住。
“你们只是不成样子的碎片！可悲执念的烂泥！你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完全虚妄的假象！你们扭曲的现实再多也逃不开你们所逃离，所愤怒，所不愿承认的现实！你们连自己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都不了解，你们简直恶心的让我觉得可笑！”
说到这里的古芃将口中涌出的鲜血连同粘稠液体直接一口啐到了对面的脸上。
“模仿秀好玩吗，狗屎玩意！”
“你个混蛋！”
孽形雌雄同体的怒吼在耳边炸响，古芃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直接一分为二扯成碎片，但是这也证明了自己说的话是有效的。
“好！我说过了！你会后悔的！你的无能狂怒只会证明我说的正确！你的折磨只是在虚张声势！杀了我！证明我的正确！把我撕成碎片！把我烧成焦炭！”
“我们要让你明白，什么是痛苦！”
——————————————！
极速飙升的刺耳拉长尖叫在瞬间摧毁了古芃的听力。一片死寂当中，古芃只能看到面前的孽形一副扭曲哀嚎的表情。
而在他的身后一圈圈如同年轮的暗红色光圈正在逐渐形成。整栋大楼都在随着孽形的尖叫而不断的颤抖，无数被震碎的碎片整随着一个个暗红色光环的形成而一同悬浮在半空之中。
随着身后光环的挨个点亮，古芃看到了面前孽形口中闪着红光的宝珠，感受到了上面即将让自己从胸口处中心开始灰飞湮灭的恐怖能量。
而后，古芃感受到了胸口被瞬间洞穿的感觉。
红色的闪光……
…………
……
红色的闪光随即暗淡了下去。
闪着银光的长枪从后至前贯穿了古芃的胸口，不偏不倚的刺入了孽形口的核心中。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音从核心中传来，二人合为一体的四臂孽形也随之裂成了无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