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乌合之众
水沐汐听话的叫人。
程以秋笑了笑：“阿顾，你出去一下，我们跟她说个话。”
“啊？”顾鸿羽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听话的出去了。
水沐汐看着顾鸿羽离开，有些不知所措。
程以秋说：“坐下吧，别紧张。”
水沐汐局促的坐下了，虽然紧张，但还是有礼貌的看着程以秋：“您说。”
程以秋探身子看了看门，确定关紧了，那小兔崽子没偷听，才说：“阿顾他……不管怎么样，你别嫌弃他就好。”
水沐汐不解。
“其实是你委屈了，毕竟阿顾的工作性质有些特殊，很可能会有哪天就出了危险，这货性子单纯——跟煞笔似的——我们几个看着他长大，虽然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都把他当亲弟弟看，顾老爷子和沈夫人还不知道你，我们几个也是替老爷子看望，你要是看上那小子了，就说跟我们说，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水沐汐连忙摆手：“不是的，您各位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姜北流打断水沐汐的话，一脸幽怨：“这煞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女人看上还不答应，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特么都没对象！”
楚依踹了姜北流一脚：“你为什么没对象自己心里没有点儿数儿吗？看你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个煞笔看上你，跟着你图什么？图你是渣男？图你半夜不回家？还是图你脾气不好家暴人家？”
“依依你太过分了！怎么能人身攻击呢！”姜北流嚷嚷：“我哪里是渣男！我只是想给每个妹妹一个家而已，再说，我怎么可能家暴，脾气暴躁是暴躁，但是脾气暴躁和温柔可不冲突。”
“切——死鸭子嘴硬，死人也能被你说活。”楚依撇撇嘴。
姜北流：“……焯！”
宋明深道：“总之，老四他这个大直男找媳妇儿真的不容易啊……”
话刚落音，顾鸿羽打开门，冒出半颗头：“不对啊，你们要说什么话？还得躲着我？”
程以秋：“……”
“说你是个煞笔行了吧！”尹末没好气道：“这才多长时间，赶紧滚出去！我们还没骂完呢！”
“我靠！你们这群王八蛋！小爷儿我不要脸的吗！”
“就你还有脸面？”
“尹末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找打。”
“卡门边儿干什么，门神啊你？到底进不进，不进赶紧滚出去。”姜北流瞥了顾鸿羽一眼。
顾鸿羽“哧”了一声，开门往进走。
忽然后颈被谁给拉住，接着人就被拽出去了。
顾鸿羽：“哇啊！”
众人：哎？门边儿那么大一只兔子呢？
顾鸿羽差点摔倒，扭头对上某人布满老年斑的那张大饼脸。
张运生：“说！你把水沐汐弄到哪里去了！”
顾鸿羽嫌弃的别过头：“大哥你慢点儿说，不要急，你看你口水差点喷到我脸上，你还有口臭哎，是不是没有刷牙啊？还有什么叫作我把水沐汐弄到哪里去了，你不要说的我好像是个人贩子一样啊……”
张运生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吵死了！你是话痨吗！”
“……告诉你了慢点说不要急，你看你，不要喷口水啊……”
张运生逮着顾鸿羽，往包间里边走：“老子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乌合之众！”
然后程以秋他们就静静地看着顾鸿羽被一个老头儿给扯进来了。
顾鸿羽：“他骂你们乌合之众！”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苏禹：“老四你不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
顾鸿羽沉思了三秒：“确实哈……”
“确实你个芭比公主！你也不是什么好饼！别忘了你跟我们一伙儿的！”
“哦哦哦哦哦哦。”
水沐汐脸涨的通红，她觉得是她给顾鸿羽丢脸了，因为张运生是来找她的。
程以秋很理智的问张运生：“你有事吗。”
张运生此时已经害怕到要尿了，他缓缓的松开了扯着顾鸿羽衣服的手：“那什么，各位爷，小的有眼不识……”
“停停停停停！”卫世允截了张运生的话头，阴阳怪气道：“不是吧阿sir，您可不要这么跟我们说话儿，您连北平顾家顾小少爷——四爷儿都敢拽着骂，我们可受不起您这么大礼数儿，您上北平扫听扫听去，谁不知道北平顾家那小少爷出了名儿的嚣张，谁敢惹啊，您这么牛，咱可不能受您这礼数，万一小少爷给咱几个脑袋拧下来。”
顾鸿羽：“……二哥，你好骚。”
卫世允立刻变脸了，“咔”的一声放下筷子：“老四你是不是两年没挨过打，飘了。”
“二哥你也太过分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老说这话恐吓我！”
“哪里不是小孩子？未满十八叫什么？叫未成年，未成年是什么？小孩儿啊。”
“我才不是小孩儿！”
“我说你是你就是，有本事上来打一架，二哥我直接单手拿捏你。”卫世允嘚瑟道。
“我艹……二哥你真的很欠揍哎。”
水沐汐张了张嘴：“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顾鸿羽看着张运生：“听到没有，你，给我姐添麻烦了。”
张运生咽了一口口水：“我……我我我，我滚，我马上滚……”
顾鸿羽盯着张运生看了好久，最后甩了甩手，懒声道：“滚吧。”
张运生疯狂点头：“是是是！”
“啧嘶！”苏禹拍案而起：“怎么能放走他呢！老四你在干什么？”
顾鸿羽充耳不闻，低声对张运生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不要搞小动作。”
张运生：“是是是！”
然后赶紧就溜之大吉。
“哎！”苏禹急了：“老四这可不是你啊，换成以前这货全尸都没有！”
顾鸿羽关上门：“干嘛啊，再说，那是以前了。”
“我说，别太影响你啊！”
顾鸿羽动作一滞，垂下眼帘，手抓在门把手上，一言不发。
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卫世允又一巴掌呼到苏禹后脑勺上：“你大爷的老三！你他妈的瞎说什么屁话！口无遮拦！找死啊你！”
苏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捂着脑袋坐下去，小声嘟囔道：“我，我这不是一时嘴比脑子快，说崩了嘛……”
卫世允低骂：“有脑子吗你，快闭嘴别说话了你，艹。”
宋明深赔着笑打圆场：“老三刚刚喝了点儿，酒精上头，老四你别生气。”
顾鸿羽长出一口气，笑道：“点菜吧，干坐着干什么，我请客，随便点。”
“好哎！”姜北流抓住机会转移话题：“那可得好好儿的敲你一顿！”
说着抓起菜单就翻，边翻边说：“哎呀，好怀念以前坑你的日子，今天我要回忆美好往事，继续坑你。”
顾鸿羽怕水沐汐一个人尴尬，就坐到了她身边身边，笑着骂尹末：“艹。”
刚刚那个不对劲儿的话题就好像没发生过，就这么被大家默契的一笔带过了。
水沐汐看看顾鸿羽，终于还是没问出什么话——她跟他什么关系，凭什么管人家这么多。
一顿饭还算愉快的下来了，一众水沐汐眼里的大佬们都很照顾她，有什么菜都疯狂往她盘子里夹。
水沐汐偷偷看向旁边那个男孩子。
顾鸿羽大概是真的开心，毕竟好友重逢，也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多喝了几杯，眸子亮莹莹的，就连慵懒的拿着杯子的手，都是骨节分明，好看极了。
这家伙真的全身上下都是属于小少爷的矜贵感。
“姐？”顾鸿羽唤她。
“啊，啊？”水沐汐回过神来，以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顾鸿羽。
女孩子杏眼圆睁，微微鼓着腮帮子看他，微卷的发丝遮了额角和耳，在灯光下好像是个仙女。
可惜顾鸿羽根本看不见女孩子的漂亮，他问道：“在想什么？吃饱了吗？我叫尹末帮你弄好合同的事了，你俩合作就好。”
水沐汐脸红，对尹末说：“谢谢您了！”
尹末摆摆手：“嗐！别客气，咱都是朋友了……别跟哥哥客气，是不是？”
很浓的北平那地界儿的口音。
楚依忽然问道：“阿顾你以后要是结婚，打算给多少彩礼啊？”
“嘶——起码得半个顾家吧——”
“哈哈哈哈哈，够豪！”
“小爷儿我结婚，起码得给她——红妆十里……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北平都得给小爷儿我挂红！”
“吹吧你就，还全城挂红呢，北平地界儿的人联手把你赶出九州。”
“还是的——不过——”顾鸿羽喝酒：“红妆十里，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是真的会给的——”
水沐汐低头不语。
顾鸿羽回过神来，又说：“谈这个过早了吧？小爷儿才十七好吧！你们这群王八蛋这就想把小爷儿我丢出去了？”
尹末右手拿着酒杯，食指指了指顾鸿羽：“你他妈还挺有自知之明——来来来，还喝不喝？一起干一杯！”
“干！”大家举起酒杯说。
顾鸿羽将美酒一饮而尽，看向水沐汐：“时间不早了，你回家休息吧。”
水沐汐笑了：“嗯，好。”
“万山？你派个靠谱点儿的人送小汐回去吧。”顾鸿羽吩咐着。
万山点头，即刻就给花香阁里边儿最靠谱的打手打电话。
水沐汐问：“你不回去吗？”
“我有点儿事儿，办完就回去。”
水沐汐有心问一问，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个“嗯”字。
那靠谱的打手很快就过来了，一身肌肉的大汉恭敬的跟在座的人鞠了躬，才憨憨的摸了摸头，很敬重的对水沐汐说：“小姐，小的送您回去，走吧。”
顾鸿羽看着水沐汐离开，收了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程以秋问：“喜欢她吗？”
顾鸿羽：“没有啊，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拜托，我又不是泰迪，都说了别毁人家姑娘的清白，她只是很照顾我而已，我都拒绝不了人家的好意——”
子昂来接顾鸿羽了，把外套披到他身上：“小少爷，差不多该走了。”
“嗯。”顾鸿羽起身。
“阿顾，我们这千里迢迢的来了，你不招待招待我们吗。”楚依笑道
“干什么，我还得整上个八十八道菜的大宴席招待你们？”
“哈哈哈，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那是铺张浪费——明天带你们逛一逛，今天我还有点事，走了~”顾鸿羽甩手，跟着子昂离开了。
“哎~将军啊~早卸甲~她还在二廿等你回家~”苏禹忽然唱起戏来。
卫世允一筷子敲到苏禹头上：“快闭嘴吧你，狗屎……”
顾鸿羽跟着子昂离开，喝过酒的原因，走路有些飘忽。
子昂垂眼将手搭在顾鸿羽的肩上，扶着他，怕他摔倒。
瘦的一根细竹竿似的，摔上一下，夸张了说，腰都能摔断吧。
顾鸿羽耍脾气：“不要你扶！小爷儿我又没醉！”
子昂不语，一路把顾鸿羽护着塞到车上，拉上安全带，关上车门。
顾鸿羽咳嗽几声，推开门呲着牙花子笑：“我要吃冰激凌蛋糕！”
子昂黑着脸看着车里的小屁孩儿：哟哟哟，还说没醉呢，瞧你那傻不拉几的样儿吧你。
“我要吃冰激凌蛋糕！要那个橙子味道的！”顾鸿羽指着花香阁门口边儿上的那家蛋糕店。
“不准。”子昂无情的说，并且“咔”的一声关上了车门，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回家。”
“我要去姚氏！”顾鸿羽吩咐。
“这么晚了，不准去，回家睡觉。”
“不行！我就要今天去！必须今天！往后都没有时间！”
子昂妥协，踩下油门往姚氏去。
顾鸿羽哼哼唧唧的表示对“子昂没给自己买橙子味冰激凌蛋糕这件事”的不满。
子昂回头看了顾鸿羽一眼，懒得理他。
远处一个隐蔽的小巷子口，一个男人盯着顾鸿羽，就那么看着他上了车，车子远去，才移开视线。
夜色下，男人的瞳孔呈现出来龙一般的竖瞳，眸子里亮着黯淡的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