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飘零半生,一朝变之
为了金蝉脱壳,苏邙和苏鹤一再忍痛,最终放弃包括对太康在内的南疆诸小国,才让年轻一辈逃出一些。
当年与皇室达成的分瓜南疆计划,也彻底成为镜花水月。
苏邙煞费苦心,让耿辉出身太康州州牧,以图能真正掌控一州。
结果最终天理轮回,皇室失了一半的国土,陡然翻脸不认情,强行撕毁当年与各世家商定的南疆协议。
各世家将嫡女嫁入南疆,以谋夺国基。
然而却在元婴的翻脸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众世家跳脚大骂皇室无情无义,毫无信诺可言。
最后却还是只得乖乖吐出已吞下的肉。
经此一役,皇室与世家的矛盾彻底摆上桌面,像苏家这般,将子弟外送的家族,并不少。
只不过苏家被首轮清算,尤为凄惨。
……
两大强者在天空声势威赫的大战,很快也在苏府中传的沸沸扬扬。
他们再也无法参与国政,但讨论却是热火朝天。
尤其是修真这种与普通人有极远界域的话题,就更具神秘感了。
‘逃难’来到周都的苏家年轻一辈,相比将要族灭的悲观,却更对修真强者的大战兴致勃勃。
也不知是豁达,还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
周朝京师的格局几乎与其他大都一样,也分为宫城、皇城、内城、外城四个部分。
宛如套圈一般,层层相闭。
皇族独享宫城,皇帝的三宫六院、先帝留下的嫔妃等人,皆住在其中。
皇城则住着先帝的其他子嗣,各大王府都在那里建造;除此之外,位列前茅的达官显贵也同样住在皇城内,包括各大国公、当朝的尚书、侍郎们,也一样拥有府邸。
值得一提的是,奉皇太后旨意建在皇城的国师府,成为少有能逾越礼制的府邸,规制比起郡王府来也不差。
内城则住着次一些的京官,五品或以下。
外城就要混乱许多,走夫贩卒、青楼勾栏等下九流纷纷在此活动。
苏家原本在乾都的皇城,有一座极大的次辅府。
不过既然是逃脱而走,自然是没了。
到了周都之后,不算太没落,也居住于内城,但规制格局上,就要远逊从前。
各苏家子弟只一人分得一间勉强歇脚的房,至于亭台阁楼,便是想都不用想。
苏语稍好些,好歹算苏家主脉的嫡女,在内院分了一间较大的卧房,且还有一个侍女伺候。
不过却也好不到哪去。
“娘娘,天亮了,您早些歇息吧?”
苏语脸色平静的坐于梳妆镜前,整个人稍稍透显出一股麻木的漂浮感。
但听到熟悉的轻唤,她还是回了回头。
看向从太康国带来的侍女。
这样的侍女本来有两人,可惜在几年前的京都大乱里……另一个已经失了性命。
而小艺,自那天神秘出现在听风楼中,便一下成了她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近婢,连逃去周都,也要带着一起。
能一起走过患难的人,心中自有一股相惜之情。
“娘娘,二小姐也在周都吧?”
“要不您等她来了,一起去府外散散心。”小艺小心的试探着劝道。
现在苏娘娘愈发沉默寡言。
有时候一整天都能对着梳妆镜后狭窄的窗户发呆,一句话也不讲。
所谓久郁成疾,她真的很担心这个能在苏府中让她有所依靠的人会倒下,那样,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就真的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寄托的人了。
苏语沉默下来。
心中想起那个让她思绪几经挣扎的亲妹妹。
她刚走时,自己颇为恨她。
一两年后,气散了,且由于她的离去,父亲没像从前那般对自己恶语相向,于是开始愧疚和思念起来。
现在,明明得知苏莀就在外面,可苏语却有些害怕见到她了!
“我没事,地太生了,兴许过一阵子就好。”
“别担心。”
苏语扯开唇角,勉强笑笑,宽慰起身旁的侍女。
小艺瞄了瞄口不对心的苏娘娘,默默暗叹一口气。
要是王上在就好了。
有他在,好歹有男子可以倚靠,想当初在乾都,虽然全城的人都为难他们,可只要王上还在,永和院就永远是安全的。
可王上一走,他的三个女眷就沦为了漂浮的芦苇。
唉……
苏语见宽慰没有效果,不由苦笑一下。
又转过头去看窗外,那里种着天井中仅有的一棵槐树。
不过正值秋冬,这树的长势却没那么好。
没有掉下的叶子孤零零立在枝桠上,仿若流落异乡的苏氏子弟。
……
陈淮步出黄琉璃、金灿灿的皇宫。
一道上,凡是见他路过的宫女、侍卫,无不弯腰退避。
那一身特制的道袍,成了莫大的象征,连太后娘娘也要郑重叮嘱。
陈淮面色淡淡,心中却是思绪轻转。
与紫承道人那一战,不得不打。
口说永远无法令人信服,只有真炼才能试出真金。
事实证明,效果很好。
紫微、紫承两人都在,却也要对他以礼相待。
想到此处,陈淮亦是忍不住淡淡一笑。
今时不同往日了。
哪怕古战等九位金丹齐聚,也只有面朝黄泉这一条路。
就算乾人的元婴亲至。
此刻的他,也能搏上一搏!
依然负责带路的女官阴抒姑娘好奇的偏了偏头,稍稍端详几眼侧旁的青年男子。
第一次见面,是一年前,当时他为了逃脱宫廷的算计束缚,急急忙忙遁出京师。
没想到仅是短短的一年,他便能力压皇祖,傲行宫中。
甚至,朝臣百官见了,也要躬身施礼……
想到此处,阴抒姑娘忍不住勾了勾朱红的唇角。
又一尊新星,将在修真界冉冉升起了。
而这个流亡飘落近十载的青年,真正辉煌的时刻即将到来,她或许就是见证者。
“国师大人,这次我就不远送了。”
“您有何吩咐,可直接差遣府中奴婢前来叩响宫门,我能知道的。”
阴抒轻轻一拜,笑盈盈的虚指着宽大正肃的宫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