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神祭
夕阳西下, 在韩家暗卫注视下，楚晋正带人悄然离开蜀州。
楚晋坐在马车上，小心翼翼地将古朴钥匙插入装有灵珠匣中, 只听一声清脆机扩声, 木匣底部暗格中弹出一张地图, 楚晋松了一口气。
“母妃留下笔记竟然都是真。”他喃喃着将地图打开, 只见地图上清晰记录着赤珠血脉聚居之地。
“她一生都想要回到家乡, 却终究没能实现。”楚晋轻叹了一口气。
年少无知少女，为了情郎背井离乡，可当被情郎伤害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家丢了。
她是个聪明女子，自此沉迷于从古老书籍里寻找家乡蛛丝马迹, 可惜最终却没能走到最后一步。
楚晋看着地图, 眼底流露出些许伤感，他将地图上内容尽数留在记忆里，而后将地图交给宁羽檬。
“羽檬, 帮我烧了吧？”
“烧了？晋哥，你废了那么多心思，不就是想找到赤珠血脉藏身之处吗？”
楚晋摇了摇头，轻声道：“人贪婪, 若叫人知道他们藏身之处, 才是永无宁日时候。苍州王也在暗暗查访此物，若不然不会叫韩千觞到蜀州来, 烧了地图，才能保他们平安。”
云裳气地伸手夺下地图：“不能烧！这是你好不容易找到！”
楚晋摇摇头，一阵微风吹过，他剧烈咳嗽起来, 指缝间沁出一丝鲜血。
他嘶声道：“我时日无多，许多事要早做决断。”
此话一出，云裳眼圈微红，气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绝对不会！”
蜀州王宫。
韩千觞坐在本属于蜀州王书房里，门外一簇簇新竹沾着露水，他随意玩弄着手中笔杆，神色间难得慵懒。
韩烈走进房间，手里捧着一只鸽子：“主子，王上信到了。”
“念吧。”韩千觞扔下笔道。
“一王三派俱灭，可拿下蜀州成州，大军已开拔，不日便到。”
韩千觞毫不意外，他微微一哂，道：“咱们王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传令休整，待大军到了，只怕又是一场恶战。”
“是。”
蜀州多雨，没多久外头天色便阴了下来，韩千觞看着窗外绵绵细雨，突然起身出门。
王宫里静悄悄，自蜀州王殒命，韩千觞占据了王宫后，蜀州官员们皆是闭门不出。
骨头硬大多都被玉蛟杀了，余下这些没有人会和他硬来。
韩千觞穿过一处庭院，绕过回廊，便听见屋内传出隐约声音。
“刚有身孕妇人，不易长途跋涉，若要车马劳顿，最好过一个月再说。”给风遇雪看诊大夫摸着胡子，沉吟道，“娘子也就是仗着年轻，脉像还算稳健有力，却也得仔细些。”
大夫说着，收拢了散落物件装进药箱里。
“有劳大人了。”风遇雪笑了笑，把手腕拢回袖中。
韩千觞笑了起来，他推门而入，诊治大夫恰好起身，见他来了，忙行礼，而后退了出去。
风遇雪瞧着韩千觞，神色间平静至极。
韩千觞一脸温柔笑意，自停在蜀州，或许是因为大敌已灭，他整个人都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修炼？”风遇雪问道。
“你是讨债吗？见我便说这个。”韩千觞轻笑起来，他上前一步将风遇雪揽进怀里，亲了亲她额角，“晚上带你出去看看，蜀州风貌与苍州截然不同，夜里还有花灯。”
他上下打量着风遇雪，经过几日修养，她脸色好看了许多，韩千觞瞧着，心情大好。
风遇雪色微冷：“我不想去。”
韩千觞并不恼，仍是笑眯眯地，只是眼里并无多少笑意：“你若不能取悦我，我又为何要教你修行之法？把你教会以后，再帮涠洲人算计我吗？”
风遇雪仰头看着他。
韩千觞笑容浅淡，神色间少有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中，越发透出他薄凉和冷酷。
“今夜陪我出去，你若乖乖，明日我便教你，若定要与我作对，我什么也不做，也一样叫你难受地很。”
风遇雪看着他：“你一定要这样吗？”
她平静地问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韩千觞答。
风遇雪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笑意：“你说对，你一贯如此。”
入了夜，韩千觞果然来接她。
他提前叫人传了话，要风遇雪好好装扮一番。
风遇雪接过宫人送来衣裳，大片锦缎织就花团锦簇，异常艳丽。偌大衣摆瞧着倒像是一件礼服。
韩千觞看着风遇雪盛装打扮模样，神色间难得愉悦。
“你今日定能惊艳全场。”
风遇雪蹙了蹙眉：“你到底要做什么？”
韩千觞笑：“你到了便会知道。”
他们出了王宫，今日不知是什么节日，蜀州街市灯火通明，家家户户挂起红灯。
韩千觞带着风遇雪坐上一辆辇车，那原本是蜀州王车架，风遇雪微微蹙眉。
她虽不懂礼数，但却觉得似乎不妥，然而韩千觞却毫不在意，他亦是华服玉冠，拉着风遇雪手上车，二人并排坐在车上，从王宫出发，一路往城门外走去。
春日夜里，凉风习习，吹着风遇雪礼冠微微摇曳。
街市上都是来来往往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欢声笑语，见着辇车，他们亦没有什么惊讶神色，只是让开些位置，任由他们通过。
“今日是花神祭，按着蜀州规矩，本该是王上与王后祭祀花神。但他们死了，几位王族邀我来祭。”韩千觞懒懒地说道。
风遇雪嗤笑：“邀请？他们还邀请你做什么了？今日代王祭祀，明日是不是还要代王理政？”
那自然是极有可能事。
苍州王大军压境，韩千觞凭借着修者中绝对实力占据王宫，其意思不言而喻。
蜀州朝堂上硬骨头多被玉蛟所杀，又有谁会反对。且不提他们不但不反对，还在借机向韩千觞献殷勤。
甚至于，私底下他们韩王韩王已经叫上了。
这些事韩千觞又岂会不知，只没有人会将这话讲到明上。
“小哑巴，你话倒是挺多。”韩千觞低笑道 。
花神祭仪式在城外举行，满城喧闹热闹声中，辇车被拉到祭坛，只见一座巨大汉白玉花神像立在河边。
花神身穿彩衣，衣袖间都是祥云，满头青丝，微笑地捻着一朵牡丹。
韩千觞拉着风遇雪下车，两侧乐师开始奏乐，司仪朗声道：“上前，拜！”
韩千觞便拉着风遇雪上前一步，在花神像前拜了三拜。
他拉着她手，火光明灭间，他眼里难得虔诚。
礼成，他才看着神像开口道：“蜀州传说，拜过花神像人生生都会在一起。”
风遇雪微微一颤，她看向韩千觞，他神色平静，在璀璨火光下，甚至带着一丝缱绻温柔。
“这传说若是真，那你可是被我骗到手了。”韩千觞轻笑道，他攥紧她手，突然倾身上前，亲了亲她脸颊。
这或许过于恩爱动作，让看热闹蜀州百姓大声欢呼起来。
风遇雪在喧闹声中，微微颤了颤，她想，这若发生在他们刚刚相识时候，那该多好，她定然全然沉浸在这甜蜜里，难以自拔。
可是，可是……
如今，她只觉得五味陈杂，心中一阵阵酸涩涌上心头。
她低着头，任由泪水打湿她睫毛。
典礼后，蜀州富商在家中设宴款待韩千觞。
风遇雪被韩千觞一路带过去，他始终拉着她手。
官员们推杯换盏，风遇雪被女使们带到后院，和女眷们一起谈笑。
她安安静静地低着头，由着所有人吹捧
“夫人生这般貌美，难怪韩王对您情根深种。”
“可不是，韩王那般风貌，可叫我们蜀州女子们倾心不已呢。可惜韩王心中，只有夫人一人，还特命我等筹备了花神祭。”
风遇雪微微一怔，不是蜀州人邀请吗？
几位夫人见风遇雪感兴趣，不禁掩嘴笑道：“花神祭原本在七月，今日该是祭五谷神，可韩王听说了花神传说，便要改祭祀花神。”
哦，这倒是韩千觞习惯，任意妄为很。
风遇雪不禁想着。
而此时，前厅之中，官员和富商们与韩千觞推杯换盏，酒至半酣，他瞧着微醺。
有人便动了心思，到他身边说道：“听闻夫人有孕在身，韩王何等尊贵，身边无人伺候可是不好。”
韩千觞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要如何？”
那人嘿嘿笑道：“下官预备了一些美人，还请韩王笑纳。”
随后他拍了拍手，十几个打扮妖娆女子一起上前来。
她们朝韩千觞盈盈拜下，眼角俱是媚态。
这些女子各个都是绝色，不知这人花了多少心思才笼络到手中，竟是一股脑要送给韩千觞。
韩千觞看着她们，不动声色道：“大人费心了。”
“只要韩王殿下高兴，那我等便安心了。”
“只可惜我不能收啊。”韩千觞看着杯中酒，轻声叹息道。
“这又是为何？”
“夫人性子烈，若将这些女子带回去，只怕都是枉送性命啊。”韩千觞笑道。
一众官员只当韩千觞说笑，嘻嘻哈哈过去。
这日夜，待韩千觞和风遇雪回府，他们还是将这些女子送了过去。
暗卫问韩千觞：“主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风遇雪浑身僵硬，抬头看向他。
她从未对韩千觞抱有什么希望，可是这一刻，风遇雪却克制不住紧张。
“都杀了吧。”韩千觞漫不经心道，“便说是韩王夫人不高兴，下命令。”
“是。”暗卫退了下去。
风遇雪愕然地看着他，许久才恼怒道：“你要杀人，与我何干？”
韩千觞微微一哂，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傻丫头，这是帮你立威，我就是要让人知道，韩王身边，永远只有一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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