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喜堂之耻
陆英一把拉住李景清,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李景清见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太子与林云茹的身影。
两人一副平头百姓的装扮,比之李景清他们还要低调,正相互依偎着说话,林云茹还笑着抬手指着河面说着什么,二人脸上皆是笑容。
“他们两个这是”她说着,却未将话说全。
他俩是个什么情形已不必说了,若说以前是她的猜测,而今便是亲眼证实了。
李景清率先回神,拉着她离了河岸,免得被他们瞧见,到时四目相对更加尴尬。
“其实我早瞧出他们两个交情不一般,你可还记得春猎那回,我见过他们两个私下说话,太子还送东西给林娘子。”
他说着,抬手护着她远离人流,而后在一棵树下站定。
“我也有所察觉,本还担心是茹娘一头热,只是没想到太子他也”
可他是太子啊,李景清只一个皇子,她就被贤妃再三提点警告,若此事被皇后得知,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太子与太子妃虽说在外人看来相敬如宾,夫妻情深,但其实他们并无多少男女私情,如今太子妃不在了,太子若当真喜欢林娘子,倒也无妨。”
“你说无妨便无妨了?”她说着,转头看着他,“皇后定然头一个不答应,圣上也不会同意的,他们更不易修成正果。”
她说着,心中迷茫也越发迷茫。
她应该要劝林云茹的,但偏生她也爱上了皇子,所以她俩是半斤八两,谁也说不得谁。
“好了,你就不必替他们二人操心了,想来太子定有法子帮她抵挡皇后与圣上的怒火,咱们只瞧着就好,兴许,我还能从太子那里学个什么招式对付母妃。”
李景清说着,越说到最后越没底气,太子的性子他多少了解一些,此番只能看他们二人自己的造化了。
大好的佳节,陆英也深知不该在此事上头纠结,随即点头,跟着李景清开始赏灯吃小食。
两人直玩到人流渐渐散去,一些铺子开始熄灯,陆英这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让他送自己回去。
哪知李景清却径直将她带到了庆王府。
“眼下时辰已不早了,你再去敲门,定会惊动叔父与叔母,这后半夜哪还睡得踏实,你且就在我府里暂歇一晚,明日随我一同进宫,也省得我大早上再去你家接你。”
她本想拒绝,只是瞧他的模样,也不容自己拒绝,且他又道今日中秋,她还没好好赏过月,他府里有一处绝佳的赏月之地,于是她一不留心就答应了。
庆王府静湖边的一处假山上,驻立站一座亭子,亭内摆了张软榻。
李景清命人备了酒,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赏月,还能一边喝酒,直到最后陆英都不知自己是醉过去的,还是太累睡过去的。
清早还没彻底醒过神,她发现自己趴在一处会上下起伏的地方,下意识摸了摸,温暖厚实,忽又听到规矩的心跳声异常清楚地在她耳边响动。
她霍地睁眼,才发现自己竟是趴在李景清的胸口上,所幸他们和衣而睡,要不然真说不清了。
一声惊呼,两人都彻底醒了,她七手八脚地爬坐起身拂着散乱的发,拉整着衣衫。
李景清倒是镇定的很,只说让人准备了换洗衣裳送来,待吃罢早饭就进宫。
他这么一来,她反倒对方才自己的行径不好意思起来,吱吱唔唔地应了一声,便看着他出了屋子。
两人一同进了宫,一个去当差,一个去往贤妃处请安。
转眼便到了陆时月与安亲王李集成亲之日,她奉命监礼,大清早就去了亲王府,盯着人将东西都一一置办妥当。
说来也是好笑,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娘子,却是帮着人操办了两场婚事,却不知自个儿要什么时候才嫁得出去。
因着是续弦,圣上并未亲临,李集倒是办了好几桌酒,朝中的大臣都来了。
吹吹打打的,新娘子抬到了门口,李集牵着红绸将人带进了堂内,拜堂后,便要送入洞房。
“等一下。”
内侍最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道声音打断,陆英随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发现是李集的儿子,世子李宥。
彼时李集已坐到了一旁的上位,正欲同朝臣们再说笑两话,等待开席,突然听到儿子出声,不由扭头看去。
只见李宥从人群中而出,手里捧着一块牌位,陆英扫了眼,便知是前安王妃的牌位。
“今日阿耶续娶,虽明面上也是安王妃,但终究是继室,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今日若不拜见前安王妃,怎算是正式过门呢。”
李宥说话间,已将牌位放在了桌上,冲着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侍女上前,一把扯下了陆时月握着却扇的手。
陆时月原本听到李宥的话,察觉到他今日要闹事,忽然被人扯下却扇,她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但随后又因羞愤而涨红。
她看着站在跟前比自己还高的继子,想起她的这个继子今年已十八,比她尚大两岁,此时目光冷冷地瞪着她。
一个侍女端着茶盏站于一旁,笑着冲陆时月道:“新王妃,请为先王妃敬茶。”
说话间,又有一个侍女扔了个蒲团在牌位前,意思不言而喻,要让她跪着敬茶,如人在世时一模一样。
陆英算是看出来了,李宥就是要羞辱陆时月,按说敬茶之礼有,但一般都在新婚翌日,哪有拜堂之时来敬茶的,又不是纳妾。
所以说,陆时月一个继室,被硬生生地打压成了妾室。
气氛一时有些僵,陆时月羞愤,转而看向一旁的李集,她的新婚夫郎,但他端着茶盏只慢条斯理地吃着茶,活像堂中发生之事与他无关一般。
“新王妃,请吧。”婢女再一次催促。
许是陆时月心冷了,她晓得李集不会帮自己,于是忍气吞声,将手中的却扇交给了侍女,上前,看着牌面上的字眼,深吸了口气,缓缓提裙跪下。
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盏,她往上举起,说道:“请王妃用茶。”
说罢,她将茶盏直接放到了桌上,本想转头问李宥如此是否可以,没想到他得寸进尺道:“你还没给我阿母磕头呢。”
若是换作平日的陆时月,她八成拂袖而去了,但眼下不行,对方是李集,且看样子,若自己与他儿子同时出事,那被放弃的绝对是她。
被逼无奈,陆时月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不等李宥发话,自个儿伸手给了侍女,搀扶着起了身。
“如此,可以了吧?”她看着李宥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