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朕的女人
陆英见一个小内侍抱着大大的木匣子,呆愣愣地站在门口。
看样子,方才应该是匣子撞在门上发出的声音。
“余信,快进来。”十一郎冲着小内侍招招手。
余信应了,抱着木匣进了殿内,冲着陆英一礼后,将东西放在陆时安的桌上:“十一郎快瞧瞧,这些可用否?”
陆时安点头,打开匣子,里头都是笔墨纸砚和书册,一眼便知不是寻常之物。
陆英坐不住了,拉着陆时安到了外头:“这个小内侍是十一皇子身边的吗?那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见她神情紧张,陆时安却笑了:“阿姊莫多心,余信是庆王的人,说是怕我在宫里有诸多不便,留予我帮衬的,不过,我倒觉得他是怕我身边无人,会被人瞧不起。”
“至于那木匣里的东西,都是十一皇子不用了,说送我的,如此也省得我费钱买。”
余信是庆王的人,这是陆英没料到的。
李景清到底放了几个人在她家人身边,自己这里有个桑锦,陆时安身边有个余信,她阿母那儿有个不知名姓的小婢子,也不晓得他自己还够不够用人。
“有余信在,我习惯得很,十一皇子待我也很多,别的皇子天天拿他们的伴读出气,但十一皇子从未骂过我,阿姊莫担心。”
说话间,陆时安看到有人进了弘文馆的大门,便笑着对陆英道:“阿姊,正好庆王来了,你帮我同他道个谢,我回去看书了,你们可莫要打扰我。”
陆英还想说什么,但他已转身入内,甚至还关上了殿门。
“怎么,你一个做阿姊的,还被自家弟弟赶出来了?”身后,传来李景清的说笑声。
她转身,看着站于台阶下方的人,他还笑眯眯道:“定是你又唠叨他,他嫌你烦人了。”
陆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慢步下了台阶,然她才离了门口,殿门又被陆时安打开了。
“阿姊,我忘同你说桩事儿了。”说话间,陆时安已下了台阶,走到两人跟前。
“何事,你说?”陆英还没来得及开口,反被李景清抢了话头,“可是有什么短缺,或是有什么落在家里需要捎进来,你尽管说。”
陆时安摇摇头:“我进宫前,便听赵家叔父婶母四处与人说,赵家二哥哥要娶公主做夫人了,日后他家与圣上便是亲家了。”
闻言,陆英不禁愕然,转而看向李景清。
他点点头:“宫外确是有此传言,只是我没想到原是赵乾的双亲自个儿传出去的消息。”
陆英叹气,暗叹赵家二老如此行事,临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原本这事与咱们无干,但昨儿我回去拿阿母帮我新制的衣裳,正好赵家二哥哥上门,居然同阿耶说,想娶阿姊你为妻。”
“什么?”陆英险些惊掉下巴。
她虽察觉赵乾对自己有意,但万万没料到他竟是越过自己,直接同她阿耶提亲去了。
虽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们也算是打小认识,这么大的事,总该提前同她说一声吧。
“不过阿姊放心,阿耶已经婉拒,阿耶说赵家那样的人家,阿姊若是嫁过去,即使对着门,你也保准得受气,这门亲事,咱家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
陆英放下心来,一旁的李景清也松了眉,淡淡道:“令尊倒是个通透之人,说得话在理。”
“唉,怕只怕最后因这事而倒霉的又是我。”她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陆英也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随口猜测,后来当真被不幸言中。
这天夜里,她将将洗漱完毕,林云茹便神神秘秘地进了她屋子。
“怎么,是太子妃的病情又反复了?”如今她们说话,回回都能听到林云茹提及太子妃,她隐隐有些担忧,但又无法说出口。
没想到这回林云茹却摇摇头:“没有,我要说的不是这事,我要同你说得是另一桩大事。”
陆英在桌旁坐下,倒了杯茶给她:“说吧,什么大事?”
“今日我去皇后处,结果连宫门都没能进去,后来才听人说,今日淑阳公主闹自尽呢。”
陆英拿茶盏的手一抖,温热的茶汤溅在手背上,她怔了怔神,问:“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年轻貌美的小郎君。”林云茹窃笑着,“听说,她瞧上了千牛卫的一个中郎将,要死要活的想嫁予人为妻。”
“不过,听闻圣上拐弯抹角的问了那中郎将,人家直接给拒了,只说高攀不起天家公主,且自己已有心仪的女娘,只待抽空便去提亲。”
陆英听着,不禁汗颜,这可不都对上了。
怪道赵乾冒冒失失的就上她家提亲,原是被圣上逼婚了,闹了半天,她大抵也不过是他在公主与她二选其一的结果罢了。
“原本这事是瞒着淑阳公主的,不过今早好像听说九公主与淑阳公主在花榭偶遇,也不晓得两人聊了什么,回去淑阳公主就寻死觅活的闹起来了。”
陆英闻言,不禁闷笑。
果然,九公主疑心那日是淑阳的人冒充她的人而起了报复之心,想必就是她告诉淑阳赵乾拒婚之事。
若是圣上皇后说得也就罢了,从自己轻视的姊妹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她越发承受不住吧。
淑阳这一闹,陆英越发担心自己会受牵连,待圣上查问起来,不必旁人多言,淑阳定会告之,赵乾口中那个心仪的女娘便是她。
因着这个消息,陆英一晚没睡好,第二日才洗漱停当,于庆突然来了青竹院,她一见,心中咯噔一下。
事情来了。
胆战心惊地进了万寿殿,她跪下行礼,然圣上只埋头看着奏折,根本无心搭理她。
他看了一本又一本,越看似乎怒火越盛,末了狠狠将一本奏折甩到了地上,而后看向她。
“陆娘子,千牛卫中郎将赵乾你可熟识?”圣上语气不悦,可见心中恼怒,只不知是为了淑阳,还或是为了朝事。
只是无论为了哪一样,陆英都不敢轻视,磕头道:“回圣上,妾的家与中郎将家对面而居,妾也算是自小与他相识,只是妾在家时,算起来这么多年与之也见不到五回。”
圣上皱眉,一边说着,一边又拿了本奏折翻开:“你的意思,你虽与他相识,但不熟?”
“是,妾不敢欺瞒圣上!”她点点头。
“多年相见不足五回,他却说你是她心仪的女娘。”圣上勃然大怒,将奏折重重甩在她身上。
“你们当真是胆大包天,你莫要忘了,你是女官,是后宫的女子,那便是朕的女人,他居然敢屑想朕的人。”